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籠子里，被扒得就剩薄衣內褲的杰瑞終于清醒過來。雖然有一半是被氣味嗆醒的。
他明白這波真的玩大了。
赫岡，瓦爾哈奇的首領，深不可測的家伙。明明只是個吸血鬼，卻跟奧杜因一樣吊打自己。
雖然魔法和龍吼還能用，但是沒有破曉和黎明守衛護甲，就算出了這個籠子，也無法突破那群吸血鬼。
“呃，好冷。”
杰瑞抱著胳膊，看著四周。除了墻上的燈火，這房間里就剩下十幾個空著的，帶血的籠子。
大概是用來關人，或者說“牲畜”的地方吧？
嘎——
門開了，腳步聲朝杰瑞走近。杰瑞睜大眼睛。
“是你啊。”
“還挺精神的嘛。”
瑟拉娜端著盤子，放在地上。那上面有塊半熟的肉，還有一杯水。
“多少吃點吧。”
杰瑞瞟向那盤子。
“你這地方能有給活人吃的東西？怕不是人肉吧！”
“放心，城堡里有做實驗用的鹿和牛，我隨便找點給烤了。不過你應該能猜到，吸血鬼不擅長烹飪，所以將就一下吧。”
瑟拉娜把盤子推了推，靠住籠子。杰瑞看著那塊肉，也只能嘆氣。
這女人雖然腹黑，起碼還有些可信度。反正生死未卜，不如吃了先。
隔著籠子，杰瑞抓過那些肉，咬上一口。
瑟拉娜沒說謊，吸血鬼真的不擅長烹飪。肉的膻味都沒去掉，只是烤熟了些。吃到肚子里就是翻江倒海。
杰瑞邊吃邊喝，總算把這堆東西咽下去。
“好點了？”瑟拉娜拿起盤子和杯子。
“好個屁。”杰瑞吐著口水，“所以呢？你們打算把我怎么樣？”
“不是說了嗎？讓你讀上古卷軸。”
“那我換個問法。你們想通過上古卷軸找到什么？或者說要干什么？”
瑟拉娜習慣性地抱起胳膊，歪著身子。
慢慢說出答案。
“遮蔽太陽。”
“什么？太陽？”
“沒錯，太陽。”
杰瑞的震驚變成了冷笑。
“胡扯，怎么可能。”
“是啊，我有時候也這么想。”瑟拉娜聳著肩，“但架不住我那個狂熱的父親對這事特別執著。你也看到了吧？他見到卷軸時的樣子。”
說這話的時候，瑟拉娜似乎多了些失望的表情。
但這個時候杰瑞沒心情觀察這個。
“卷軸和你說的遮蔽太陽有什么關聯？”
瑟拉娜想了想。
“遮蔽太陽來自一個預言，在我還沒被封印起來的時候就存在的預言。即使是我父親，被莫拉格親自轉化的強大吸血鬼，也會被太陽奪走力量。而預言提到了一種方法，可以讓太陽永遠消失。”
杰瑞站了起來。
“是什么？”
瑟拉娜比劃了一個射箭的動作。
“用【奧瑞埃爾】之弓，取冷港女兒之血，以精靈箭矢之力，奪蒼穹日中之輝。”
“奧瑞，埃爾，之弓？冷港女兒，之血？”
沒聽過的詞太多了，杰瑞有點糊涂。瑟拉娜倒是很有耐心地給他解釋。
“說奧瑞埃爾你可能不知道。但如果說阿卡托什，或者【阿卡】，你是不是就熟悉了？”
“圣靈阿卡托什？我知道。”
“奧瑞埃爾是精靈對阿卡的稱呼，算是阿卡的另一種顯現方式吧。”
也就是同一個圣靈，不同的叫法。然后在不同的地區和種族里，有不同的形象。
這點知識杰瑞還是有的，來自吟游詩人學院。但后面那個詞就超出他的理解了。
“冷港女兒又是什么？我知道冷港是魔神莫拉格·巴爾的領地，難道指的是莫拉格的女兒？”
“我還沒聽說哪個魔神有孩子的。這只是一種代稱，指的是被莫拉格親自轉化的吸血鬼。男的叫冷港之子，女的就是冷港女兒。”
