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澤西！”
兩少年歡快掙脫，帶著雪鹿飛奔過來。
“羨爾呢？”
戰澤西空望周遭，墨灰的眸子覆上一層冷意，兩個黑衣女子在銀鏈加持下依舊定在原地。
“她上去了，說讓我們在這里等你。”
揮出一陣銀光，照亮周遭，戰澤西望向塔空，只瞧見鐵鏈穿插縱橫。
她定是發現了什么，才會上去，他想。
只是，他來之時，塔下圍著的青衣煞都望向一個方向怔住，青白色的瞳仁充滿著空茫，甚至有些震驚，如果不出意料的話，他們受人操縱，是在守塔。
那為何，守到一半便停了下來？
“喂，我為什么動不了了。”
寂靜之下，其中一個黑衣女子忽然醒神道，毫不留情的又將北氏兩兄弟嚇了個半死。
“奇怪，鐵鏈沒響啊！”
“你怎么醒的？”
北翊軒在女子周圍端詳著，瞧了瞧她的眼睛，的確不是紫色的。
“鐵鏈會響？”
戰澤西疑惑，再次看向紋絲不動的頂空，就在這時，巨大而厚重的烏黑塔門緩緩敞開。
從逐漸變大的縫隙中能看見，一雙雙紫眸悠然的青衣煞，滿臉笑意地蕩過來，一眼望去，竟都是密密麻麻的墨發。
與遇見啞獸的境況一模一樣。
“我后悔了。”
北翊軒撇了撇嘴，悲傷道。
“后悔什么?”
北翊廷一邊后退，一邊問他。
“我打了戚璃那家伙身邊的啞獸獸……它，沒有被控制……”
“所以呢？”
“我失去了一只優秀的古獸坐騎……”
北翊廷控制住想瞪他的沖動，亮出月白長劍，踏著輕舞的步子，一劍掃過。
然而，只是掃過，一個煞也沒倒。
北翊軒見了，從悲傷之中兀地笑出聲來，胳膊突然被一只蒼白干枯的手觸到，呵呵轉身之際，突然失聲驚呼起來，鬼叫聲不絕于耳。
突然銀光一乍，銀蓮影翳便震開他周遭的煞，耳邊傳來戰澤西的聲音，沉沉如水。
“用靈力。”
聞言，黑衣女子也撇開手上的獸刃，運靈氣除起煞來。
戰澤西不由聯系起二者，青衣煞本是青白瞳仁，如今變成紫色，剛入塔內，這黑衣女子無疑受控，現在她們反倒清醒了，但青衣煞卻全全受控了。
青衣煞贏在數量上，改為控制它們，這操縱一切的人，或許是想……拖延時間!
一想到蘭羨爾已經上去了，他不禁心慌起來，難道在上面她已經有危險了？
再也顧不得底下不斷涌上來的煞，戰澤西旋即飛上，本欲再上，只是余光卻瞥見周圍一眾不速之客。
眾少年這才發現，青衣煞原來也會飛。
一只只青衣煞輕而易舉浮上空中，戰澤西不欲戀戰，只瞧一眼，便沖向高空，奈何這塔中層層鐵鏈阻礙，在其間穿梭游弋之時，銀光逸散，不斷打落著糾纏的青衣煞。
不知多久，眾煞攻擊越來越急切了，甚至以身做擋，一層一層鋪上頂空，只為擋住這殺氣凜然的銀袍少年。
蘭羨爾看向周遭，所在的平地下面，只有黑暗幽深和那斷裂不少的鐵鏈，又望見平地上，幽暗包裹下，隱隱約約之中，只能瞟見數條粗于底下鐵鏈數倍的鏈柱，筆直垂下，系著腳下平地。
“這塔頂，竟是靠著這些鐵鏈，被掛在空中！”
蘭羨爾看向靠近這里的戚璃，低聲感嘆起來，四下幽靜異常，也沒有什么刀刃雨，青衣煞之類的東西，只安安靜靜，吞沒隔絕一切聲音。
“阿璃，你試著聽一下，有什么別的聲音么？”
美玉少年點點頭，閉眼凝神。
“喂，兄長可告訴過我，不能欺小辱老，你們最后后退點！”
“喂，我不打女子，后退后退！”
“你們聽不懂嗎，我在饒你們一命！”
“喂！！”
“……”
全是北翊軒一個人的聒噪聲……
