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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暖心的你

就大姜寞兩個小時的路锃在家里呼呼大睡,好不容易有個周末,平時能好好的睡一覺都是奢侈。

路锃半夢半醒的趴在床鋪里,聽到了敲門聲,拿被子蒙著頭,心里極其不耐煩的哼了聲。

戴葙使勁拍打著門,聲音啞著喊:“路哥哥,你開門,哥哥摔倒了!”

戴葙一個不太會說話的三歲半孩子,在姜寞遇難時,驚天動地的把話說的順溜。

路锃家在大馬路旁邊,有幾條流浪狗搖搖尾巴,閑散的走過來。

戴葙害怕狗,又把拍紅了的手往門上拍。

見沒有動靜,戴葙撿起來一塊小石頭往后退了一步,瞄準了一樓反著藍光的玻璃窗。

“哐當!”玻璃窗嘩哩嘩啦的碎了一地,窗架都是七零八落的玻璃碎渣,能清晰的看見里面的雜物。

路锃瞇著眼睛坐起來,坐在床邊勾了勾鞋子,拿起邊上的衣服邊穿邊往樓下走。

走到樓梯轉角時,看見了玻璃窗碎的七零八落的,氣焰瞬間上來了。

火氣太大的路锃一把推開門,正要破口大罵,看見了一個小小的小孩,訝異道:“葙葙,你干嘛?”

然后看她手里還拿著一塊石頭,拍了拍額角,有點頭疼:“葙葙,你怎么那么虎,干嘛砸我家玻璃?”

戴葙丟掉了準備砸第二次玻璃的石頭,上前就抓起了他的手,急急忙忙的跑。

路锃也不敢甩開她的手,生怕把她弄哭了,姜寞找他算賬。

路锃跟著她來到姜寞家,門是打開的。

戴葙這時松開路锃的手,自己跨進了高高的門檻,一直往柴房走。

路锃疑惑不解,蒙頭蒙腦的跟著進去。

戴葙又再次跨了個高高的門檻,本來情緒已經下去,看到姜寞躺在那里一動不動,臉色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戴葙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直視站在那里愣神兒的路锃,委屈的流了淚:“路哥哥,幫忙!”

路锃傻眼了,頓時手足無措,趕忙三步并兩步跑過去,在姜寞身上上上下下看了個遍,沒有血涌出來是最可怕的。

路锃有一個紫粉的滑板手機,他顫抖的拿出來,找了一遍通訊錄,里面有姜寞爸爸的電話,都不知道是怎么撥過去的。

等待是磨人的,路锃焦急的等著那邊的人接電話,他站起來,四處瞧了瞧,沒有發現什么可疑點。

姜秋正給人拿袋子裝衣服,褲袋里震得厲害,待那客人付錢離開后,才接起了電話:“小锃?!?

路圳總算是松了口氣,加快了語速:“姜叔叔,你快回來,姜寞昏倒了!”

姜秋將還在試衣服的人都好言好語的給勸去了別家。

“砰。”

路锃沒有聽到有人說話,卻是聽到了用力關門的聲音,手機那邊沒聲音了,只有風和急匆匆走路的聲音。

姜秋上樓拿了錢包和一個大背包,拿上鑰匙急三火四的下樓關了門。

拿起手機放在耳邊,煩躁不安的說:“小锃,你蔣爺爺蔣奶奶呢?”

路锃問戴葙:“葙葙,外公外婆呢?”

戴葙揩了眼淚說:“去……”

想了半天,那個字怎么說來著也忘了,就說:“醫醫!”

路锃很少和她接觸,對幼小兒童說的話有些懵,又問:“哪里?”

戴葙燥了,從姜寞邊上站起來,瞪了眼路锃一眼,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送哥哥去啊!”

這下路锃懂了,對那邊等得焦急的姜秋說:“我們現在過去,你盡快回來?!?

“打救護……”姜秋的話還沒有說完,路锃就把電話掛斷了。

路锃輕手輕腳的扶起臉色慘白的姜寞,把和他個子一樣高的姜寞背著,低頭看了眼睛紅紅的戴葙。

路锃問:“能不能走路,能不能跑?”

“能!”戴葙跟在后面,撲騰著小短腿,盡可能的追上路锃的腳步。

下坡時,路锃背著姜寞都走的很慢,還回頭看了一眼小姑娘,見她走得穩,不知怎么,心里揪了一下。

“葙葙,你走慢點?!甭凤€是出聲溫柔細語的和她說話。

戴葙很麻利的下了陡坡,小跑到路锃身旁,仰頭看著耷拉著腦袋沒有血色的姜寞。

“哥哥,”戴葙試圖喊他,可過了好久沒有應答。

路锃調整了一下姿勢,大汗淋漓的望著戴葙:“葙葙,還能不能走?”

戴葙伸手擦了汗濕的臉,紅通通的小臉有一個微笑,她點了點頭:“能走!”

