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聽錯，兩個人。現在，整個奈恩星上，雪精靈就只剩下了兩個人：蓋雷伯，以及他的哥哥【維阿瑟】。

至少能確認到的，就這兄弟倆。

在伊斯格拉默帶著五百勇士橫掃天際的雪精靈時，一部分不愿與矮人結盟的雪精靈，為了躲避阿特莫拉人而四處漂泊。他們換過好幾個定居地，最后在巨龍戰爭末期，偶然找到了遺忘山谷。

這片山脈可以看做是巨大的黎明山谷，同樣是環形山，遺忘山谷就坐落在群山之中。雪精靈們在此重新繁榮他們的文明，并建造了奧瑞埃爾圣堂，用于維持他們的信仰。

維阿瑟被推舉為圣堂的大主教，也是雪精靈們的領袖。他成立了一支維護山谷秩序的隊伍——圣殿騎士，騎士長就是蓋雷伯。

從此，雪精靈們在山谷里與世無爭地生活，平靜地度過了一百多年。直到某一天，發生了些奇怪的事。

“我們偶爾也會走出山谷，到外面去尋找可能還沒變成背棄者的同胞，”蓋雷伯說，“有一天，山谷迎來了幾個新人。按照教規，他們必須到我兄弟面前接受洗禮，宣誓向奧瑞埃爾和大主教盡忠。”

“然后呢？”瑟拉娜背靠著一塊凸起的石頭，饒有興趣。

“然后，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總之在那天過后一段時間，我兄弟突然不再與別人接觸，只是遠遠地向他們傳話。再后來，他干脆誰也不見，獨自留在大圣堂。”

“該不會是工作太累，鬧情緒了吧？”杰瑞打了個哈欠說。

“我也想過類似的可能性，但沒有機會見到他親自確認。幾個新人在那之后也逃走了，我敢說肯定跟他們有關系，因為……”

蓋雷伯一直平靜的臉，忽然有些激動。

“他們逃走后不久，背棄者，就是你們說的那些伐莫，殺進了山谷。我至今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找上門來的，只知道結果是他們屠戮了所有雪精靈，占領了山谷。”

“只有你還活著。”杰瑞指著雪精靈。

“還有我的兄弟，他一定也活著。我曾去過山谷幾次，能遠遠地看到他坐在圣堂的露臺上。但也僅此而已。山谷里已是背棄者的家園，我很難再進去一次。”

“所以，你就在這種地方，從第一紀元待到現在？”

蓋雷伯點了點頭。

“這有什么的？”瑟拉娜后背一拱，走了過來，“我還在棺材里待了那么長時間呢。”

“可能的話，我也想一直睡過去啊。”蓋雷伯苦笑著搖頭，“唉，不說這些。還沒問你們兩個，來這里做什么？”

這個問題由杰瑞解釋，他詳細說了預言的事，把自己和瑟拉娜說成黎明守衛，為了阻止預言而行動。他也不知道這個理由對方能不能接受，突然來一幫陌生人，說要借你家的神器，起疑心是正常的。

蓋雷伯認真思考了一下。

“我懂你們的意思，我可以帶你們去找。”

杰瑞的眼睛大了一圈。

“你確定？”

“確定，只是這一路不好走。奧瑞埃爾之弓被保管在大圣堂里的神器大廳，需要大主教的允許才能拿。但現在，大圣堂早就封閉了。”

“闖進去就好了唄？”

“話雖如此，”蓋雷伯打量著杰瑞，“山谷里漫山遍野都是背棄者，還有不少猛獸和雪巨人。如果能輕松到達大圣堂，我早就那么做了。”

說到這，杰瑞全明白了。

“所以，你其實是想借這個機會，讓我們跟你一起進入大圣堂，和你哥對峙是吧？”

“我覺得這是筆雙贏的買賣，就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那個實力。”

“你問這個啊……”

杰瑞點了點頭，隨即抬起一只手，發出熾熱的光輝，然后一攥。

呼——

熱砂疆場在洞穴里展開，把這陰暗潮濕的洞穴，變成了亮堂的，鋪滿沙子的……洞穴。

蓋雷伯驚得跳了兩下腳，因為腳下竟然傳來了熱度，這不是簡單的空間投影魔法。

“這是，置換空間？”

“是什么無所謂吧？”

杰瑞一彈響指，熱砂疆場迅速消失，洞穴恢復了原狀。

“如何？我這樣夠不夠讓你放心？”

