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

冷氣纏繞著托馬斯的手，猶如活物，逐漸凝結成固態，又不斷延伸。

最后變成兩柄與手背相連的冰劍。

“呵，花里胡哨。”

杰瑞的肩膀扭了360度，順勢抽出雙劍，左右一擦，點燃火焰。

“那我勸你最好小心點，老鼠咬人可是很疼的。”

“啊哈哈，放心。”

托馬斯沒有舉劍。而是兩手垂著自然擺動，像散步一樣平移。

杰瑞搞不懂這家伙要干什么，不停打量著對手的全身，用同樣的速度走著同樣的方向。

兩人就這么默契地轉上了圈。

“能不能告訴我你是哪個部分的？”杰瑞先發話道。他特別不喜歡別人跟他講謎語。

托馬斯淡淡一笑。

“你見過索菲婭了吧？我就是她口中的少主。”

“原來就是你小子要取我性命。”

“嗯。不過在那之前，我得先把你活著帶回去。我的合作人找你有事，殺你也得在那之后。”

“真不巧。”

差不多兩人走完了半圈，杰瑞突然腳一點地。

挺起破曉，率先發難！

“我可沒打算當工具人！”

“那就盡力掙扎吧！”

叮啪——

炎與冰猛烈對撞，杰瑞不由得退后幾步。

這個托馬斯和那張小白臉相反，力氣還挺大。杰瑞也是沒完全恢復，現在對拼他吃虧。

“怎么了？光說不練嗎？”

托馬斯亦看出杰瑞身體狀態差，不給他調整腳步的機會。冰劍交錯，帶著兩道寒風窮追猛打。

兩人只斗了十幾個回合，杰瑞完全不敵。

“嘁！”

不光是狀態的事，杰瑞明白。托馬斯的劍技十分了得，就算自己滿狀態也不是對手。

這個家伙的招式跟戰友團的樸實無華正好相反，幾乎每一招都帶著夸張卻莫名帥氣的POSE。實用與否姑且不說，但真的是挺帥。

鐺——

看準杰瑞手勁有松動跡象，托馬斯一個大步邁過去。左手冰劍自下而上，這一挑連身子也跟著跳起來，仿佛是為了增加力道。

待杰瑞雙劍被彈開，他右手冰劍已經發出強光。落地同時對著杰瑞腳下猛刺。

“死冰囚籠！”

冰劍觸地，立刻隆起一小片冰刺，把周圍牢牢凍住。

這里面就有杰瑞的一條腿，他走慢了。

“什么怪名字，你這不就是借著武器使了個冰霜之墻嗎？”

在魔法學院杰瑞見多了，很多學生都會這個魔法。算是冰噬術的強化版本，射程更遠，而且可以留下冰刺持續傷害敵人。同理還有火焰之墻和閃電之墻。

托馬斯瀟灑地轉個半圈，穩住身子。

“記住了，這叫品味。”

“我品味你妹啊。”

噴了托馬斯一句，杰瑞馬上雙劍砸地。

“無盡怒火！”

升起的火柱瞬間將冰刺全部震碎，也打消了托馬斯追擊的念頭。

他退后一段距離。

“不就是原地放了個火焰陷阱么？”

“這才叫品味。”

杰瑞雙劍橫過來，劍身的火焰褪去，變成深紅色的光芒。

說實話，他有不好的預感。這也是他沒在一開始啟動夢境領域的原因。

這招被索菲婭破解過，那么對付托馬斯恐怕也……

但現在已經不是挑三揀四的時候了。

集中魔力，杰瑞劍指托馬斯。

“夢境領域展開！”

深紅的空間迅速定型，下一步……

“此間，吼聲震天！”

憑直覺，杰瑞猜托馬斯不會龍吼。那這個就是最優選擇。

“這就是索菲婭說的空間魔法啊。”

