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棋和白曦月兩人沿著山洞走了進去，見到前面隱隱有火光，兩人對視一眼，風棋稍稍走快一步，搶在前面。

但說這山洞之外是被高聳陡峭的山壁圍起來的一片空地，山璧山點有幾十根火把，將這塊空地照了個透徹，兩人往地上一看，滿地尸骸，恐怖駭然。

火焰怪人倒在山壁前一座位前，一動不動，不知生死。座位上坐著一具披著金發的干尸，尸體胸膛上有一個大洞，是被人生生給打穿。

“我算是明白齊老英雄為何要殺血皇了，這地上尸骨累累，不下百具，都死去幾十年了。”白曦月輕聲道，“以上百人的血練成的魔功，太過陰恨，江湖上都說我們圣門陰狠毒辣，但是和他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

風棋沉默不語，這片空地，劍紋密布，足以想象血皇和齊老英雄在此地決戰的激烈程度，結果自然是血皇不敵，被齊老英雄一拳頭擊穿心臟。

白曦月道：“我們找找看，可能會有吸血魔功秘籍。”

“找那東西干什么？”風棋道。

“毀掉，一面禍害武林之時，那些自詡正義的江湖人又把黑鍋往我圣教上扣。”白曦月道。

風棋走上前，他來到火焰怪人前，火焰怪人一身火焰全無，身形終究看得清楚起來，但風棋沒心情去看，他一劍刺穿了火焰怪人的心臟，然后將劍拔出。

“找到了。”白曦月從干尸椅子下翻出了一本厚厚的金色封面的書籍，她回過頭，正瞧到風棋拔劍，不由笑道：“你倒是挺有我們圣教風范，對死人也不忘補上一劍。”白曦月翻了翻書，目光停留在最后一頁，道：“我一個字都看不懂，你要看看？”她將書遞給風棋。

風棋搖頭，白曦月取下一個火把，點燃了書籍。“嘻嘻，比無字天書還厲害的保密方式。”她環顧了眼四周道，“我就想不明白，他為何要用火把點亮這里。”

“我和他交手，感覺他完全沒有理智，像是野獸一樣。這些火把不是他點的，恐怕還另有其人。”風棋沉聲道。

白曦月道：“那就是那兩個獵戶了。”瞧到風棋以異樣的眼光看著自己，趕忙改口道：“我說著玩的，總不至于是外面那群人吧！”

風棋抬起頭，看向四周，白曦月靠在他的身旁，陪著他一起，看著。

當年，在這里發生了一起曠世大戰，地上很多殘碎的尸骸，可以作證。石壁上道道深深的劍紋，是當年的戰記。三十年過去，劍跡猶存，尸骸猶在。只是參與這一戰的兩個人皆已不再世上。

古來世間，是非突然，英雄早化為一捧黃塵土，任你生前多強，死后皆為空笑談。

一道道劍紋交織，深淺不一。這是齊老英雄留下的劍跡。他身處大成王者與西域血皇一戰，仍打得天翻地覆，劍痕漫布，也足以可見血皇所練魔功之恐怖，戰力之強悍，王者中也是罕見。

風棋駐足良久，他閉上了雙眼。白曦月沉默的看著風棋片刻，走到洞口為風棋護法。頓悟嗎？白曦月想，圣教古籍中也有記載許多人一場頓悟后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方才也在悟，悟出了一個“殺”字。齊老英雄這次出手，絲毫不留情，滿壁劍紋，道道殺意溢于外。即便相隔三十年，殺意仍在。

領悟齊老英雄的意，白曦月默默不語。

據傳，齊老英雄資質平平，久逢失敗，在一次次失敗中一次次崛起，擊敗了所有敵手。他仗劍走江湖，懲惡揚善，所殺魔頭偽君子不可勝數。到知天命，齊老英雄接過召武令，以一己之力，敗二王，此戰之后悟圣王道，整個江湖跟著安寧平靜。可惜，便是如此讓正邪兩道都尊敬的英雄人物，在晚年大壽之時，身死族滅。