確實厲害，蓋雷伯暗暗佩服。即使在精靈當中，能隨手使出這種級別空間魔法的人也屈指可數，這差不多是神的領域了。

“真是可靠，那好。”

蓋雷伯走向身邊的祭壇，手中發出亮光，又把這亮光投向祭壇的雕像。只聽得轟隆隆的響聲過后，祭壇開始升高，不斷升高，露出了下面六角亭一樣的建筑。

蓋雷伯走進亭子，在其中一面墻上點了兩下。墻壁逐漸“變軟”，像湖面一樣，里面映出倒影般的景象。

“走吧，出發。”

*****

這座亭子，其實是一扇傳送門，能通往另一個洞穴。當初雪精靈發現這個地方以后，為了更好地隱蔽進入山谷的路徑，便在通往山谷的洞穴，以及山谷的各個地方，建造了這樣的傳送門。

他們利用傳送門在洞穴里移動，然后將洞穴間的其他通路封鎖，這樣外人很難進入。

“哦，漂亮，洞穴后面果然還是洞穴。”

穿過傳送門，看到另一個洞穴的杰瑞，嘴里嘀咕起來。

“走出去就到山谷了。但是從這里開始，會看到一些背棄者的巢穴，做好戰斗準備吧。”

蓋雷伯又施了一次法，把亭子的傳送門關閉，然后在前面帶路。

這個洞穴跟剛才比，最大的區別就是植被明顯豐富了。除了那些成精的紫色植物，還有鋪了一地的紫色葉子，幾乎是漂浮在半空的，水母狀的發光植物，被篩子一樣的葉子包裹的花骨朵，還有如星星般綻放的淡藍色花朵。

全是杰瑞和瑟拉娜叫不出名字的東西，兩人邊走邊參觀，腳步都不由得慢下來。這些植物的光芒有如星光，在黑暗的洞穴里，組成了一片觸手可及的夜空。

“抓緊時間吧，趁背棄者們沒發現咱們的時候。”蓋雷伯在前面催促道。

說的也是，不能把本來的目的忘了。杰瑞和瑟拉娜壓住自己的好奇心，緊跟著蓋雷伯。

“該死，還是出現了。”

走了不遠，蓋雷伯就停下腳步。前面一大片空地上，堆起了由硬殼搭成的帳篷，籬笆和門。這個杰瑞太熟悉了，伐莫的小屋。

果然，十幾個伐莫，陸陸續續從帳篷里走出來，一看見三人，便張牙舞爪。

蓋雷伯拔出他的武器，一把銀白色的長劍，像初降的雪一樣純潔，還散發著微光，跟破曉有點像。

“數量又增多了啊，上次來的時候，這里還沒有它們的身影。”

“多嗎？”杰瑞歪歪頭，數了一遍，“話說你上次是什么時候來的？”

“誰知道呢。200年？還是300年？我忘了。總之，你們能處理吧？”

“呵，你不能這么問……”

杰瑞冷笑一聲，雙手魔力迸發，造出兩把魔族巨劍，直接上火焰和閃電附魔。瑟拉娜給自己套了冰霜斗篷，寒氣保護著她的同時，又在她身后凝結，形成一根根懸浮的冰矛。

兩人對視一眼，眼神間就把戰術安排好了。其實也簡單。

杰瑞先沖上去，不管伐莫們怎么攻擊，不管是盾牌，長劍，還是魔法，他只管沖上去，掄劍就砍。

伐莫們的盾牌和盔甲，在有了雙重附魔的魔族武器，以及杰瑞超人的筋力面前不堪一擊。也就是三兩下，直接連人帶甲一齊砸碎。

而打算遠程施法和射箭的伐莫，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瑟拉娜的冰矛爆頭。她算準了敵人的數量，制作出正好夠用的冰矛，一人一發，高效處理。

眨眼工夫，當兩人收了武器和魔法時，伐莫們已經全倒在了血泊里。

瑟拉娜沖蓋雷伯使個眼色，示意他繼續帶路。

“你應該問，我們有什么不能處理的。”順便把杰瑞剛才沒說完的話補完。

蓋雷伯看得目瞪口呆，又興奮不已。強，太強了，這兩個人的話，說不定……不，是一定能堅持到大主教那里。

兩千多年的疑惑，終于，能看到答案了。

“好，后面也拜托你們了！”

三人繼續前進，又穿過一扇傳送門，走上一圈盤旋的石階。終于，走出了這個洞穴。

“啊！！”

