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他越獄了？”

初升太陽的陽光照在杰瑞驚訝的臉上。他正站在佛克瑞斯監獄的門口。

“是啊，”一個守衛對杰瑞說，“就在幾天前。他突然變成狼人，硬是扯開了牢房的欄桿逃走了。”

“準確地說，是咱們根本攔不住他?！绷硪粋€守衛補充說，“該死，那欄桿可是兩層，按說連熊都出不去?！?

“但總得有什么由頭吧？沒人刺激他，就突然變身了？”

杰瑞特別想問出個原因。他本打算離開佛克瑞斯之前，最后跟那個失控殺人犯辛丁談談，確定一下海爾辛祭壇的地點。

然而守衛還是搖頭。

“不知道，而且我們也不想知道。行了，別問了。”

沒招，只能走人。

不過也不算毫無收獲，至少杰瑞知道佛克瑞斯沒人認得自己，這就夠了。

既然離開了兄弟會，今后得好好經營自己的人設才行。

騎上他的馬，杰瑞從東門出了佛克瑞斯，向著雪漫城前進。

他沒有讓馬放開了跑，而是散步一樣地慢走。佛克瑞斯這里也是有山有林，話說天際這地方到處都能看見山和林，也是不稀奇。

相比基爾克瑞斯山，還有裂谷城前的樺樹林，佛克瑞斯這邊的景色給人一種平凡，平和的感覺。并沒有什么亮眼的地方，但是置身其中有些舒服。

如果你能忘記佛克瑞斯大墓地的話。

從這里前往雪漫城有兩條路。北面沿著湖泊走，或者南面途徑海爾根。杰瑞自然是選擇了北面。

“哦，真不錯。”

今天天空也作美。適宜的風帶起湖波蕩漾，就像微微牽起裙擺的少女，露出一片波光嶙峋。杰瑞不由得望向湖面。

南岸的景色也很好，比如不遠處就有片空地，杰瑞在來佛克瑞斯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地勢比較高，有少量的樹木，以及隆起的山石。

此地離佛克瑞斯也不遠。若是能蓋起一棟別墅，觀望湖泊，絕對是心情舒暢。

名字不妨就叫觀湖莊園。嗯，美得很。

不過這年頭買房子不便宜，買地自己蓋房子更是燒錢。杰瑞連這匹馬都是搶的，房子什么的還不敢妄想。

他自己也覺得很神奇。在外旅行這么久，本事學了一大堆，金幣卻是沒怎么漲。或許到了雪漫城以后，想辦法搞點錢來是正事。

順便一提，離開兄弟會前莎莉茵想送他一大筆錢，杰瑞拒絕了。這種金幣他拿著感覺惡心。

暢想著未來的生活，不知不覺，杰瑞身邊的湖泊變成了溪水。這里已經是雪漫城的地界，沿著溪水繼續走，就會到溪木鎮。

呼——

拂面的清風忽然變得緊湊起來。馬也有些躁動，腳步忙亂。杰瑞收了收韁繩。

看周圍，這溪水兩邊都是山，能看到的天空比較有限。但這個風的變化絕不正常。

呼——

“呃！”

風更大了。這感覺讓杰瑞熟悉，他跳下了馬。

接著，巨大的黑影從地上一掠而過，很快又盤旋回來。

果然是巨龍。杰瑞抽出雙劍，望向天空。

便倒吸一口冷氣。

“這……”

普通巨龍數倍大的身軀，漆黑而堅固的龍鱗，歪曲而邪惡的雙角，如湮滅之火般灼熱的雙眼。

“啊，祖，斯伊夫，合依（我找到你了）！”

“奧，杜因？”

*****

隨著奧杜因的出現，原本晴朗的天空憑空出現了烏云，迅速遮蔽太陽。山谷里，黑夜提前降臨。

這個壓力，太可怕了。

杰瑞居然感覺腿在顫抖，怎么可能？他說服自己是騎馬騎麻了?？謶质裁吹?，早已經拋棄了不是嗎？

“唔……”

不，并沒有。而且這不是因為看到龐然大物，感到壓抑所以恐懼。

完全是因為杰瑞現在已經確信，他不可能打敗奧杜因。理由？不需要，無論是肉體還是經驗還是直覺，全都這樣告訴他。

打不過，根本打不過。

“哼，哼，哼。”

奧杜因伸伸頭，盯著杰瑞。似乎注意到了他的退縮，龍王發出嘲諷的哼笑。

“我還以為，能殺得了撒洛克尼爾的家伙是個什么樣的人物?？磥?，是我多慮了。”

幾乎能橫貫山谷的雙翼拍動起來，讓奧杜因升起高度。山谷被他帶來的強風洗刷，溪水激起小浪花，濺了杰瑞一臉。

他清醒了些。

不需要猶豫。自己要是能打贏奧杜因，就沒有當年的巨龍戰爭了。現在必須逃，想辦法制造空隙逃走。

至于怎么制造空隙，總之把所有招式全拿出來，挨個試一遍！

“迪如，都瓦克因（受死吧，龍裔）！”

奧杜因懸停于半空，雙翼完全展開，對著烏云仰天長嘯。

海爾根那一幕重現了。數不清的燃燒巨石穿過烏云，從天而降，砸遍山谷。

“尤，吐蘇——??！”

配合著巨石的攻擊，龍王對著杰瑞噴吐洶涌烈焰。溪水邊的石頭瞬間被燒變了色，水流也仿佛直接蒸發。

“嘁！”

好在杰瑞也不是第一次跟巨龍戰斗，看到奧杜因張嘴他就加速跑動，及時躲開。

看來奧杜因的攻擊模式與其他巨龍差別不大，又或許他只是在試探？

不管怎樣這是個機會。杰瑞一邊注意落石的位置，一邊積蓄魔力。

“夢境領域展開！”

