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魔界的天道
- 魔君的禮物
- 耳朵會笑
- 2506字
- 2021-09-05 23:00:00
業焰之海。
明逸跪倒在祭臺之上,失聲痛哭,好似要把積攢了一萬年的淚水都釋放出來。
紅蓮業火在他身后升起、爆炸、寂滅,又再次席卷而來,像一位冷酷無情的審判者,不肯施舍一絲的慈悲與憐憫。
“……城、城主?”
郁沉早就到了,不過被一股異常強大的力量阻擋在一公里之外,無法靠近。等到那力量終于消散的時候,他匆匆忙忙趕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他認識的暮光城主就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強大、無所不能。可是,此刻,他卻哭得像一個被遺棄的稚子,那般的脆弱無助。
郁沉甚至忘了自己找他的目的,怔怔的看著他,好半晌才終于回過神來,一步跨上祭臺,半跪在明逸身前,問道:“城主,宣照影呢?他的劍怎么會在你這里?你把他怎么了?”
明逸終于止住了哭聲,通紅的眼眶仍舊是濕潤的。
他木然的轉動眼珠,看了他一眼,然后,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落在腳邊的白骨生花劍……他拾起那把劍,盯著它看了許久,半晌終于開了口,“他就在這里。”
他抬了抬手中的劍,盯著郁沉看了許久,像是用了很長時間才想起來他是誰似的,道:“他救了你,救了所有人。”
郁沉不解。
明逸卻不再理他,起身就要走。
“什么意思?”
郁沉想要攔住他,然而,他剛走兩步,迎面吹來一陣陰風,頓時感覺像是撞到一面墻,直被推下了祭臺。
他落地之時猛地一抬頭,就見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黑衣女子——
眼神冰冷的仿若一望無際的雪原,手中握著一把黑色的長刀,卻是來自上界的幽冥使!
姜云看到明逸之時,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很快又恢復了平靜,“是你。”
明逸看到她卻一點都不驚訝,淡淡的點了下頭,“是我。”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無頭無尾,好像什么都沒說,又像是說盡了所有的事。
姜云點了下頭,握劍的手指微微一動。
“噗。”
明逸驟然間躬起身體,噴出一口血!
郁沉震驚得睜大了眼睛,這才發現,幽冥使不知何時到了明逸的身前,用手中的黑色的長刀刺穿了明逸的身體——
刀刃直沒入體,從背后傳透,滴著血。
姜云握著刀柄,幾乎是抵著他的心跳,在他倒下的時候撐住了他的身體,那姿態竟像是一個擁抱。
她聽見他在他耳邊低聲笑了一下,“原來是這樣的感覺……真疼啊。”
陰風吹過,紅蓮拍岸,祭臺上已經空無一人。
……
某座無名山的山巔,白衣女子亭亭而立,如同飄在山頂的一朵云,隨時都會隨風翩然遠遁。
微寒的夜風吹拂著她的長發,月光下的臉龐柔和美好,正是尚家大小姐,尚傾云。
她此刻沒了面對明逸之時的冷冽之氣,和風細雨般的神情之下,更多的是歲月沉淀的從容與深邃。
如此,才是那個傾城之上的笑傾云。
她望向遠處已經平靜的黑森林,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違背了命令就必須受到懲罰。”
在她身后,黑衣人單膝跪地,垂在身側的手中拿著一張黑面具,低著頭,“屬下知罪。”
笑傾云輕笑了一聲,“不情不愿的請罪就免了。薛文死了,扶陽島的事終究要解決,你知道該怎么做。”
黑衣人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抬頭,“主上……”
那張臉有一道血痕,從額頭到眉心、鼻尖、下巴,最后藏進了衣領里,看著像是被一劍劈成了兩半,頗為可怖。
然而,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那雙略帶恐懼的眼神跟之前的少年方綿極為相似。
他仰頭看著眼前的背影,懇請道:“屬下什么樣的懲罰都能接受,只求主上別讓我回那個地方。”
回答他的是個略冷淡的聲音,“你既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就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黑衣人神色一黯,低頭,“屬下遵命。”
白衣女子轉過身,神情略嚴厲,道:“我已經在扶陽島那邊安插了一人,你去之后聽從他的安排行事,不可再任性妄為。”
黑衣人道:“是。”
笑傾云抬手扔給他一個白瓷瓶,輕輕嘆了口氣,語氣微緩,“盡快離開這里,先找個安全的地方把傷養好,把山洞里的那老頭也帶上。他雖失了修為,卻是七星宗近萬年來最出色的陣法師,對你會有幫助的。”
黑衣人握著白瓷瓶,咬著唇壓抑著情緒,跪下磕了個頭,“謝主上。”
聲音略哽咽,比之前那聲請罪要誠心誠意多了。
……
眼前是一個白霧茫茫的混沌世界,不遠處站著個黑衣男子,略粗獷的面容上帶著不可一世的狷狂,連頭發絲都在宣示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存在感。
他看著明燼,微微挑了下眉,帶著幾分得意,“小瑾啊,遇到麻煩了?”