一個中年男人自山上下來,看到這一幕,倏地又原路返回,躲到了一個很明顯的樹下。

站在那里就這樣看著三個人的背影遠去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這樣看著。

烈日偏向西山,金燦燦的晚霞照在了他們身上,把身影拉得老長。

大橋旁邊的一條小路,雜草叢生,也有不少的鵝卵石鋪路,不少的大石塊上面長了不少的青苔。

蜻蜓落在青苔上,只停了一會兒就翩翩飛舞離去,穿梭花叢中。

七歲的燕小宥去打豬草,頭發被喜鵲的排泄物給寵幸,只得在算不上溫熱的河水里清洗了。

她的長發披在兩肩,還有些微濕,發梢還滴著水珠。

稚嫩的臉微紅,鼻尖印著密密麻麻的細珠。

手里挎著竹籃,竹籃里是蔫吧的野草,一把鐮刀擱在里頭。

她跨過一個大石塊時,看到了路锃背著姜寞,身邊還跟著盡力追的戴葙。

“路锃?!毖嘈″冻吨ぷ雍埃骸霸趺戳诉@是?”

路锃沒聽見,只想著趕緊走,還時不時注意著邊上的戴葙。

燕小宥一個健步沖過來,在路锃旁邊跟著走了幾步,知道他急,沒聽見是正常,聲音溫和了些:“我跟你講話沒聽見嗎?”

路锃滿頭大汗,汗水都流進了眼里,一陣火辣辣的疼,他瞇了瞇眼,甩了甩頭,把汗濕的頭發上的汗珠甩下來。

又把托著姜寞的手活動了一下,才看燕小宥,喘著粗氣問:“什么事?”

燕小宥看他這樣,急躁的問:“大人呢?”

路锃吐了口氣:“沒在家?!?

燕小宥一愣,看著滿頭大汗,走路走得跌跌撞撞的戴葙,沒好氣的沖路锃吼了一聲:“你是豬啊,你不會叫別的大人幫忙嗎?”

燕小宥往自己的褲袋里拿出一個手帕給戴葙擦汗,手帕剛碰到她的額頭,戴葙就退了一步。

燕小宥苦笑一聲,把竹籃往地上一放,再次給她擦汗:“葙葙啊,不怕,我是燕姐姐。”

“你沒事的話……”路锃話還沒說完,就看見燕小宥已經說服了戴葙,戴葙正繃著身子讓她擦汗。

燕小宥給戴葙擦了汗,把鐮刀放在地上,蹲下身去背戴葙。

戴葙知道她,也是不大熟悉,但是知道是哥哥的同學。

路锃目視著燕小宥,木納的說:“你回去,不要你摻和!”

燕小宥已經背起了戴葙,臉色一沉,望著路锃,冷冷的問:“葙葙那么小,能跑多久,等會她累了,誰來照顧?”

“你……”路锃累的無話可說,搖了搖頭,不好意思的說:“哎呀,走走走!”

燕小宥側頭看著戴葙,戴葙也正看著她笑。

燕小宥說:“葙葙,姐姐等會兒要跑,你抓緊我。”

戴葙點頭,汗津津的小手抓著燕小的肩膀,目光黯淡的看著姜寞。

夕陽西下,三人在路上奔跑著,風中都有滾燙的汗水。

日影斜長的把影子拉得長長的,戴葙抓緊了燕小宥的肩膀,視野里全是和風一樣的景象。

夜幕星河,晚風吹來時都是熱的,與六十多度的熱水沒有任何區別。

亮著燈的鄉鎮醫院在路锃的視野里時,他加快了速度往前去。

在拐角處看到了救護車,救護車尾氣未散,一股子怪異的氣味撲面而來,路锃往邊上挪了挪。

一個護士推開車門下來,借助微弱的燈光看到了四個孩子走進了鄉鎮醫院,疾步走到路锃面前,目光卻是落在了他身后的男孩身上。

護士問:“是不是姜寞和路锃?”

路锃前腳才進了鄉鎮醫院大門,后腳就聽到了她這么問,有些懵,出于禮貌,還是答非所問:“你是?”

“我們接到一個叫姜秋的電話,抱歉啊,我們來晚了,路上一直堵車,還出了車禍?!?

護士一邊把擔架取過來,還有幾個護士也跟著來把姜寞輕輕地放進去。

急三火四的進了手術室,門一關,偌大的走廊寂靜無聲,只有微風從縫隙里鉆進來。

路锃跟著到了手術室門口,門關了以后,他全身的力氣仿若被什么抽走,軟弱無力跌在原地,他后仰著,雙手撐著地面,抬頭看著紅光閃爍的手術室。

歇息夠了,心跳恢復了正常,路锃甩了甩頭發,不少的汗水都印在無數腳印的白色地板磚上。

燕小宥汗如雨下,體力不支,腿腳都在打顫。

她把戴葙放下來,自己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看到姜寞進了手術室,懸著的心微微松了些。

燕小宥拉著戴葙的手,好怕一個不留神就不見了。

燕小宥把鐮刀丟在一旁的角落,緩緩地站起來,捶打酸麻的小腿,牽著戴葙走向坐在白瓷磚上的路锃。

路锃左手撫著額頭,肘部搭在膝蓋上,右手拿著手機,看到了二十多個未接電話,他說不出來什么感覺。

心里難受到窒息,十個未接電話是姜秋的,十五六個是繼母萬語語打來的。

路锃對萬語語是敬重的,收起了低落的情緒,他按下了萬語語的號碼!

