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柳暗花明姬子桓
- 唐俠
- 四更談
- 3220字
- 2020-09-10 13:35:29
“現(xiàn)在怎么辦?”
武威生了這么大的變故,已經很不安全了。李秉和安子也不敢逗留,駕上快馬,先奔出了七八里地,邊逃邊商量對策。先出了武威節(jié)度使的勢力范圍,再做打算。
兩人一路疾馳,偶爾遇到盤查,也都是例行檢查,想來是武威節(jié)度大使府變故的消息還沒有傳出來。
“這里是東茅山了,已經出了武威的地界,歸朝廷管著。應該安全了?!币宦房癖妓膫€時辰,李秉和安子已經是人困馬乏,看到朝廷路標上寫的“甘州·東茅山”,一直繃著的神經終于得到片刻寧靜。
李秉的白馬剛過來牌坊,便臥倒不起,鼻孔外翻,口吐白沫,不停的喘著粗氣,已經是困頓之極。倒是安子的俏胭脂,一路奔來,雖疲乏,卻也未見得有不尋常。
這靺鞨寶馬,雖不及白馬高大,但耐力卻是好了許多。
東茅山地方不大,小集鎮(zhèn)而已。瞧著前面有個客棧酒肆,二人便走了上去。
“小二哥,借問一下,這里是什么地界?”
飯點已過,客棧里稀稀拉拉,只有三兩人罷了。小二一邊收拾桌子一邊道:“這里是東茅山,算是甘州地界。從武威往甘州郡城,方圓百里之內,都是荒山,只有這東茅山,是個可以落腳的地方。天色已經不早了,二位可要投店??!”
“要投,要投。照小二哥這么說,天色都這么晚了,再不投店,難道要住在荒山不成?!卑沧咏涣说蹂X,又道:“趕了一天的路,兩匹馬已經乏了,煩勞小二哥給喂點上等的草料?!?
“好嘞!天字房兩間?!毙《炀毜膶⒛ú级读硕?,甩在肩頭,伸手請路:“客官!樓上請!”
李秉躺在床上,想著還落在武威節(jié)度大使府的韜劍,輾轉發(fā)側。
那劍是答應了要送回北域子午宗的東西,他盤算著總要想個辦法把劍拿回來才行。不過現(xiàn)在武威肯定加強了戒備,自己這點本事,單槍匹馬回去肯定是自投羅網,還得想個完全之策才好。
“咚咚咚!”
“秉兒哥,歇著了嗎?”
“沒呢!進來吧!”
安子推門進去,瞧著李秉已經脫了外袍,半躺在床上。不過兩人關系親密,倒也不在意這些。
“怎么了?安子,找我有事?”李秉起身,看著安子一臉愁容,以為他有些害怕,安慰到:“都已經跑出來了,大使府現(xiàn)在亂成一團,都是追賊寇去了。不會有人管我們的,你別害怕?!?
安子在意的,卻不是這個:“秉兒哥,我知道你是很在意你的韜劍的,要不然我們拿那個黑帛書,去把韜劍換回來吧?!?
“嗯~?!”李秉萬萬沒想到他是在擔心這個,略微一笑:“那是不可以。現(xiàn)在鹿大哥已經死了,且不說云大使他們都不知道黑帛書存在這件事。光是有人殺入大使府,我們又逃跑的事情在,我們就已經說不清了。到時候誣陷那群蒙面人是我們的人,回去只能是羊入虎口?!彼D了頓道:“這本黑帛書,先留著吧。韜劍的事情,你別擔心,我們再另想辦法。”
“還能有什么辦法?”安子有些泄氣:“我們只身兩人,大使府那么大的勢力,怕是不好對付。”
李秉嘆氣,又拿《陽月劍訣》和《白雪內經》,以及那頁單獨的黑帛書放在一起:“我知道他們不好對付,不過現(xiàn)在也不算是在絕路上。剛才我還在思量,我們可以去甘州找知州大人,亮明世子身份,請他出面幫忙拿回來了。不過知州大人能不能幫忙,我心里也沒底?!?
他想了想,又道:“而且知州一旦去要劍,大使府說不定會懷疑這件事和朝廷又聯(lián)系,兩邊氣氛緊張,更是不好,想想還是算了,再想別的法子吧。天無絕人之路,總有辦法的,你別著急了?!?
兩人聊了半夜,又研究了一陣三張黑帛書的秘密,才分房歇息了。
勞頓整日,第二天晨起時,已經快到了子時。
李秉和安子剛下樓,就被掌柜的拉住,那掌柜的個子不高,胖胖乎乎,是個四十來歲的敦厚老實人,一口濃重的甘州口音,鼻音很重,說話有些難懂。
“二位,可算下來了!”
“怎么了?掌柜的找我們有事?”
掌柜指了指大堂角落里獨自落座的一個年輕人:“那人看上了后院馬廄里,你們的那匹紅馬,說什么也要買下來,我說我做不了主。那人就說在這里等著?!?