明燼點點頭,“是啊,小且。”
應了一聲,就轉身坐了下來,往后一靠,拿起酒葫蘆喝了口酒,舒服得嘆了口氣。
他身下分明也是蒼茫的白色,沒有椅子,沒有墻壁,甚至連地面都沒有,他此刻的姿態,卻仿若是在豫章城的街頭就著冬日里的暖陽在喝酒,舒服得叫人直想嘆氣。
“嘿,那小丫頭叫得,本座叫不得?”黑衣男子湊過來,在他身邊坐下,“臭小子能耐了啊,本座的酒呢?”
這里是明燼的識海,至于黑衣人,卻是老魔君……的殘念。
老魔君無姓,單名一個“且”字。
三界之內,知道這個名字的估計還不到三個人。而敢直呼其名的,估摸也就明燼一人。無論仙魔人鬼妖,從前都叫他魔君或魔頭,如今叫他老魔君或者老魔頭。
老魔君二十一萬年前就在斷墨淵自爆了神魂,神識與身體也一同消散在弱水之中,連一絲渣渣都沒剩下。
不過,早在三十三萬年前,老魔君就在明燼的識海中留下了一道神念。
老魔君搶了他的酒葫蘆,沒好氣道:“堂堂魔界君主,混到如今這步田地,還好意思喝酒?真給我們魔君丟臉。”
據明燼所知,創世紀以來,三界統共也只兩位魔君,都坐在這兒了。
明燼問道:“您老什么時候醒的?”
他原本就懷疑過,自己這一縷殘魂能夠在辰元界轉生跟老魔君的殘念有關,所以,剛醒來的時候就檢查過自己的識海,不過,那會兒老魔君因為沖出業焰之海耗盡靈力,陷入了沉睡。
老魔君是絕不肯承認自己在業焰之海溜達一圈就沉睡了十年的,冷哼一聲,道:“本座不過是看不慣你小子那慫樣,不想搭理你。你小子空有曠世之才,膽子卻是比雞還小,眼看著魔族就要發揚光大,你個魔君卻落跑了,這叫什么事兒?!”
明燼只瞥了他一眼,“這不是跟您老學的?”
老魔君一瞪眼,抬手,原本想敲他爆栗,末了卻彈了彈他的眉心,嘆息一般道:“本座在你這里住了這么幾十萬年,也從來不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
明燼笑笑,“這不是被您老訓練出來的嗎?”
老魔君沒接他的話,將空空的酒葫蘆扔還給他,起身,往前走了幾步,身形像是愈發高大了,如同屹立在天地之間的一座山。
他背對著明燼,負手而立,微微揚起下巴,仍舊是從前睥睨三界的姿態,道:“明燼,你要記住,魔君便是魔界的天道。你能做到,只要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