我把周海濤的那封短信又看了一遍,不由犯起愁來。
周海濤約我在白鹿村青梅巷67號見面,可是我連這個白鹿村在哪里都不知道,讓我怎么去呢?
我雖然算得上是土生土長的B市人,小時候也跟著爺爺尋龍?zhí)窖?,去過不少地方,但是這個白鹿村,的確怎么也想不起來是在哪里。
B市是個經濟高度發(fā)達的城市,許多地方正在開發(fā),所以地名改來改去也屬正常。
難道白鹿村是個舊名,現(xiàn)在改成其它名字了,所以我不知道?
懷著這樣的心法,我就去書架上找了本B市的《古地圖大全》來查閱,這本小冊不但詳盡地繪著B市各個時期的地理概貌,還標注有不少B市各個地方的舊名,我想如果這個白鹿村在B市范圍內,應該可以在這本小冊上找得到。
這本小冊也是我爺爺留下來的遺物,雖然其貌不揚,可是當年看到我爺爺對它極其珍愛,我一直想不明白,現(xiàn)在終于知道它的價值了。
我只是抱著一試的心情,沒想翻了幾頁,還真的在這本小冊上找到了,在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還是被我的火眼金晴找出來了。
不出所料,這個白鹿村果然是個舊名,現(xiàn)在早就不用了,難怪我一直沒有印象。
按照這個地名在小冊上標注的地理位置,我已推測出它的大致位置在哪里。
當晚8時,我就依照周海濤說好的時間,來到了這個地點:白鹿村青梅巷67號。
說也奇怪,剛才天氣還好好的,可是一到白鹿村,就突然起了大霧,白茫茫的大霧,籠罩四野,而且越往里面走,霧看起來越濃,十步以外,已經看不清任何東西,眼前所見,都是影影綽綽的一片。
走在這樣的濃霧里,自然是不舒服的,呼吸起來,就像鼻孔被塞了兩團棉花,說不出的難受。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怪,總是覺得什么東XZ著霧里面,會突然向我撲噬而出,所以每走一步,都會覺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
我越往前走,越覺得這個白鹿村古怪,連一點點雞犬之聲都聽不到,更不用說看到人影。整個白鹿村,看起來儼然一座毫無人氣的死城。
我心想周海濤原來藏在這樣偏僻的地方,難怪我和林美華找得團團轉,也找不到他的蹤影。
找到白鹿村,我以為再去找青梅巷就不是什么難事了,可是一走進去,才發(fā)現(xiàn)事情遠不是這么回事。
這個白鹿村是個老村子,一排排的舊瓦房,在迷朦大霧之中遮遮掩掩,我進去找了半天,可是連一塊路標也找不到。
更郁悶的是,我想找個當?shù)氐娜藖韱栆粏柭芬舱也坏剑以絹碓胶闷妫@白鹿村的人都藏哪里去了。
我在村子里沒頭沒腦地轉了半天,可是一點頭緒也沒有,偌大的白鹿村,叫我上哪里去找這個青梅巷67號呢?
找了半個小時,我已經決定放棄,因為我的雙腿已發(fā)酸,再也不想邁一步了。
最令我頭疼的是,我發(fā)現(xiàn)我此時迷路了,轉了半天還是在一個地方,這白鹿村就像一個迷宮一樣,而我現(xiàn)在就被困在迷宮之中。
現(xiàn)在也沒有心思再找周海濤了,正想著怎么才能走出這個白鹿村,突然那邊的樹叢“唰啦”一聲,好像有什么動靜。
我一看,就看到濃霧之中有一個黑黑的人影一閃而過,然后消失在那堵高墻的后面。
那個黑影看起來不是很高,有點像是小孩子的身影,我一見,馬上疾步追了上去。
可是趕到高墻那邊,那個黑影又在高墻的另一端一轉身,跑進一條小巷去了。
我好不容易看到一個人,當然不會那么輕易放棄,趕緊也快步跟上,希望能追上那個孩子,問問他這個村子的情況,至少讓他指點一下,我該怎么離開這個該死的白鹿村。
可是,那個小孩就像腳下裝了馬達一樣,跑得飛快,饒是我拼盡全力,也追不上他,何況我對這里的環(huán)境又不是很熟,追了一會兒,就連那個小孩的背影也看不到了。
而我卻早已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累得倒在地上,身上也是濕漉漉的,衣服都濕透了,也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霧水。
我不由氣沮,再一次陷于絕望之中。
一邊擦汗,一邊心里暗暗想著:只能等大霧散去,再慢慢去找離開村子的路了。
就在這時,我突然前面的濃霧之中出現(xiàn)一個人影,這一次的人影比剛才那個高大多了,應該是個大人。
我一見大喜,急忙向那人走了過去,心想終于找一個可以問路的。
還沒靠近那人,那人卻陰惻惻地說起話來:“孫師傅,你終于來了?!?
我一聽聲音,心里咯噔一下,馬上聽出這是誰的聲音了。
周海濤!
眼前的霧氣實在太大了,周海濤走到我的面前,我竟然都沒有認出他來。
不過他的聲音一說話,我馬上就知道是他,所以有的時候,人的耳朵比眼睛還要管用。
走前兩步,那人的輪廓更加清晰地呈現(xiàn)在我的眼前,我一看果然就是周海濤!
“孫師傅,”周海濤淡淡地說道:“我就知道你找不到我,所以干脆自己出來找你。”
我一見周海濤,心里勃然大怒,疾聲說道:“周海濤,你把孫悅藏哪里去了?”
周海濤一聽,沉聲說道:“這里說道不太方便,孫師傅你跟我來?!?
