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不肯走？”

“是啊。”歸寧怏怏的靠在椅背上，不愧是天帝教養出來的女兒，實在是太難搞了。

“要我說，就直接把她趕出去了事，”秦瑋大大咧咧的將桌上的葡萄扔進嘴里，“你把她扔出去，她就沒這么多事兒了。”

“說的輕巧。”歸寧翻白眼，跟在菁舒身邊的有個叫紅染的丫鬟，昨日她路過合裳宮，小丫鬟上來就喊自己一聲上神，顯然是天帝派來護著女兒的。

她雖然不怕天帝，但她這一幅凡人身體，要是想強行把菁舒趕出皇宮，怕也沒那么容易。

“娘娘，”清塵撂了簾子走進來，“合裳宮的紅染求見，說是她家主子有事要知會您。”

真是想什么來什么。

歸寧扯了扯身上的宮裝，剛要準她進來，就被秦瑋叫住了，“你把身上太后的宮裝換了，叫人看了不知道會怎么想。”

“我覺得穿著還挺舒服。”歸寧嘟噥著就走進內室更衣去了。

“小仙顏涼，參見上神。”紅染行了禮便直奔主題，毫不拖沓，“您不能將公主趕出宮。”

“為何？”

“先前天帝曾叫小仙瞧過司命簿，公主這一世是做到貴妃并且有了子嗣的，您若是強行將她趕出宮，怕是會擾了我們公主的命格。”紅染的聲音不卑不亢，甚至沒有一絲感情。

不愧是天帝親手教養出來的。

可歸寧也不是好說話的，“本上神，憑什么要答應。”她現在也是凡人，才不相信什么擾亂別人命格的鬼話。

“天帝說了，若是上神應了，便將天界的琉璃盞贈與上神。”

琉璃盞，歸寧摸著鼻子想了想，這琉璃盞確實是個好東西，若是運用得當，重塑仙身都不是問題。天帝舍得拿出這個，看起來是真的心疼這個女兒。

“好吧，”歸寧裝作勉為其難的樣子，“既然天帝都這么說了，本上神不能不給面子不是。”

說罷她轉身就走，到了門口就回過頭來添了一句，“記得把那琉璃盞送到陰界。”

“那是自然，”紅染向她微微行禮，“那便謝謝上神了。”

“不必，”歸寧擺擺手，“本上神只是答應不會將公主趕出宮，可沒有答應她可以生子嗣。”

紅染再沒有說話，只是恭敬地看著她離開。

她只需要完成天帝交代的任務便好，其他的她不感興趣也管不著，這也是天帝最欣賞她的地方。

歸寧回了房內，正看到秦瑋抱了她所有的太后宮裝。

“你這是要作甚？”

秦瑋并不抬頭看她，“這些衣服趕緊扔掉別穿了，若是被人知道你是太后，皇家的臉面何在？”

“可是太后不是‘死’了么？”

“你以為事情是這么簡單的？朝中不知多少人見過你，你可得小心，”她將衣服包好丟在一邊，“你可知道，隨便穿太后宮裝，可是死罪。”

“那好吧。”歸寧有些心疼的看著這些衣服，每一件都是她親自挑的，她都特別喜歡。

秦瑋坐回位子上，擺出一張臭臉朝向歸寧，“你可給我藏好了，若是被別人發現你是太后，后面的事情可麻煩著那。”

且不說皇家顏面盡失，光是民間和朝廷的混亂就夠讓人頭疼的了。

“皇上駕到。”屋外傳來太監尖細的喊叫聲，屋里的兩個人就同時向門口下跪。

彥京走進來將歸寧扶起，然后向著秦瑋，“太傅平身吧。”

秦瑋站起來，皇上的表情看起來不怎么好那，想來是自己在這里多余了，她慢慢行了禮，“那臣先告退。”

彥京沒有應答，只是若有似無的把歸寧拉的離他近了些，宣誓主權么這是。秦瑋滿頭黑線，她還是趕緊走吧，不然皇上生氣起來，她小命都沒了。

聽到秦瑋關門的聲音，彥京也不再顧忌，一把將歸寧拉進了懷里，“以后不許見太傅。”

歸寧哭笑不得，伸手去扯他的臉肉，“你吃醋啦？”

看到他躲閃的小眼神，歸寧不禁失笑，“其實秦瑋是個女子，還是一個對你來說特別特殊的一個。”

“這種事你不是開玩笑的？”彥京顯然不信，“而且，對我來說特別的女子只有一個，就是你。”他實在是想不到還能有什么女子能讓他感到特殊了。

“我們皇上好會說情話哎，”歸寧心里美滋滋的，“不過話不要說得太早，不如咱們來打個賭？”

“怎么賭？”他已經完全忘了要為秦瑋是女人的事情吃驚，全心全意的放在了歸寧身上。

“假如我贏了，你就在大婚那日，向著整個東國宣布，此生只愛我。”

“好啊，”彥京答應的很爽快，“那要是我贏了，你也在大婚那日，向整個東國宣布只愛我。”

歸寧往他懷里縮了縮，“不過淑妃怕是要繼續留在宮里了。”

