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塔里是兇殺現場。杰瑞開門見尸，還是兩具。

一個是紅衛女人，腿和身體缺了好幾塊，內臟散得到處都是。

另一個是查魯斯，被伐木斧劈進腦袋。斧子只露出一半，顯然用了很大力氣。

空氣中的味道有些重，這兩具尸體該是有段時間了。

“唔呃，好惡心。”

就連薇莉亞看到尸體也忍不住有了語氣的變化，不過還是不慌。說不定已經看過很多了。

杰瑞先走進去，從散亂滿地的水果，盤子，書本上踩過，檢查每個房間。

里面生活所需的東西一應俱全，看樣子是有人把燈塔當住宅了。只是他們沒想到這里連接著查魯斯的巢穴。

“沒看到哪兒有窟窿，這么說查魯斯來自地下。”

杰瑞很快找到通往地下的門，樓梯上有斷斷續續的血跡。估計是殺死查魯斯的人又去地下找其他查魯斯了。

他看向薇莉亞。

“你待著別動，我……”

咔嚓咔嚓——

薇莉亞像是沒聽到，正蹲在死去的查魯斯旁邊，兩手拿著小刀，在尸體上左一下右一下。

“嗯，這樣就行了。”

她手里多了一樣東西，應該是查魯斯身上的塊狀物質。

杰瑞感覺自己正看著一個怪胎。

“那是什么玩意？”

“啊先生，這是查魯斯角質素。”薇莉亞解釋說，“查魯斯身上有很多部位可以利用，卵能入藥，外殼可以做護甲，角質素能……”

“可以了可以了。”

杰瑞聽得犯惡心。他有點懷疑依蘭杜爾給自己喝的藥里是不是有查魯斯卵的成分，不然怎么會那么難喝。

糟糕，越想越反胃。

“你就在這里擺弄你的玩具，別亂走。我去清理地下，順便幫你帶點查魯斯卵。”

“謝謝你的關心，先生，”薇莉亞把角質素裝進背包，“但我也要去。”

“別找死，這些蟲子可不好對付。”

“我覺得先生如此自信，肯定擅長戰斗。但您可能不知道怎么選查魯斯卵，并非所有的卵都合適。首先，盡可能是從卵囊直接取出，然后還要……”

“好吧，你贏了，你說服了我。”

推開地下室的門，杰瑞像是要逃離薇莉亞一樣快步走在前面。

“保持距離。”他這樣說。

*****

地下室很冷，已經跟深秋的戶外差不多了。好在杰瑞握著破曉，多少能暖和一些。薇莉亞則是找了兩件干凈衣服套上，不時搓著胳膊。

“呵，這么快就看到了。”

杰瑞哼笑一聲。地下室有兩只查魯斯，正在扒拉一個箱子里的東西。

它們身邊不遠的墻壁開了個大洞，后面是一條通道。

竟然有些碎冰，這下面到底有多冷啊？

先不管這些。杰瑞提著雙劍，加快腳步。那兩只查魯斯也注意到了他。

但下一秒，它們掉頭逃進了通道。

“什么？”

這真讓杰瑞萬萬沒想到。他以為查魯斯和雪鼠一樣，都是極具攻擊性的生物。不是說它們不會逃跑，但也不至于一個照面就跑吧？

有些不對勁。

“小心點，薇莉亞。”

“好的先生。”薇莉亞乖巧地說。

穿過大洞，走進通道，溫度馬上又降了一些。

這下連杰瑞也覺得冷了，不過還能忍。他可不想把魔力用在取暖上。

沒多久，兩人便進入一處洞穴。

這地方有四座帳篷一樣的小房子。但不是用繩子或者木頭撐起帆布的結構，而是像生物的骨骼和皮一樣，發出錚亮的淺灰色。

杰瑞感覺有些眼熟。當小房子里走出人來時，他終于想起來了。

這是伐莫的房子，自己在厄肯薩德見過。

“啊哇！”

那伐莫看到杰瑞，急忙大喊大叫。很快其他小房子里陸續跑出好幾個伐莫。

他們提著劍和法杖，貓著腰，看上去有些驚慌，似乎是沒想到有入侵者出現，嘰哩哇啦地亂叫。

這種情況一定要先揍會魔法的。杰瑞選定最后面那個拿法杖的伐莫，烏木劍閃電附魔，準備投出。

“狂雷……”

砰——

“……我去！”

他被撞倒了，薇莉亞壓在他身上。這一劍杵進地里，一時拔不出來。

“你干什么！？”杰瑞吼起來。

“哦，對不起先生，我腳滑了。”

“快起來！”