托馬斯左右瞟了瞟，似乎有些興趣的樣子。杰瑞可是頭皮一麻。

“不會連你也能破解吧？”

“不不不，解析對手的魔法并據為己有，是索菲婭的絕活，我不會。但……”

嘴角挑出一個陰險的笑，托馬斯又后退幾步。

雙劍插在地上。以他自身為中心，腳下一個藍色的魔法陣瞬間擴大。

不妙。

“提德，可婁烏伊——！”

“顯現吧，冷港！”

*****

在幾乎同時發出的兩個聲音過去后，戰場有了奇妙的變化。

延緩時間的龍吼順利啟動，把周圍變成了黑白色。但托馬斯的招式也啟動了，藍色魔法陣的光芒又給黑白空間添上了新的色彩。

以及杰瑞不曾見過的，卻又無比熟悉的淡藍色景象。

“這？”

他連忙回頭看雪漫城，卻看到了一座破爛，衰敗，跟拉布林西安一樣廢墟般的城市。

不光是雪漫城。所見之處，花草枯萎，溪流干涸，簡直是世界末日。

怎么回事？

難道就是托馬斯那么一個不明所以的魔法陣，就瞬間把這一帶給毀了？太扯了吧？

“別緊張，我只是召喚了冷港而已。”

托馬斯輕描淡寫地說著。杰瑞又是一驚。

不單是因為冷港這個詞，而是托馬斯的聲音怎么這么快？這不跟摩洛克伊那時候一樣了嗎？

“難道，你，不受，龍吼，影響？”

“呵呵，因為冷港是我的地盤。”

雙劍拔起，托馬斯慢慢走向杰瑞。

“我侍奉魔神莫拉格·巴爾大人，冷港是莫拉格大人的領地。那里的地形跟泰姆瑞爾大陸一模一樣，只不過與凡界相反，到處是廢墟和荒蕪。”

距離杰瑞只有十步遠，托馬斯稍稍站住。

他現在看杰瑞就如同看一只觀賞動物。

“而我身為他的勇士，可以將一部分空間投射成冷港的樣子。在這里，我是唯一的規則，不會受其他時間和空間規則的影響。”

好家伙，又一個不受時間影響的？

可倒也是。如果說一個魔神的領地能對抗凡界的時空法則，杰瑞是不驚訝的。

何況那還是莫拉格·巴爾。論實力在湮滅領域數一數二，無比殘暴的大君。

“算你狠！”

杰瑞試圖后退，但被延緩時間影響的他根本不可能逃得掉。托馬斯不緊不慢地跟著，冰劍對準了杰瑞的腿。

“還是放棄掙扎吧。不管比體術還是比魔法，你都不是我的對手。”

“說那么多，來抓我啊！”

“當然，我這就來。”

托馬斯稍稍加快腳步。相對的，杰瑞似乎放慢了腳步。兩人之間的距離正在減小。

但是托馬斯卻停下了。

“你以為我會上這個當？你就是在等我靠近吧？”

他反而開始后退，拉開距離。杰瑞心里一下子涼透了。

這該死的貓，知道自己打算用元素狂暴偷襲？

等等，完全可能。因為跟索菲婭戰斗的時候，自己用過元素狂暴。

啊糟了，怎么把這茬給忘了！

“可惡！”

延緩時間的效果還差一點，杰瑞馬上放棄原有計劃。現在只能靠旋風精語搏一下了。

但他剛張開嘴……

“接招吧！”

托馬斯的雙手釋放出強大的魔力，寒冰的淡藍之光像衛星一樣縈繞著他，又化作一根根鋒利的冰矛。

他隨手一指，冰矛齊刷刷對準杰瑞。

發射！

“蘇，格拉夫——！”

眼看冰矛就要把自己射穿，杰瑞情急之下放出二段元素狂暴。

扎穩腳跟，舞起雙劍，將冰矛全都拒之身外。

再堅持一會兒，堅持到延緩時間結束，就能正常逃走。

但托馬斯是不會給杰瑞這個機會的。

冰矛術自動發射的同時，他已經拉開弓步，放低身體，雙劍引后。

“就讓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劍與魔法。”