江湖永遠不可能平靜，即便是圣王也不能止，齊老英雄就是最好的例子。

白曦月睜開眼，她面色緊張的看著風棋。在風棋背后，一道淺淺虛影呈現。這道虛影，已不再僅僅是模糊的輪廓，而是真正的開始有了風棋的形與色。

“他要稱王了嗎？”白曦月雙手緊握，月華刀滑到她的手心。

王者之路，兇險無比，多少人杰，都停留在這道門檻外，空留嘆息。古往今來，也有不少天才人物再沖擊王者路上，走火入魔，甚至隕落。王者之境，有人說，求意求心，天賦所占優勢已經不大了。

皇極宮宮主司馬昊天，天縱奇才，在二十五歲時，便可斬殺魔門巨頭。但到了今時，他依舊不能稱王。

虛影殺機濃烈無比，是齊老英雄的殺意也是風棋的殺意。風棋悟出了齊老英雄的殺意，以殺化形，斬盡天下。

虛影越來越濃，他淡淡的睜開眼，眼中盡是殺意，似若要殺盡天下，讓血流成河，一道利劍出現在虛影手中，劍不知何名，但絕非黑蛟所能比。

“風棋。”白曦月心中微顫，“你怎么了？”

虛影抬頭，一股股無比凜冽的殺意以風棋為中心，涌向四方。白曦月心中焦急，擔恐有變。

虛影越來越實，稱王的大門已經被打開。

他終于要稱王了，稱王之后，世上還有人能阻擋住他的崛起？恐怕用不了多久，即便劍神和圣劍王也未必會是他對手。

虛影越來越濃，雙眼如有神助，所視之處，殺機肆意。

“哇”一口鮮血從風棋口中吐出，他倚劍而立，不肯倒下。

王道難成，王道難成，千古人杰飲恨處。多少英雄駐步不行，舉引他人嘆。

恨白發早生，恨王者難成，落葉隨風飄零，不稱王，便如葉，化塵土不留痕。

“你怎么樣？”白曦月一臉擔憂，連忙沖過去，扶住風棋。

風棋看了眼白曦月，道：“沒事，我們走。”

白曦月點點頭，“嗯”了一聲，風棋不動聲色的從白曦月手中脫離出來，靜靜的一個人向前走去白曦月咬咬嘴唇，心兒微顫，默默的跟在他身后，腦海中不由得浮現那位穿著米黃色衣裙的女子。

王道難成，可恨，可恨。

風棋的氣血涌動，他面色潮紅之后，變得蒼白無比。他靜默的站立在幽暗的山洞里，白曦月一喜，快步走了過去。片刻，也許是轉瞬，他又邁開步子，靜靜的向前走去，步子輕輕，沉重無比。

兩人就在這條幽暗的山洞里靜靜的向外走出去，誰也不愿發出腳步之外的聲響。而腳步的聲音也只是在告訴我就在你的身旁。

冷、暗是洞的天然。

兩人沉默的向前，終于看到光亮。風棋和白曦月對視一眼，幽暗難以看到什么，但回頭的一舉，都印在對方眼眶。

“可是兩位少俠，里面的可是兩位少俠？”一蒼勁的聲音在外面喊道。

白曦月道：“你們怎么還不走？”老人道：“兩位恩人還沒出來，我等豈能離開。”

等到風棋和白曦月走出山洞，老人喜道：“兩位恩人無恙，實在是太好了。那火焰怪人可在？”

白曦月指著風棋，打趣道：“已經被這位大俠殺死了。”

老人又喜又悲，嘆道：“我可憐的徒兒之仇，總算得以報了。”

白曦月道：“你們怎么會被關到山洞里？”

老人道：“這說來話長，老夫愧為石獅派幫主，前些日子，老夫聽聞云山出現了吸血怪物，就和三十年前傳說一樣，老夫便派大弟子牛春明前來打探消息，結果牛春明被這怪物所害，老夫一怒之下，便帶領眾弟子前來殺死這怪物，但這怪物本領高強，我等反被他擊敗，關在那山洞中。”

“他為何關住你們。”白曦月疑惑。

老人道：“他關住我們，是，是。”說道這里，老人面露痛苦，難以切齒道：“他是將我們當做豬羊，串養而食。”

白曦月和風棋沉默，魔頭之歹毒，實在難以料想。

“石獅派是沿海大派，可能聯系到通往蓬萊的船只？”白曦月問道。

老人笑道：“女俠過獎了，石獅派只是小派而已，不過二位若要去蓬萊，我卻是能幫得上忙，我石獅派和蓬萊那邊有些生意來往，到時候，二位可坐我的船去往蓬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