趁著倆人倒下，拿法杖的伐莫舉起法杖，杖頭閃耀電光，對著杰瑞發射！

噼啪——

但是電光被薇莉亞釋放的結界擋住了。她一個骨碌側翻起來，杰瑞趁機起身沖上去。

那個伐莫很瘦弱，又沒有其他武器，很快被幾劍砍死。

“薇莉亞！”

杰瑞猛然想起還有三個拿劍的，而他們正在包圍薇莉亞。

“哇，好可怕。”

薇莉亞仿佛是只靈活的兔子，嘴里機械地說著可怕，身體卻在三個伐莫的刀劍下鉆來鉆去。

他們竟然一劍都沒砍中。

“我扔。”

逃出包圍圈的薇莉亞抓出一個瓶子，摔碎在伐莫們的腳下。地上立刻出現一個火圈。

伐莫常年生活在地下，不怕冷，但很怕火。盡管那火燒得不算旺，他們還是大呼小叫，跳著腳四處亂跑。

然后被趕來的杰瑞各個擊破，地上又多了三具尸體。

“真有你的。”

杰瑞從沒見過如此戰斗方式。或許稱不上戰斗，但的確很機敏。

“那是什么藥水還能著火？”

薇莉亞拍了拍腰包的灰塵。

“啊，這是我自己做的東西，先生。您可以叫它‘易燃藥水’，本來是煉金術用的材料，我稍微改進了一下。其實原理也不復雜，就是將增強火焰效果的……”

“好咧，咱們走。”

不等薇莉亞說完，杰瑞拔出地上的烏木劍，先走一步了。

前方不遠又是一個洞穴，又是幾個小屋。這里只有兩個伐莫，而且比之前那幾個更瘦弱，沒怎么反抗就被杰瑞殺掉。

但這個洞穴有點意思。

杰瑞走向兩個小屋中間，用籬笆圍起的一塊區域。那里有好幾只小查魯斯。

看到陌生人靠近，它們有的慌忙逃向角落，有的張著嘴示威。

這簡直就像農民圈養牛羊一樣。

“難道是伐莫在飼養這些查魯斯？”杰瑞只能做如此想。

“是的先生，”薇莉亞瞧了一眼說，“剛才我不是說，查魯斯有很多用途嗎？伐莫就有飼養查魯斯的習慣，這是他們重要的生產資源。”

這么一說，杰瑞想起來了。

那些伐莫用的斧子和劍，很像查魯斯的嘴，法杖像是幾條腿攢在一起。而那些護甲的確是查魯斯的外殼。

“不過先生，您看那邊。”

薇莉亞指著另一個方向。杰瑞望過去。

那里有另一個飼養圈，里面不僅有小查魯斯，還有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兩具尸體。

和上面的女人一樣殘破不堪，顯然是喂給查魯斯了。

杰瑞冷笑起來。

不管查魯斯身上有什么，自己要做的都不會變。

他兩手燃起火焰，對著飼養圈里的查魯斯噴下火舌。這些小家伙掙扎了一陣，就烤熟了。

*****

清理完兩個洞穴，薇莉亞的包鼓了不少。

她找到了幾個查魯斯的卵。每找到一個，就將其敲裂，把里面粘稠的固液混合物集中裝進一個大瓶子里。

那瓶子杰瑞瞅一眼就想吐，他扭頭看向前面的路。

這里雖然飼養查魯斯，不過數量并不多。而且查魯斯不可能只有這么幾個卵，它們應該是伐莫為了使用而取過來的。

從哪兒取來？當然是更大的飼養場了。

就在杰瑞面前。

“這……”

通道出口連接著一個巨大的洞穴，比大漏壺還要大。地上布滿了像礦石一樣壘砌的藍色固體，上面點綴著星星白點。

那就是查魯斯的卵囊，全都是。白點就是查魯斯的卵，不計其數。

卵囊中間的過道，幾十只查魯斯爬來爬去。有的地方還露著地洞，不時有查魯斯從下面鉆出來，或者鉆進去。

空中還有飛行的查魯斯，那是查魯斯獵手。普通查魯斯生長到一定程度后會作繭自縛，然后破繭而出，變成這些會飛的掠食者。

它們的身體比較纖細，但鐮刀型的前肢比查魯斯的嘴更有威脅，噴出的毒液也更具毒性。

數不清的卵加上漫山遍野的查魯斯，組成了這個巨大的飼養場。

杰瑞不由得打了個興奮的冷戰。

“看來今天要大開殺戒了。”

“不過先生，這么多，可不好對付啊。”

