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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俎上魚肉,何須為患?

  • 錦繡青梅
  • 鶯訴
  • 3172字
  • 2020-09-13 01:00:17

沈長風將小姑娘的神色盡收眼底。

他迎下石階,朝著來人躬身作揖:“三哥來了。”

沈廷逸困頓地揉了揉眼睛,擺手道:“你隨我去趟紫藤院,一道給母親請安。”

沈長風笑容溫和,“三哥如此匆忙,可是發生什么事了?”

“唉,你是不知道,昨晚周家那個母老虎又來府上找我了,我不想碰上她,便歇在了趙楚陽家里。”

沈廷逸擰眉,余光瞥見旁邊站了個小小的婢女。

七八歲的小姑娘,穿一身牙白羅裙,外罩淺杏紅半臂,雙丫髻梳得整整齊齊,兩邊系著與衣服同色的發帶。

看上去倒是干凈乖巧,只不過總低著頭,連臉都不敢露,顯然是個膽小懦弱的丫頭。

果然是什么樣的主子養什么樣的奴才。

沈廷逸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嗤笑,隨口問道:“四弟,這是你新添的婢女?”

謝錦詞緊繃著身子,將頭埋得更低了些。

三公子兩次挨揍她都在場,雖然她現在已經換下了書童的裝扮,臉上也沒涂厚厚的茶油,但她還是害怕被認出來。

沈長風瞥了眼緊張到不行的小姑娘,桃花眼底掠過一抹深意,溫聲道:

“不過是個身世可憐的孩子罷了,不值一提。三哥方才的意思是,昨夜留宿在趙家,今早剛趕回來?”

沈廷逸慣來只對漂亮姑娘感興趣,對于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基本過目便忘。

一想到接下來要去紫藤院面見母親,他端正的五官微微扭曲,頗為煩躁:

“一會兒母親若是問我為何昨晚沒有回家,你就說咱們受趙楚陽之邀去趙家赴宴,結果我不小心喝多了,回不來,就干脆宿在了趙家。可記住了?”

謝錦詞一字不落地聽完這番話,偷偷抬眸瞄向沈長風。

只見姿容雅致的少年,恭謙地彎著身子,面帶溫順笑意,毫不猶疑道:“是,長風一切都聽三哥的。”

謝錦詞驚呆了!

三公子自己做錯了事,不敢承擔后果,竟然理直氣壯地要拉小哥哥下水!

而且,小哥哥竟然想都不想便一口答應!

她從不知道,小哥哥會有這么好心幫別人背黑鍋!

他明明只會把黑鍋往別人頭上扣!

沈廷逸很是滿意沈長風唯命是從的卑微態度。

他眼帶譏諷,拍了拍沈長風的肩,“你雖是外室所生,但卻如此識大體,我這個做哥哥的實在是欣慰。既然說好了,你就趕緊跟我去紫藤院吧。記住,不論母親說什么問什么,你都要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明白嗎?”

沈長風微微一笑,“三哥且放心,長風知道該怎么做。”

沈廷逸趾高氣昂地離開,沈長風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面。

經過謝錦詞時,他揚了揚眉,示意小姑娘跟上。

一路穿廊過院,謝錦詞懷著復雜的心情,斷斷續續想起了很多事。

以前在揚州,面對叔父叔母,她也曾頷首低眉、百般乖巧,堂姐做錯了事,受罰的人也屢屢是她。

她在平軒伯爵府的境遇,簡直和小哥哥在沈府的境遇如出一轍。

猶記第一次見三公子時,小哥哥和今日一樣謙卑恭敬,那時她打心底里覺得小哥哥曲意逢迎、表里不一。

而如今,她再也沒有這種念頭了。

想要安居深宅大院,就不得不放低姿態,不得不隱于塵埃,不得不討好,不得不順從。

她經歷過,所以她感同身受。

揚州平軒伯爵府的嫡女尚且如此,更別提臨安沈府的庶子了……

小姑娘看著前方少年略顯單薄的身姿,心頭一陣酸澀。

她難以抑制地伸出小手,輕輕牽住了少年的寬袖。

感受到袖口處的異動,沈長風微微回頭,正好對上小姑娘泛紅的眼眶。

不施粉黛的眼角洇著淺淡的粉色,宛如含苞待放的桃花,惹人憐愛。

少年唇角輕勾,抬手將衣袖抽了出來。

下一瞬,他手腕輕轉,準確牽住那只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白嫩小手。

此時無聲勝有聲。

謝錦詞愣了下,立即回握住他的手。

掌心相觸的地方,融開一片暖意。

她的心緒逐漸安定下來,周身充斥著一種,如同昨晚回到凌恒院時,那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那是,親人的感覺。

……

三人來到紫藤院,迎面碰上一個姿容端秀的婢女。

那婢女一看見沈廷逸,目光就像是黏在了他身上,笑容明媚地福身道:“奴婢見過三公子!”

她瞥了眼與沈廷逸一步之隔的沈長風,眸中帶上幾絲嘲諷,挺直了背,并不向他行禮。

沈廷逸笑著和婢女寒暄,沈長風則安靜地站在一旁,仿若空氣。

似乎他們都對見到四公子可以當做沒見到的規矩,早就習以為常。

“冬黎姐姐,母親正在做什么?心情可還好?”