萬語語聽到來電鈴聲,手上的洗潔精泡沫都沒來得及擦,拿起桌上的手機就按了接聽鍵。

萬語語焦急萬分,帶著責備的語氣:“小锃,你怎么不接電話?”

路锃擾了擾頭發,一手的汗水,他臉上沉重,語氣很溫柔:“媽,姜寞昏倒了,我們送他來醫院,來的路上急,沒聽見!”

萬語語一聽,從頭涼到腳,語無倫次的說:“那他怎么樣了?”

“剛進手術室,”路锃慢慢站起來,只覺得腿腳都不是他的了,對著電話輕聲細語:“媽,我打電話給姜叔叔說一聲,我回家了再給你打電話好不好?”

“好好好,”萬語語連說了三個好,又催促他且帶著關心:“那你快打電話給他,注意安全?。 ?

“好?!甭凤瓚?,等那邊沒了聲音,他才按了掛斷鍵。

回頭看到了燕小宥和戴葙,路锃微微一笑,拿起了手機按了姜秋的號碼。

幾乎是一響,姜秋就接起來的:“小锃,你們到了嗎?”

“到了,在手術了?!甭凤f話時,走到戴葙身旁,把她摟在懷里:“葙葙在我邊上?!?

姜秋松了口氣,繃緊的身子一軟,倒向車座靠好,又抓緊了懷里的背包。

路锃聽到那邊沉重的呼吸和抓緊什么東西的聲音,就又說了句:“姜叔叔,您別慌!”

聽筒里傳來這句話,情緒本就低落的姜秋鼻子一酸,幾乎是顫抖著說出來的:“路锃,謝謝你!”

路锃領著戴葙走到了手術室門口,恨不能從風縫隙里能看到什么,對那邊溫柔道:“那姜叔叔,我先帶葙葙?!?

“嗯,”這個字姜秋是怎么說出來的他不知道,他鼻子不太透氣,拿著手機在手里握了握。

前方路燈里的黑夜,寂靜的夜,熱的似滾水的熱浪,打開的車窗外時不時來了一聲淺淺的蛙鳴。

戴葙的小手在路锃暖烘烘的大手里,她抬頭看他。

他在看手術室的門。

燕小宥在一旁看著,抱著雙臂試圖取暖,醫院里的晚上冷氣很重,她的衣服被汗水濕透,吹了很久的風,感覺到很冷很冷。

路锃望向她,把身上的外套脫下遞給她,又說:“有點臟,但能擋風!”

臉色慘白的燕小宥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已被他抱進懷里的戴葙,慘白的臉上有那么一點點顯而易見的微笑,她伸手接過來,披在了身上,對路锃說:“謝謝!”

“是我謝謝你,不然葙葙沒人照顧。”路锃瞧著沒有臉上血色的戴葙,又聽到了她的肚子咕咕咕的叫了幾聲,想來是餓了。

醫院大院里一聲馬嘶,戴葙就像打了雞血似的,騰地從路锃懷里滑下來,又拽著路锃的手,指向了門外:“路哥哥,外婆和外公!”

路锃一愣,把戴葙往燕小宥身邊輕輕地推了一下,對她勉強微笑:“麻煩你幫我看一下她!”

路锃從手術室的走廊三步并做兩步走到院子里,有馬的特殊氣味。

循著那個特殊的味道,他追了出去,看見馬車與馬的身影。

路燈下的白馬更白了,老人駕車的嫻熟,后邊的老人半坐著,在絮絮叨叨的說著什么!

因光線不是很好,他們走的很慢。

路锃追上去,朝王杳冉的背影喊:“蔣奶奶,我是路锃,你等等?!?

王杳冉趕車的手一頓,馬也知趣的停下。

王杳冉回頭,路燈下的小孩滿頭大汗,喘著粗氣,走路都顯得搖晃。

“路锃,”王杳冉看他,很驚訝的問:“你怎么在這?”

蔣湛也說:“大晚上的在這做什么,快回去,不安全?!?

路锃緩和以后,他深呼吸一氣,對王杳冉與蔣湛說:“姜寞昏倒了,在手術室里,葙葙餓了,能不能買點飯給她吃?”

一下子得到兩個消息,王杳冉思緒再亂,也踉踉蹌蹌的去買了。

路锃跟著王杳冉,在她邊上嘀咕了一句:“奶奶,你能不能多買點,我同學也在,她也沒吃飯,我也……沒帶錢!”

王杳冉心里的心疼勁兒上來了,對著路锃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就多了好幾個菜,快速的裝在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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