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將亮之際，兩人湊合著吃完了昨夜剩下的糕點，便又啟程趕路了。

和尚操縱著羅盤，山間小路并不好走。他安慰黎夭夭道，“觀這山間草木長勢，河流走向，大概再過一千里，便能走出這座山。到時候到了官道上，許是會有車馬也說不定。”

黎夭夭蔫了吧唧的模樣，沒有回應。

和尚是修道之人，黎夭夭是妖，兩人的步伐雖然不急，但腳程卻是一日千里不止。

根據羅盤判斷，和尚有隨身攜帶的地圖作參考，他們要去的城鎮耒溪是南方第二大城池，趕到那處便能歇一陣子，補充供給。

順著潺潺溪水岸，下山之時已是晌午，好在山下有條官道，再沿官道行了五百米，有一茶棚清清涼涼，勾得人向往。

黎夭夭雙眼發亮，飛快躥了過去，“爺爺，麻煩上壺茶水。”

茶棚看起來有些年頭了，茅草蓋頂，布簾樣式老舊，桌椅都不怎么踏實的樣子，唯有懸著“茶”字的布旗干凈如新，正隨風招搖。

老頭笑瞇瞇的答應一聲，虛虛扇了扇風，開始忙碌了起來。

小姑娘自來熟的招呼著青衣僧人，“和尚，我們多休息一會兒嘛，也不著急，一下午的時間足夠到了。”

和尚不動聲色打量了周圍，沒多說什么，輕點了下頜。

小姑娘又說：“我沒去過大城鎮，和尚你是要帶我回寺廟嗎？”

“不著急的話，我們在耒溪多待一陣子可好？”

黎夭夭跟著和尚一路走來，早就察覺到和尚是有目的地的，他著急去某個地方，于是這么試探著詢問。

和尚冷雋的眉眼在小姑娘細聲細氣的詢問下不自覺變得軟和，小狐貍慣會察言觀色，得寸進尺的搖了搖他的衣袖，“好不好嘛？”

青年唇角帶了一絲笑意，沒辦法，小狐貍長得瓷白如玉，如墨如畫，這么一撒嬌，讓人忍不住把心都給她。

于是和尚清了清嗓子，矜持點頭。

老頭適時插進話，邊給黎夭夭倒了杯茶水邊道：“二位是要去耒溪啊，這邊的官道可不好走嘞！”

和尚不做聲，自己倒了杯茶水。

黎夭夭很給面子接了話頭，反問道，“爺爺，這話如何說起？”

老頭掖了掖胡子，故作高深，“這一般人還打聽不到，你這娃娃長得怪惹人愛的，老頭就愿意說給你聽。”

“官道上再往前走一些，這半個月不知打哪兒出現了一伙子山賊喲，我這來來回回的客人可有不少中招的。”

“女娃娃，還有小師父，你們要小心著山賊啰。”

黎夭夭點頭稱是，握緊了小拳頭，躍躍欲試。她算是新出爐的大妖怪，還不知道自己戰力幾何，拿一群悍匪先練練手也不錯。

老頭看見了黎夭夭慎重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女娃娃著實嬌憨，怎么著，想跟普通人動手哇？”

和尚瞥了一眼老頭，目光轉而放在小姑娘身上。

黎夭夭兩手放在桌面，因為身高差距只能露出個腦袋，身子微微倚伏著，看向老頭的狐貍眼中滿是奇怪。

她知道妖怪不能害人，會背負業障，可壞人先動手的，她正當防衛誰也管不著。

“我還不能教訓悍匪嗎？”

老頭自顧自坐在兩人中間，左邊是黎夭夭，右邊是和尚。他看著和尚，眸底卻含了一絲不喜，還是笑著同小姑娘說話，“小師父沒有告訴你這世道早就變了嗎？”

“人界靈力已然稀薄，不管是妖還是修道者，都獨善其身。”

他一字一頓道，“而妖一旦破戒，天下皆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