“你不介意便好，”他摸摸她的小腦袋。

“那淑妃要求的子嗣怎么辦？”

“到時候讓她去民間挑一個吧，她要子嗣便給她一個，”說罷他摸摸歸寧的肚子，“我只想要你生的孩子。”

歸寧輕笑，“那是自然。”

“寧兒，”彥京的呼吸越來越重，手也不老實的摸到她腰際，靈活的手指慢慢纏上她的腰帶，“為我生個孩子。”

歸寧抬頭吻上他的唇，“好。”

一室旖旎。

*****

“她竟答應了？”菁舒覺得不可思議，明明之前歸寧的態度那么堅決，為何現在突然就答應了。

“除了答應本宮不必出宮，她可準許本宮有子嗣？”

“皇后娘娘沒有提及，想必是不會管了。”

“那便好。”菁舒有些緊張的抓緊了絲帕，如果她能有子嗣，就可以憑著孩子讓彥京多來看她，這樣對她自己來說，也是一種安慰。

“去，請本宮父親進宮來。”

“諾。”

紅染前腳剛走，紅木就抱著幾張卷軸走了進來，“娘娘，”她輕輕叫了菁舒一聲，小心謹慎的將抱著的卷軸放到桌子上。

“發生了何事？”

紅木湊在菁舒耳邊輕聲道：“今日去給娘娘您拿畫像，竟不小心被我發現了這個。”

她拿出卷軸的其中一張遞給菁舒，“娘娘且看這畫的是誰。”

菁舒孤疑的看了一眼紅木，這才打開卷軸瞧了一眼，“這不是皇后嗎，你拿她的畫像做什么？”

您再看看旁邊的小字。”

菁舒突然瞪大了美目，“這是太后的畫像？”

“是，奴婢問過了，這是五年前太后的畫像，絕對不會錯。”

“就是說她其實是太后，”菁舒的身體因為激動而顫抖起來，她牢牢的握著手中的畫卷，“他們便不能在一起了。”

他們不能在一起，那她不就有機會了么，只要她好好利用這個機會，足以讓歸寧永劫不復。

*****

大婚定在了桃花節那天，大婚前夜，歸寧坐在鏡子前發呆，因為東國的習俗，婚前三天她與彥京是不能見面的，現在她已經開始想他了。

趴到桌子上閉上眼，明日便是大婚了，她與彥京，總算還是修成了正果。

她輕輕的笑，突然有東西飛進屋里打在她身上，她便不省人事了。

意識失去前她便意識到了什么，司命真是給她寫了一個好命格，要是她家彥京出了什么事，她定要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再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身處海邊了，她下意識去摸焜珞給她的螺笛，然后悲催的發現她根本就沒帶。

焜珞現下在海宮里，她要是在這里出了什么事，他八成是不會知道了。

有人給她腳上綁了石塊，手也綁在身后，省得她自己解下繩子逃脫。

“你們是誰？”歸寧突然開口。

一個絡腮胡子看了她一眼，大笑，“小娘們醒了啊。”然后手就不老實的想往歸寧身上摸。

另一個瘦的皺著眉頭，一把拍開絡腮胡子的手，“行了，什么時候了你還在想這個，趕緊解決趕緊走。”

絡腮胡子有些遺憾的松了手，“小娘們長的這么俊，死了怪可惜的。”

“那也不行。”瘦的那個很堅決，就要抓起歸寧向海里扔，卻一下子定住了。

“你怎么了？呃……”絡腮胡子一聲驚呼，也定住了。

歸寧的目光繞過這二人向后看去，正看見紅染收了隱身咒，落到了地上。

“參見上神，”紅染幫她解開繩索，“顏涼奉天帝之命，前來搭救上神。”

歸寧冷笑，“你們天帝是怕本上神回歸神位后報復公主吧。”

紅染沒有說話，只是恭敬的站著，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歸寧輕哼一聲，她素來小肚雞腸，別人侵犯了自己她定是要討回來的。不過她現在懶得同紅染浪費口舌，“把本上神送回去。”

“天帝說了，上神要是不答應，小仙便不能送您。”

夠狠，歸寧在心里罵了天帝八百遍，“好，”她咬牙切齒的看著紅染，“顏涼是吧，我記住了。回去跟你們天帝說，本上神這仇記下了。”

沒辦法，現在已經是大婚當夜，她若是不趕回去，說不定菁舒已經把她家彥京吃干抹凈了。

紅染將歸寧送到陶然居門口，便隱了身形遁了。

跑的到是挺快，歸寧拍拍身上的土，看著月亮有些發呆，現在宮里來吃喜酒的大臣還在，彥京已經進了喜房，竟然也沒發現自己不見了。

她有些懊惱的拍了拍額頭，就看到彥京一身大紅喜服走出了陶然居，“給朕來人！”

他看起來很急，慌慌張張的在原地走了幾步，就看到了站在一邊的歸寧。

他急忙走過來，先抱著她，又拉著她看來看去，直到沒發現她身上有傷才松了口氣，“那個女人沒把你怎么樣吧？”

歸寧搖搖頭，“你是剛發現我不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