我聽周海濤說話的語氣跟以前很不一樣,心里不由微微詫異,聽到他說要跟他走,不由略感猶豫,萬一前面是一個陷阱什么的,我豈不是吃不了兜著走?
可是現(xiàn)在孫悅在他手上,我也顧不上那么多了,即便他讓我從一片火海中走過去,我也要眉頭不皺地照著他的話去做。
爺爺去世之后,孫悅就成了我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不能眼看著她陷于危難之中而無所作為,如果孫悅出了什么三長兩短,別說爺爺不會原諒我,連我自己也無法原諒我自己。
于是,我就跟著周海濤身后,慢慢地在迷霧之中行走。
我一邊走一邊盯著周海濤,心里隨時警惕著,很想看看周海濤能玩出什么花樣來。
走了幾分鐘,周海濤帶著我拐進一條安靜的小巷,這個小巷窄窄長長,寬度只能走過去一個人,約莫走了幾十米,來到一間民宅前面,周海濤終于停了下來。
這間民宅看起來挺普通的,斑駁陳舊的圍墻,有些地方已露出不少磚頭,兩扇上了銀漆的鐵門,但是銀漆已經退出銀色的光澤,變得跟鐵門的底色一樣了。從一列圍墻的后面,可以看到一簇簇越墻而出的植物,宅子里面應該種了不少花木之類。
這時,我看到門頭一側,釘著一塊銹跡斑斑的門牌號,看了半天,才認出是“青梅巷67號”。
看來周海濤約來見面的地址正是這里,可是這么隱蔽的地方,如果不是當?shù)厝耍退阏野雮€月也未必能找得到吧。
難怪周海濤不放心,要親自走到外面來迎接我。
我看到周海濤從褲兜里掏出一串鑰匙,走到那扇鐵門前面,把鐵門上的一扇小門打開,然后回頭低聲對我說道:“孫師傅,進來吧?!?
我也不說話,跨門而入,就算周海濤里面真的設下一個陷阱,我現(xiàn)在也要進去看一看。
走進宅子,我看到里面果然種了不少草木花卉之類,宅子雖然不大,看起來卻相當雅致靜謐,看得出主人是個向往田園生活的人。
但我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我只想知道周海濤到底把孫悅怎么樣了。
周海濤把鐵門關上,又帶著我走進屋子里去,我以為周海濤就把孫悅關在屋子,可是一進去,卻什么也沒有看到,不由怒氣沖沖地說道:“周海濤,孫悅呢?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周海濤一聽,臉上露出悲傷的神色,說道:“孫師傅,老實跟你說吧,孫悅并不在我的手上?!?
“你說什么?”我一聽又驚又怒,瞪著周海濤罵道:“孫悅不在你的手上,你把我約來這里干嘛?你想耍我嗎?”
“不是,孫師傅,你聽我說,”周海濤依然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我來把你叫來,是想跟你商量一點事情?!?
“周海濤,我沒什么跟你商量的,你快告訴我,你到底把孫悅藏哪里去了?”我到現(xiàn)在還是不相信周海濤的話。
周海濤這個人,做了那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不相信他的話也是正常。
“孫師傅,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周海濤眼神中露出哀傷的神色:“你如果不相信我,你可以到屋子里找一下,看看我是不是把孫悅藏起來了?!?
我打量著周海濤,似乎又覺得他不像在說假話的樣子,于是問道:“既然你不知道孫悅在哪里,為什么把我約到這里來?”
周海濤躊躇了一下,終于說道:“孫師傅,其實我知道孫悅在哪里,只不過……”
我聽出周海濤一定有什么話想說,急忙追問道:“只不過什么?周海濤你快點告訴你!”
“只不過,我沒有辦法把孫悅帶到這里?!敝芎f完抿了抿嘴唇,似乎說出這一句話,讓他費了不少勇氣。
“不能把孫悅帶到這里?”我聽得一頭霧水:“周海濤,你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海濤咽了口口水,就繼續(xù)解釋道:“孫悅現(xiàn)在變成厲鬼,被一個冤魂老大控制著,這個冤魂老大很厲害,連我也懼怕三分,所以孫悅在她身上,我也沒辦法把孫悅帶走的。”
“周海濤,你快告訴我孫悅在哪里,我自己去找她!”我一聽,著急地說道。
“孫師傅,我勸你還是三思吧,”周海濤臉上現(xiàn)出悲觀的神情:“這個冤魂老大太過強大,道行不知比你見過那些厲鬼要強悍多少倍,你可能……未必是她的對手!”
周海濤這么說,雖然讓我有些不服氣,可是,我馬上想到那天到周家后,在別墅里感受到的那股怨氣,我不得不承認,如果周海濤所以說的那個冤魂老大就是那股冤氣的源頭,那么我的確是不是那個冤魂老大的對手。
我正說點什么,周海濤突然滿臉戚容地對我說道:“孫師傅,我有一事相求,你一要答應我。”
“什么事?你說?!蔽覞M腹狐疑地說道。
“我自知罪孽深重,”周海濤沉聲說道:“所以不知道還能活多久,所以我希望我死了之后,孫師傅能夠幫我保護甜甜,不讓她受到傷害……”
這樣的話從周海濤的口中說出來,著實令我震驚不已。
如果說周海濤強暴周甜甜,那只是一個誤會的話,那么后來在精神病院,周海濤不是要殺死周甜甜,把周甜甜變成她的鬼尸嗎?那個時候,他可是已經知道周甜甜是她的親生女兒了。
為什么一轉眼,現(xiàn)在又要哀求我保護周甜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