抬起一只腳，輕輕踩下。

“極寒之路，指引吾之利刃，洞穿血肉……”

腳下立刻鋪開一道冰面延伸出去，一直穿過杰瑞的腳下。

托馬斯全身蓄力，雙劍泛起血紅之光。

“……化為血之墓碑！”

在托馬斯吟唱結束的同時，延緩時間終于結束。冰矛的攻擊也被杰瑞悉數擋下。

他知道托馬斯還有后手，全力向旁邊撲過去。

而托馬斯只有一個起步的動作。接著就快到身形模糊，沿著冰面一穿而過！

唰——

咚——

咔嚓嚓嚓——

眨眼便在冰面另一端現形。

兩點之間，留下無數刀光劍影！

“啊！”

杰瑞甩著血摔倒了。

挨了多少劍？他數不清。反正是肩膀，胸口，胳膊，大腿，哪哪都疼，哪哪都在流血。

再看托馬斯，冰面被犀利而神速的斬擊粉碎成了冰渣，連他的雙劍也承受不住如此極限的揮舞而碎裂。

他拍了拍落在身上的冰渣，從容地轉過身。

“怎么樣，動不了了吧？”

“你說……”

杰瑞試著站起來，不行，起不來。

傷口傳來的不光是疼痛，還有冰冷。

托馬斯冷笑起來。

“我的劍同時擁有冰霜和鮮血兩種力量。被它砍傷的話，不僅身體會變冷，還會感染吸血鬼猩紅熱。當然啦，你是不會感染的。”

“什么，意思……呃……”

糟糕，身體越來越冷。別說起身，杰瑞連翻身都吃力。

托馬斯放心地走過去。

“好了，躺下歇著吧。很快就……”

嗷————

他伸向杰瑞的手突然止住，被一聲凌厲的狼嚎止住了。

這足以勾起人心底恐懼的叫聲，難道說？

“戰友團？”

托馬斯猛地回身，又急忙向后跳去。

砰——

一個狼人掄起巨爪，砸了個空，把地上砸出坑來。

“咕嗚嗚……”

他咬緊的牙關露出瘆人的牙齒，喉嚨里不斷發出警告的聲響。兩只爪子一張一合，怒氣十足的雙眼只管盯著托馬斯。

真的是狼人，杰瑞頭一次看到。

但為什么……

嗖——

正當杰瑞疑惑時，一支箭又在他頭頂帶過一陣風，射向托馬斯。

托馬斯看得真切，側身躲開。

“你還好吧杰瑞？”

放箭的艾拉跑了過來，扶起杰瑞。杰瑞想問問是怎么回事，但他已經被凍得只能歪比巴卜了。

“那狼人是斯科約爾，”艾拉說，“剩下的交給我們吧。”

她把弓背回去，拔出長劍。和斯科約爾一左一右，包夾托馬斯。

托馬斯很不開心地皺眉。他剛才的從容不見蹤影。

“真是沒辦法。”

這女人恐怕是戰友團的艾拉，也是個狼人。同時對付兩個戰友團的狼人，就算是托馬斯也沒有多少勝算。

“今天是我玩大了，后會有期！”

“想跑！？”

艾拉和斯科約爾同時拔步要追。托馬斯抬起雙手，升起一股冰風暴，把兩人包進去。

等冰風暴消散時，托馬斯已經在這平原上憑空消失了。他投影的冷港也跟著煙消云散。

“哼，八成是隱身術之類的東西吧？”

艾拉收起長劍。斯科約爾也站直了身子，放下了爪子。

兩人，或者說一人一狼，看向倒地不起的杰瑞。

“回去吧，希望你想好了該怎么解釋。”艾拉對斯科約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