杰瑞上下打量著瑟拉娜。
“你剛才說赫岡……所以你就是冷港女兒？”
瑟拉娜有些頑皮地欠身。
“正是在下。”
“所以你們想通過上古卷軸找到的，就是奧瑞埃爾之弓的位置？”
“一點沒錯。”
全明白了，杰瑞明白他的作用了。
簡單來說，就是即將從刺殺皇帝的幫兇，晉升為全人類的敵人。
他不知道預言有多真。但如果成真，沒有太陽束縛的吸血鬼有多猖狂，完全可以想象出來。
一句話，雪漫城的慘案會在世界各地上演。
啪——
他的雙手緊緊抓住籠子，恨不得把籠子扯開。
“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絕對不會！”
“這可由不得你。”
留下這句話，瑟拉娜走出了房間。
*****
又不知過了多久，赫岡帶著好幾個吸血鬼來了。他們打開籠子，把杰瑞放出來。
杰瑞一眼看到赫岡手里的上古卷軸。他掙扎，卻沒有力氣，被兩個吸血鬼牢牢按住胳膊和肩膀，只能對赫岡怒目而視。
“我知道你要讓我干什么了！”
赫岡微微一笑。
“看來我的女兒多嘴了。也好，你理解了我們的目的，就更容易幫我們找到奧瑞埃爾之弓。”
“你休想！”
“呵呵，盡管叫吧。”
茲——
杰瑞正要展開夢境領域拼命。赫岡像是猜透了他的意圖，手一抬，血紅之光就注入杰瑞的心臟。
他頓時沒了力氣。
“唔！要殺便殺！我死也不會成為吸血鬼的幫兇！”
“很遺憾，你沒有選擇權。”
赫岡的手指擺動起來。杰瑞的身體沒有多少疼痛，卻僵住了，連魔法也放不出來。
“呃！啊！”
他甚至說不出話，也就放不出龍吼。赫岡把卷軸遞給身邊的敏迦摩，敏迦摩將卷軸展開。
對著杰瑞。
“開始吧！”赫岡高聲說著。
兩個按著杰瑞的吸血鬼加大力氣，扳住他的頭，硬扒開他的眼皮，讓他只能盯著上古卷軸。
其他吸血鬼則圍在旁邊，低聲念叨著什么。
“呃！”
杰瑞眼前，上古卷軸發光了！
“這……”
卷軸上的圖案，又是圓又是方，還有不知道是什么的符文，一齊發光。
那一刻，杰瑞看到了奇妙的景象。
卷軸似乎變大了，占據了他所有視野。圖案開始跳動，凹陷，像門一樣打開。深入，破碎，飛散。
那是冬天的雪塊從山石上脫落的樣子，又是夏天的流水從高處摔落的樣子。
不，不對，這是？
“呃唔！”
各種看不懂，卻又似曾相識，然而根本想不起來的圖像，一個接一個浮現在杰瑞眼前。
鉆入腦海，對照，然后失敗，變成碎片，跟釘子一樣扎眼睛。
還有聲音，太多了，太亂了，沒有一個成句。也許是其他的語言？
在這些聲音里，“奧瑞埃爾之弓”這個詞逐漸清晰。
“呃啊！啊！”
“你……”
杰瑞不想聽。只要聽，他就會去想，就會去卷軸里檢索。眼前的圖案，就會向著他思考的方向變化。至于變化多少，他不知道。
很快，連奧瑞埃爾之弓這個詞也模糊了。
但是。
“你不配擁有這力量。”
一個這樣的聲音轉瞬即逝。它消失的同時仿佛牽著杰瑞的靈魂一樣，不斷向卷軸里深入。
然而，眼前的影像始終不曾清晰。
“赫岡大人，好像不太對。”
一個吸血鬼對赫岡說。赫岡也皺緊了眉頭。
在他們眼里，杰瑞就像犯病一樣張著嘴，眼神無光，一臉被玩壞的表情。除了不時發出哼哈的聲音，根本沒有別的反應。
這跟當年自己讓吸血鬼看卷軸的時候一樣，是排斥現象。看杰瑞的狀態，估計沒看到什么，但已經支付了相當的代價。