確實，光是地上那幾十只查魯斯配上這糟糕的地形，就夠危險了。何況空中還有。

過去，杰瑞遇到這個場面會掉頭就跑。

現在，他已經把雙劍點燃，讓薇莉亞往后站。

“你還是把包清出來，等著裝東西吧！”

*****

杰瑞跳進去，撲向離他最近的查魯斯。

那個可憐的家伙沒等反應過來，就被燃燒的劍捅進身子，當場去世。

拔出雙劍，杰瑞面向包圍過來的查魯斯們。

“夢境領域展開！”

以他為中心，深紅色的魔力急速迸發，將周圍的一切都染上新的顏色。

空間里仿佛是進了水，所有物體看上去都在微微飄動。

夢境領域順利發動。杰瑞的劍指向面前的查魯斯。

“此間，刀劍無眼！”

和好高騖遠的效果不同，刀劍無眼能讓領域內所有物理攻擊變得更加難以抵擋。當然這對查魯斯也有同樣效果。

但前提是它們抓得到杰瑞。夢境領域可不只是染個色而已，杰瑞能對領域內的任何風吹草動了如指掌。

每只查魯斯的動作，他都不需要看，光憑感覺就一清二楚。

真是，爽！

“哈哈哈哈，來吧！”

杰瑞擺開架勢，查魯斯們也攻上來。離得近的撲上來咬，離得遠的噴出了毒液。

“伍德，納凱斯特——！”

一記旋風精語，杰瑞帶著雙劍的火焰射向前方。他提前擺好劍的位置，在高速移動的同時揮砍。

兩道火光殺過查魯斯的大軍。只一劍，路徑上所有查魯斯便命喪黃泉。

“舒服！”

這一擊杰瑞給自己打個九分，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差點又撞墻。

他馬上轉回身，見空中兩只查魯斯獵手剛剛噴出毒液。

杰瑞雙劍轉圈，擋下毒液的同時將火焰切換成閃電，立刻投出。

撲哧——

根本不需要狂雷穿梭跟上去。在刀劍無眼的定義下，兩把劍輕易刺穿了兩個獵手。

它們墜落了。更多的查魯斯跨過這兩具尸體，一邊噴毒一邊瘋狂涌來。

“理想鑄造！”

既然對方噴毒，我當然需要盾牌。杰瑞這樣想著，兩手發出深紅光，很快化作兩面烏木盾，將毒液全部擋下。

一邊防御，他一邊跑出包圍。查魯斯們緊緊追上。

一只獵手還逮到機會，繞到杰瑞背后，突然俯沖。

杰瑞朝它扔出一面盾牌，查魯斯獵手靈巧地躲開。但不料杰瑞立刻造出長劍，比獵手搶先一步刺出。

“噶！”

獵手的前肢砍空了，頭被長劍刺穿。杰瑞馬上將長劍過電，對準面前的查魯斯。

“去吧！”

電光閃過，獵手和長劍一起被射出去，跟幾只查魯斯撞了個滿懷。地面的攻勢一時被遏制了。

杰瑞趁機集中攻擊天上的獵手。左手用盾擋下噴毒，右手不停造劍，過電，投擲。

沒多久，獵手們被全部擊墜。

“該結束了！”

最后一把劍，杰瑞直接朝上扔，插進洞頂，一個狂雷穿梭飛上了天。

這個高度查魯斯們怎么使勁噴，也不可能噴到。

杰瑞造出一柄巨錘，將火焰之力開到最大。

自由落體！

“無盡怒火！”

轟——

他腳下那只查魯斯被一錘拍扁，升騰的烈焰擴張到大半個洞穴。接著沼澤那一幕重現了。

第二錘下去，烈焰引爆，查魯斯們漫天亂飛。

脫韁的大火把卵囊炸得東倒西歪，基本都烤熟了。

洞口附近觀戰的薇莉亞也被這沖擊波掀了個屁蹲。不過她更心疼那些卵囊。

“先生，留一些啊。”

“放心，我心里有數！”

杰瑞隨口說著應付的話，忽然他感覺身體僵了一下。

夢境領域急速縮小，消失。

“什么？這么快就完事了？”

杰瑞吃驚至極。他都沒有像瓦爾迷娜那時候打得那么奔放，但夢境領域的持續時間卻不及那時的三分之一。

他這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與夢境世界不同，在現實世界使用夢境領域需要持續消耗魔力。如果在領域內使用理想鑄造或者其他魔法，魔力消耗還會加劇，導致領域的持續時間進一步減少。

“這也太不爽了。”

還沒過癮的杰瑞喪氣地說著，魔力打空的虛脫感讓他不由得蹲下歇會兒。

現在不僅是夢境領域，他連魔法都用不了了。

不過沒事吧？查魯斯都死了，應該……

轟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