深紅的空間在這黑暗中奪得一席之地。至于定義……

“此間，好高騖遠！”

也只能是這樣。反正奧杜因不會落地，如此利用好高騖遠帶來的增加跳躍高度和跳躍距離效果，杰瑞就能快速躲進山里。

“哈，無聊！”

但是奧杜因根本不管杰瑞要干什么，直接張開大口，發出撼動山谷的龍吼。

“巴洛克（饑餓），克隆尼（征服），希爾（靈魂）！”

轟——

沖擊波從天空墜落，水邊松軟的土地被掀得老高，遮蓋了杰瑞的視線。

等他閉了會兒眼睛馬上睜開時，天空只有烏云和巨石，卻不見了夢境領域的深紅。

又又被破解了？啊不，這次應該算正常。

“可惡！既然這樣！”

杰瑞抄起雙劍過電，想著至少要還擊，不能讓奧杜因單方面進攻。

咣——咣——

但他難以瞄準。石頭落個不停，他光是躲閃就要費勁全力。

“哼！”

奧杜因突然俯沖下來，巨爪對準杰瑞直落而下。

“糟！”

不顧落石的危險，杰瑞拼命大步逃走。

然而逃得不夠遠。奧杜因一落地，山谷立刻地震。杰瑞一個趔趄，站立不穩。

“嗬啊??！”

奧杜因根本不用邁步去追，右翼一張，就像人出拳一樣，沖著杰瑞往起一挑。

啪——

就把杰瑞打上了天！

“曼（墜落吧）！”

龍王雙腿稍稍蓄力便急速起飛。那龐大的身軀飛出了比雄鷹撲食還快的速度，就這樣龍頭對準杰瑞。

砰——

撞了個結結實實！

鐺鐺——

龍骨劍和破曉先后落地。杰瑞則是晚會兒才摔下來，在空中轉了好幾圈。

沒有慘叫，連聲音都沒有。他七竅流血，儼然是一具尸體了。

“呵，就這?！?

奧杜因雙翼一分，巨石停止墜落。他冷笑著望向那個已經離死不遠的凡人。

“早知道這個時代的都瓦克因（龍裔）只有這點本事，我就應該早點發動我的戰爭。不過，現在也不晚！呵，哈哈哈哈！”

龍王放聲大笑。他敢說，戰爭雖然剛開始，但已經結束了。

因為這次，凡人不會有巨龍的援軍，也不會有一大群會龍吼的勇士。沒有龍裔，凡人不值一提。

“嗯？”

就在奧杜因暢想未來的時候，眼前莫名出現了一個光球，越發明亮。

隨著光球的膨脹，烏云也逐漸散去。

“這是？”

他詫異地盯著光球，看著它一點點變化，變成人形。

“好久不見啊，奧杜因?！?

人形說話了，還用著老朋友般的口吻，弄得奧杜因非常不快。

他可從來沒有過，也不想有凡人的朋友。

“什么人？敢在我面前造次？”

“哦呀？才過了幾千年，你的記憶力就衰退了嗎？”

那發光的人形還在變化，變得越來越具象，最后形成了一個有大致輪廓的透明幻象。

這身衣服，還有那個龍祭司面具。

奧杜因瞇了瞇眼睛。

“居然，是你……”

空中，一人一龍的對話還在繼續。

而地上，他們沒注意到，杰瑞已經不見了。

*****

黑暗，周圍全是黑暗。

杰瑞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恢復的意識，但他還記得失去意識前的事情。

最后看到的，是奧杜因的強力頭槌。接著身體劇痛了一下，不過很快就不痛了。那一擊足夠把人直接撞碎。

但是自己好像還沒死，真神奇。

杰瑞試著睜開眼睛，眼皮好沉，費了挺大勁才睜開。身體是干脆不能動了。

“呃……”

一個很普通的房間，家具挺多。說不上華麗，也就是一般家庭吧。

“你醒啦?！?

說話的是個白發老頭。從椅子上起身，把手中的本子塞進抽屜，他幾步走過來。

杰瑞沒法轉頭，只能斜著眼睛。

“這是，哪？”

“這里是月瓦斯卡，我的房間，杰瑞。”老頭樂呵呵地說。

“月瓦，斯卡……戰友團？”

“正是。”

怪不得知道自己的名字。杰瑞的眼睛斜得有點難受，便正了過來。

然后就感覺肚子一陣咕嚕嚕的。

“哦，好餓?！?

“可不是，你昏迷了六天呢?！崩先巳プ雷幽沁吔o杰瑞倒水。

“六，六天？”

“是啊。不過，能醒就好?！?

端著一杯溫水，老人把杯子送到杰瑞嘴邊，一點點喂他喝。

肚子里有了溫度，杰瑞好受些了。

“謝謝?！?

“要謝就謝艾拉和【斯科約爾】吧。是他倆發現了你，趁那頭龍不注意，把你帶回來的。還有丹妮卡和希爾梅莉亞，她們搶救了你整整兩天，才把你搶救過來。”

“那……謝謝大家了?！?

“可不是。哦，對了?！?

將杯子放回原處，老人走向了門口。

“我叫【克拉克·白鬃】，算是戰友團管事的吧。你好好休息，我得去通知領主一聲，他也很擔心你呢?！?

克拉克就這么出去了。那聲音就像是一位慈祥的父親，把杰瑞心里剛剛回想起來的恐懼沖淡了不少。

他放松著不敢動彈的身體，呆滯的目光在天花板上亂晃。

“奧杜因……終于，到這一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