沈廷逸突然傾身湊近婢女耳畔,壓低聲音輕問。

突如其來的親近,讓冬黎的心跳都漏了兩拍。

她毫不避諱地盯著沈廷逸俊朗的側顏,臉頰微紅,“夫人在作畫呢。老太太壽辰臨近,夫人又擅畫技,想親手畫一張松鶴祝壽圖送給老太太。倒是三公子來得這么早,可是想好怎么跟夫人交代昨夜不歸家的事了?”

沈廷逸嘆氣道:“姐姐莫要取笑我了,我這不是一回府就趕來認錯了嗎?母親向來疼愛我,肯定不會責罰我的,對吧?”

“是是是,公子可是咱們夫人手心里的寶,夫人哪里舍得罰公子您啊!不像某些人……”

冬黎故意拖長尾音,眼神輕蔑地往沈長風瞥去。

三公子犯錯,卻帶著四公子一道來紫藤院,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縱然郭夫人再如何生三公子的氣,最后的懲罰總能落在四公子身上。

不論結果,不論對錯,只是因為那個人是四公子,是沈老爺從外面帶回來的私生子!

姿容雅致的少年,溫笑著迎上她的目光,頷首道:“姐姐說得是,三哥乃人中龍鳳,豈是我這種愚笨之姿可相比的?”

沈廷逸揚起頭顱,表示自己很享受這種被人追捧的感覺。

冬黎瞪了眼沈長風,神色愈發不屑,看向沈廷逸時,又立即換上一副笑吟吟的面孔。

她放柔了聲音,“三公子既然來了,便快些進去吧。奴婢奉夫人之命,去庫房里取些鉛白來,畫那仙鶴,要用到不少呢。”

沈廷逸看著她得體溫婉的姿容音貌,不禁有些癡了。

冬黎是母親身邊的大丫鬟,年紀比他還要長上兩歲,閱歷多了,氣質自然與那些年紀小的婢女們不同。

若說南霜是迎風招展的嬌艷玫瑰,那么冬黎便是綠葉襯托下嫻靜盛開的芍藥。

百花妍麗,任君采擷。

冬黎知道沈廷逸此種眼神的含義。

她掩唇一笑,邁步時假裝絆倒,直往他懷中撲去。

沈廷逸借著扶她的機會,大手從她柔軟的腰肢撫過。

“呀,奴婢真是不小心,連路都走不穩妥……”

冬黎又故意往他身上蹭了蹭,這才慢悠悠地站直身子,仰著端秀臉龐,欲語還休地看著他。

沈廷逸喉結滾動,呼吸紊亂了幾分,“姐姐快去取鉛白吧,莫要讓母親久等。”

冬黎輕柔地應了聲,離開時,漠然掃了眼站在沈長風身后的小婢女。

這個小姑娘,應該就是南霜口中四公子新買來的小丫頭了。

區區小孩,實在不足掛齒。

四公子愿意多養一張嘴,便隨他去吧,俎上魚肉,何須為患?

謝錦詞跟著沈長風來到偏廳,裝飾典雅的亮敞屋子里,站了數個丫鬟婆子。

她們瞧見三公子來了,紛紛上前福身行禮,面上笑呵呵的,朝四公子望去時,卻毫不掩飾眼中的鄙夷之色。

嫡庶之差,云泥之別。

沈長風臉色溫溫,不疾不徐地走在沈廷逸后面。

自打進了紫藤院,所有人都肆無忌憚地欺他辱他,但他卻始終保持著一副云淡風輕的恭謙模樣。

謝錦詞像條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即便低著頭,也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了周遭不善的目光。

她下意識想要瑟縮肩膀,不知怎的,又突然挺直了脊背,每一步都走得不卑不亢。

穿過一道呈放著名貴瓷器的博古架月門,郭夫人正挽袖伏在書案前作畫。

謝錦詞屈膝行禮,澄澈的圓眼睛卻悄然抬起,飛快地將沈家主母打量了一番。

年逾四十的女人,舉手投足間自帶一種成熟雅韻,歲月在她的眼角眉梢留下幾縷淺淡細紋,卻遮掩不去她年輕時的美麗容貌。

面對廳里兩位公子的請安,她抬眸淡淡一笑,手上執筆繪丹青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

沈廷逸闊步上前,親昵地挽住她的手臂,“母親的畫,真是越來越傳神了!瞧瞧這只仙鶴,雖未畫完,卻好似已經要從紙張里飛出來了!”

郭夫人睨他一眼,將畫筆擱在筆洗上,接過一旁婢女遞過來的手巾,邊凈手邊道:“你這張嘴啊,慣會取悅人。”

“兒子哪里是在取悅母親,兒子明明是實話實說!”

“少跟我來這套。說說吧,昨夜去哪了?”

郭夫人雖是嚴厲質問的語氣,看向沈廷逸的目光卻溫柔似水,飽含寵溺。

謝錦詞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娘親。

若娘親還在世上,一定和眼前的大夫人一樣,端莊溫和,還會用這般深切的眼神望著自己。

交疊在身前的小手握緊了幾分,她看了眼沈長風修長的背影,心頭滋味百般。

大夫人并不是小哥哥的生母,所以對他不如對三公子親近。

就像叔母對待她和堂姐,冷熱態度,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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