美玉少年煩躁睜開眼睛，月眉皺起，黑曜眸似有幽幽暗光，他看向蘭羨爾，搖搖頭。
“下面好像在打斗。”
“打斗？”
蘭羨爾疑惑，不論如何，這里這么安靜，應該暫時波及不到這里。
“等等。”
戚璃凝神再次細聽。
“這里……有呼吸聲。”
兩少年齊齊一怔，蘭羨爾將手中玄冥珠握緊，屏神，緩緩轉頭，看向后方不可深測的一片幽深。
驀地，手中玄冥珠拋上高空，冰藍光輝播灑周遭，吞噬了無邊黑暗，只剩刺眼的光輝，越黑暗，玄冥珠便越發明亮。
所照明之處的一番景象，讓兩人更加驚異，
烏黑粗壯的玄鐵鏈掛著腳下平地，直直而落，在他們面前，巨大的玄鐵像赫然坐立，直逼頂空，神秘威嚴，更令人錯愕的是，它周身竟有鐵鏈盤亙，這些鐵鏈來自塔空四面八方，近乎將鐵像吊起。
戚璃雖看不見，但卻也能感受到面前蘭羨爾的屏息訝異。
“大淵古神？！”
蘭羨爾定定瞧著玄冥珠照耀下的那座鐵像，雖然像與像之間相似些是難免的，可在大淵生活了幾百年，伏在古神像案前看了幾百年的古書，她不可能認錯。
這一眼，恍如隔世，讓她不由得想起，離開大淵之時，自己一意孤行，眾人所指，她轉身對著古神像立下的誓言，心頭涌起一絲酸澀。
但同時，聯系起底下的尸體，她卻明白了些什么。
這塔若不出意料，便是蘭氏主建。
從師祖那里可以知道，蘭氏棲居大淵并非自愿，而是被迫退守，既是被迫，在那之前，蘭氏或許準備在天上安家。
所以，這里是師祖帶領蘭氏，在這荒境開辟出的新家園？
“阿璃，呼吸聲還在么？”
她問，面前少年點點頭。
想起古書上寥寥幾字代過的話，蘭羨爾眉頭輕蹙。
“沉蒼神隕，天家伏殺，蘭氏退守。”
寥寥幾字，現在想起來卻是疑點重重。
蘭羨爾知道，沉蒼是古神，在她開辟完大淵古境之后，便神隕了，可天家伏殺？被殺者或許是塔底下發出臭味的尸體。
那么，伏殺者是誰？師祖帶領蘭氏退守大淵，那么厭惡天家斗爭，是否與這次伏殺有關？
蘭羨爾直勾勾地盯著鐵像，她站得筆直，傲然之姿勝過周遭威嚴，像是要看穿這背后的一切秘密。
“讓我猜猜。”
蘭羨爾冷笑著，示意戚璃準備好，聽出來那被人猜中后，呼吸中僅存的異常。
“你是……伏殺蘭氏之人？”
躲在玄鐵神像背后的人縮成一團，蓬亂的頭發沾著血跡掛在臉頰。
蘭羨爾看向戚璃，他眉頭一皺，她便知道自己說對了。
“你操控啞獸，青衣煞，是想趕走闖進荒境之人？”
戚璃循聲望向蘭羨爾，點點頭，蘭羨爾便知道自己又猜對了，想著下一步，該說什么才能得到最有用的東西，從而撥開迷霧。
頓了片刻，她望向玄鐵像，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你，是天澤家的人。”
她甚至沒有疑問，只是淡淡地將這個事實敘述出來。
忽然之間，幽幽黑暗之中，玄黑的鐵像四周，一排排燭火依次亮起，跳躍搖曳，霎時間，周遭粲然，燈火通明。
蘭羨爾收回玄冥珠之際，戚璃突然沉聲道：
“羨爾……有兩個人。”
死一把柔軟而鋒利的冷劍，劃開了周遭空幽死寂，聞言，蘭羨爾臉色一變，立馬警惕起來。
不知為何，戚璃原本平靜的小臉上，也爬上一絲慌張，無措地在四周轉著頭，即使什么也看不見。
底下忽然傳來層層疊疊的鐵鏈撞擊聲，數個青衣煞從下方探出身來，仿佛在拼命擋住什么，向下望去，一眾密密麻麻的青衣墨發竟將視線之內鋪滿。
原來是剛剛的青衣煞又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