說話間,角落里的那人好像也瞧見了李秉二人,提劍大步走來。
他論年紀、身高、體型,他幾乎都和李秉差不離,面色比李秉更白些,眉清目秀,鼻梁高挺,樣貌一般,但是勝在會打理。白綢衣,碧水帶,青玉配,一身穿著,風采俊雅飄逸。這長相穿著和氣度,不免讓常人高看三分。
那青年先抱劍做禮:“在下姬子桓(huán),想必這兩位就是馬主人了?還未請教?”
這不行禮不打緊,一行禮,李秉和安子心中均是一驚!那人手上握著的劍,分明就是李秉剛剛遺落在武威大使府的“韜劍”!
安子和李秉略微對視,均是說不出震驚,但面目上還是盡量裝作若無其事。
“在下李禾,這位是在下的朋友安方。不知閣下所為何事?”
自上次李秉被鹿大人在地洞里追問,李秉就想定了自己的假名字,秉字去掉中間,便是一個禾字,安子的真名安慶方,去掉慶字,便是安方。
“是這樣,在下去馬廄取馬的時候,瞧見了閣下的寶馬。俏胭脂本就是黑水靺鞨族中聞名天下的馬種,速度耐力都是極好。而閣下的那匹俏胭脂,更是馬中皇者。在下是好收藏之人,各樣的馬匹見了無數(shù),俏胭脂也見過不少,而像閣下那匹俏胭脂一般的寶馬,我一生見過的絕對不超過五匹。所以剛一見到寶馬,就心癢難耐。不知道閣下能否割愛。在下愿意出價一千貫?!?
姬子桓眼光毒辣,說的也不錯,安子的這匹俏胭脂,本就是蜀中峨邊縣時,“呂臻”的妻子“烏赫拉”的坐騎。烏赫拉本就是黑水靺鞨人。自呂臻和烏赫拉遇害之后,李秉和安子就成了那白馬和俏胭脂的新主人。
“這……?”李秉裝作為難,雖然他也被那匹俏胭脂的價值震驚,但現(xiàn)在他滿腦子都想的是把“韜劍”要回來,一心認真演戲。
姬子桓看著李秉面露難色:“李兄放心,只要李兄肯割愛,價錢絕對不是問題,都好商量?!?
李秉腦中飛速思量這些問題:自己的佩劍被云大使搜去,事情沒查清之前,那佩劍絕對是不會被隨意處置的。從鹿大人身死,到今天,也只不過一天時間。韜劍就出現(xiàn)在了這里,那么只有一種可能。眼前這個人就是到都尉府搶劫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好辦了。李秉心心念念全都是他的韜劍,至于這匹馬,就算是寶馬,李秉也不在意的。他已經打定主意要用俏胭脂來換回韜劍。
“其實姬兄,也能看出來,我們既然有這匹馬,自然也不是缺錢的人?!崩畋f完這句話,臉色略微有點尷尬。他斜眼看了安子一眼,果然連安子都低下了頭。
這姬子桓身穿華服,白色光潔無暇,又是玉佩,又是錦帶的,而李秉兩人都是普通的粗布衣服,還風塵仆仆,這么一想,說自己不缺錢還真的是沒有底氣……都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話果然不假。
“嗯~!”李秉悶咳一聲:“本來這馬就是我朋友的愛馬,本不會出售,不過看姬兄弟也是愛馬之人,這事到也不是不能商量?!?
姬子桓一聽可以商量,還以李秉要敲竹杠,心里樂開了花,和顏悅色道:“好說好說,只要能商量,多少錢都好說?!笨雌饋磉@姬子桓也是一個不差錢的主。
李秉拍了拍自己大腿上的塵土,盡量裝的體面些:“剛才也說了,我們其實也是富貴人家,只不過是喬裝打扮出來,處理點私事。姬兄弟,如果想用錢來買,恐怕是不行。”
“不用錢來買?”原來開心的姬子桓,被李秉這么一說,反而犯了難,以為是李秉在作弄他,雙手環(huán)抱胸前,一臉不痛快:“那李兄弟想怎么辦呢?”
李秉一看快要演砸了,連忙賠笑臉:“姬兄別急,我這位兄弟也是喜歡收藏之人,如果兄弟能有什么差不多的東西做為交換,甚至即便是價值低一些,我這兄弟也是必定會換的?!?
“哦~!這樣?。≡缯f啊!這還不好辦嗎?”姬子桓思量再三,解下自己腰間玉佩:“這個東西如何?”
玉佩對達官貴人來說,都是不可或缺的飾物。姬子桓的東西一出手,李秉和安子都能察覺出價值不菲來。
安子接過玉佩:“藍田玉中的‘翠白碧’,胚子不錯,做工也很精細,看起來是佩戴過很多年的,雕花的棱角都磨的圓潤了,人養(yǎng)玉,這玉被滋養(yǎng)的觸手溫潤,是個好東西。”
“果然是個行家?!奔ё踊冈臼遣恍胚@兩人真的有錢的。但這個玉佩到了安子手上,竟然被說的頭頭是道,實在是讓姬子桓吃了一驚,連對待二人的態(tài)度都變了:“這塊玉是我偶然所得,據說是東漢的胚子,原本是個‘玉尊’,不過在前朝(隋)被摔碎了。有人拿了里面最大的一個碎片,重新雕磨成現(xiàn)在的玉佩。這東西,放市面上,少說也要值一千兩百貫。怎么樣,這個東西能否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