當頭頂重新能看到藍天時，呈現在杰瑞和瑟拉娜面前的，不是什么山谷。

這里應該叫，新的天地。

在這群山環繞的地方，有茂盛的樹木，繁雜的花草，還有奔流的河水，撒歡的麋鹿。那麋鹿有著褐色的毛皮，上面鑲嵌著一塊塊綠色的斑點，甚是好看。

遠處的山脈，看不清，只有一個縹緲的影子，仿佛是在海的那邊。而模糊視線的，是霧氣嗎？不，更可能是云朵。

這里已經形成了獨立的環境，有著與外界不同的生態平衡，被群山捧起的陸地小島。

杰瑞和瑟拉娜只顧看，一步也邁不出去。狂野的山峰里竟有如此美景，不禁讓人去遐想，生命到底是克服了多少困難和艱辛，才會在這里爭得一片棲息之地。

說這是天的恩賜，神的奇跡也不為過吧。

“兩位，別發愣啊，路還遠著呢。”

蓋雷伯笑著拍了拍兩個客人的肩膀，杰瑞和瑟拉娜才依依不舍地走起來。

既然這樣，就快點把弓搞到手，然后抽出時間，飽覽這山谷的景色吧。

兩人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共識。

*****

瓦爾哈奇城堡，血源大廳。

赫岡一臉淡定地從里面走出來，淡定到讓人看不出來，剛剛莫拉格·巴爾傳喚了他，還質問他用上古卷軸干了什么。

“您還好吧，大人？”

敏迦摩擔心地走過來，遞過一杯鮮血。

“都是些陳詞濫調，”赫岡沒有接杯子，直接走了過去，“看來，那個托馬斯在莫拉格面前沒說我的好話啊。”

“難不成，他知道了什么？”

“也許吧，但無所謂。”

赫岡是不知道托馬斯在莫拉格面前多有面子，但那個人明顯不懂得莫拉格的脾氣。莫拉格才不在乎他的造物會干什么，他只關心自己能不能從中得到樂趣。

只要弄清這一點，讓莫拉格平靜下去便不是難事，何況他也沒有發火，只是好奇問了問而已。因為他堅信凡人的把戲不會弄出什么花樣。

呵，那就是他的失策。

赫岡坐了下來，臉上現出滿滿的得意。

預言是真的，絕對是。只要實現它，赫岡甚至可以將凡界變成他自己的湮滅領域。成神的方法可不止一種，預言也只是第一步，他后面有著一系列的計劃。

只不過，放著某些打小報告的人不管，確實不合適。

“那個托馬斯在哪？”

“不太清楚，聽說他去了莫薩爾，我也派人去打聽消息。就在剛才，打聽到了……一些。”

敏迦摩眉頭緊鎖，把杯子放在赫岡身邊的桌子上，不知如何開口。

赫岡瞟了他一眼。

“怎么了？”

“呃，這個，是很不好的消息。”

“盡管說。”

“塞坦麗雅大人，死了。”

赫岡正要抓起杯子的手，停留在半空。

“塞坦麗雅，死了？”

“是的，莫薩爾到處都在慶祝這事，據說是黎明守衛所為。”

砰——

那只手猛地拍下來，把桌上的東西拍得一跳，也讓敏迦摩嚇得一跳。

“黎明，守衛！？”

吸血鬼大君發出了咆哮，震得整個城堡都聽得見。吸血鬼們不安地看著他，特別是那個來報信的吸血鬼，更是嚇到跪下。

這完全是，完全是一次致命的攻擊。塞坦麗雅是赫岡身邊唯一的冷港之女，沒了她，預言就……

“是瑟拉娜嗎？瑟拉娜也在其中嗎！？”

“息怒啊，主人。”敏迦摩趕緊勸說道，“應該是沒有的。大小姐那個時候，應該剛從城堡里逃走。”

“啊，是啊，從這里找到了一卷連我都找不到的卷軸，一定是瓦蕾莉卡的詭計！還有瑟拉娜，投靠了黎明守衛不說，一定是她泄露了塞坦麗雅的身份！”

赫岡站起來，踱步，又迅速停住。

咬牙切齒。

“你們母女倆到底要反抗我到什么地步！？敏迦摩——！”

敏迦摩趕緊走過來：“在！”

“你和你手下那些人留下來保護城堡，其他人隨我來，召喚大石像鬼！”

赫岡一揮手，便有幾個吸血鬼跟上他。眾人腳步匆匆，推開大門。

“我要親手把那個不孝女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