“怎么回事呢？上古卷軸是時空之神的造物。身為有阿卡之力的龍裔，怎么可能會有如此強烈的排斥？”
赫岡自言自語，轉而想到另一件事。
“還是說，這個人不是龍裔？”
吸血鬼們面面相覷，但都覺得不太可能。因為不止一個吸血鬼見識過杰瑞的龍吼，而且瑟拉娜也親眼看到杰瑞吸收了龍語墻的龍吼文字，還能正常使用。
不是龍裔，是不可能有這種本事的。
所以，龍裔能無代價閱讀上古卷軸這個假設是錯的？
“大人，繼續嗎？”敏迦摩也看向赫岡。
赫岡擺了擺手，連接到杰瑞心臟的血紅光消失了。敏迦摩收起了卷軸，吸血鬼們放開了杰瑞。
杰瑞如爛泥一樣癱倒。他還睜著眼睛，無比呆滯。
赫岡蹲下去看著他。
“真遺憾，你已經沒用了。”
聽到這句死亡宣告一樣的話，杰瑞也沒什么反應，只是含糊不清地嗯啊兩聲。他還沒有從卷軸帶來的沖擊中緩過來。
說不定這人已經廢了。赫岡搖搖頭。
“罷了，再怎么說你也是救了瑟拉娜。為了表示我的謝意，這次我就放過你。但是下次見面，你就是獵物了。如果你還能聽見，就記住我的話，學會不要與我們為敵。”
講完這些，赫岡便要走出房間。
“把他扔到對岸去！”
*****
“唔，呃……”
杰瑞的意識慢慢恢復了。身體很冷，這回他大概是被凍醒的。
身下是砂石，身邊是海水，他撐著身子坐起來一看，原來身處港口邊。
準確地說是南岸港口，那幫吸血鬼把他送出來了。
還行，起碼沒死。雖然有點生不如死。
“嘔！”
剛要起來的杰瑞胃里一陣惡心，狂吐不止，吐完又咳嗽，咳嗽完就更冷。
但現在這些是次要的。
他手撐著地，試了兩次才站起來。走了幾步，又揮著胳膊，然后轉身。
身體看來沒有問題。
他望向周圍，能看清。張張嘴，能說話。耳邊的海浪聲也很清晰。
真走運，他還以為自己看完上古卷軸就要留下殘疾了。
接下來。
“夢境領域展開，此間吼聲震天。”
深紅色的空間正常出現，杰瑞試了試理想鑄造，兩把烏木劍也出現了。他給劍點火，過電，都成功了。
杰瑞又吸足一口氣。
“蘇，格拉夫丹。”
……
無事發生。聲音沒有龍吼那種高亢，和常人無異。
“伍德，納凱斯特。”
依然無事發生。他留在原地，沒有沖出去。
“該死。”
剩下的龍吼已不需要嘗試，杰瑞就明白代價還是有的。
好吧，至少身體沒殘，魔法還在，還不至于一無所有。
得想辦法找個人家，先暖暖身子，吃飽肚子才行。
“疼……該死的吸血鬼，給我留雙鞋也好啊。”
光著腳，杰瑞在砂石的海灘上走著，一步一疼。
他本想給自己造雙鞋，但那樣要一直維持夢境領域，魔力消耗太快。他還記得這附近有梭莫的據點，最好給自己留點戰斗的資本。
忍忍吧。
話說離這兒最近的城鎮，估計就是龍橋鎮了。現在這狀態，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那里。
不過，他今天還算走運。
前面不遠的地方有兩個人，圍著一堆火，身邊放著不少東西，像是歇腳的旅行者。
就你倆了。先商量商量，要點吃喝盤纏。實在不行，這荒郊野嶺的，你們別怪我，我也不想死。
杰瑞加快腳步。那一男一女也看到了他。
等他們互相看清對方時，都愣住了。
“嗯？你是……”
“哦，杰瑞先生？”
“賽羅？薇莉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