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炭頭，你倒是說句話啊，今日這老頭在龍城出盡風(fēng)頭，想必你該知道其中緣由吧？”姜楓喝著茶說。

“師弟，你這話說得可不恰當(dāng)，今日出風(fēng)頭的是你才對，師父不過是去幫你助威！”孫邈邈笑著說。

“敢情你跟這老頭穿一條褲子，存心調(diào)侃我是不是？”姜楓白他一眼說。

“你師兄說得沒錯，為師只是給你震個場子，以后事情還多，你該想想接下來怎么辦才是。”老頭坐在石凳上極為享受地說。

姜楓上前推開孫邈邈，親手給老頭捏起肩來，只是下手處沒個分寸。

“老頭兒，舒服嗎？”

“輕點兒，輕點兒，為師這把老骨頭，可經(jīng)不起你如此折磨！”

孫邈邈忙把姜楓拉開，巧言善語地解釋道：

“師弟，師父他老人家在帝國闖蕩一生，結(jié)識幾位權(quán)貴并不稀奇，既然師父不想說，那便有他老人家的道理，待日后時機成熟，師父自會告知于你。”

姜楓賭氣，摔下茶杯就走，看得那師徒二人直笑。

“師弟，你去哪兒？”孫邈邈略不放心地問。

“無緣無故多出一具無頭女尸，我去查查是誰嫁禍于我！”姜楓頭也不回地說。

孫邈邈又想說什么，卻被青田老頭用眼色止住，只得住口不語。

“讓他去吧，現(xiàn)在龍城沒人再敢輕易動他，而且為師也想知道是誰有這么大膽子，竟把主意打到楓兒身上來。”老頭念念有詞道。

姜楓只身來到龍城西城門，那無頭女尸已被清理，門頭尚有血跡殘留。

城門衛(wèi)兵對著姜楓指指點點，似在確認(rèn)那剛在龍城大出風(fēng)頭的人是不是他。

姜楓倒不在意，反而趁此機會，上前詢問一番。

“哥幾個忙著呢？”

“不忙，不忙，有事您說！”衛(wèi)兵隊長主動答話。

“聽說今早有一具女尸懸在這城頭，你們可曾見到？”姜楓直奔主題道。

“真不巧，我們幾個是午后當(dāng)班，來之前那女尸就被抬走了。”衛(wèi)兵隊長如實相告。

“那你們知道那女人生前什么來歷嗎？”

衛(wèi)兵隊長聞之一怔，隨即向周圍瞅兩眼，確定無人偷聽，才附在姜楓耳邊說道：

“聽說是城主大人的姘頭，真別說，那身材賊棒，可惜了！”

姜楓無言笑笑，道一聲謝，轉(zhuǎn)身離去。

這地方打聽不出有用消息，只好去別處碰碰運氣。

不等姜楓走出太遠(yuǎn)，一小矮子身影出現(xiàn)在其視線中。

姜楓悄然跟上，看其意欲何往。

昨夜小矮子昏死在鬼市中，后來不知被何人帶走，今天在鬼市也未出現(xiàn)。

姜楓認(rèn)為他既是那宋鶴家奴，想必知道宋鶴母親平日與哪些人接觸，說不定那些人之中便有行兇之人。

小矮子腿短，走起路來蹦蹦跳跳，似乎并無察覺身后有人跟蹤。

姜楓一路尾隨，直到進入一家客棧，又出現(xiàn)一熟悉身影。

昨夜此人身著黑袍，曾在鬼市與姜楓搭話，不是那黃衫女子的侍從，又是何人？

小矮子與那黑袍侍從交談幾句，便走進客棧消失不見。

這侍從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直奔姜楓所在位置而來。

姜楓急忙躲進旁邊巷子，又縱身跳到房頂，欲待那侍從離開再說。

然而姜楓再向街頭看時，已不見那侍從蹤跡，卻突然發(fā)覺身后多出一道氣息。

姜楓心知危險臨近，假裝并未發(fā)覺，偷偷探手入懷，拔出三根銀針，趁其不備，運氣甩向身后。

不出姜楓所料，身后果然一陣步法錯亂之音，只是并無倒地之聲，反而傳來一句人言。

“小兄弟，你這偷襲的本領(lǐng)是跟誰學(xué)的？”正是那黑袍侍從的聲音。

姜楓轉(zhuǎn)過身來笑笑說：“說到偷襲，應(yīng)該是你先偷偷跑到我身后，而我這只不過是防衛(wèi)本能而已。”

“那你偷偷跟蹤那小矮子，又是為何？”黑袍侍從冷言冷語地問道。

“話說那小矮子本是宋鶴家奴，昨夜你家主子先是問我姓名，欲讓我暴露真實身份，之后又把這小矮子帶走，不知你們又在搞什么貓膩？”姜楓不答反問道。

“既然已被你猜出，那我們不妨開門見山地聊一聊。”黑袍侍從面無表情地說。

“好，那你先說！”

“不是我，是我家主子，現(xiàn)在她正在房間等你，隨我來！”

話音未落，黑袍侍從已經(jīng)跳下房頂，向客棧走去，似乎斷定姜楓必會跟來。

姜楓明知一切落在他人算計之中，卻又難忍好奇之心，只得撇撇嘴緊追上去。

整個客棧已被黑袍侍從包下，其中不見任何客人，就連掌柜和小二也都不在。

走進客棧中一間上房，那小矮子正站在一桌案前頻頻點頭，似在聽從訓(xùn)示，對面則坐著那黃衫女子。

姜楓忍不住笑起來：“原來這小矮子是你的人，如果昨晚我將他一并殺掉，不知兩位可會對我出手？”

這話當(dāng)然是問那黃衫女子，黑袍侍從自走進房間起，便如同影子般立于女子身后，片語不發(fā)。

黃衫女子也輕笑出聲：“小女子也是剛收下這家奴，說來不過是物盡其用而已，倒是姜公子今日好生威風(fēng)，放眼整個鬼市，只怕現(xiàn)在沒幾人不認(rèn)識你。”

姜楓卻臉色一板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何要殺那宋鶴之母，來陷害于我？”

“姜公子這是說得什么話，小女子何曾陷害過你？”黃衫女子故作驚訝道。

“少在我面前裝蒜，你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自然只有你自己知道，但是總有一天，你會落在我手里，到時我讓你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姜楓惡狠狠地說。

那黑袍侍從聞言欲動，又被黃衫女子伸手擋住，額頭緊緊鎖住，一時不能釋懷。

黃衫女子則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愈加歡快。

“姜公子何故生這么大的氣，小女子也不是存心要與公子為敵，只是昨夜見公子行俠仗義，一時心生敬意，這才斗膽跟公子開個小小玩笑，早知道這樣，小女子定不敢如此冒犯。”

她這話說得沒錯，昨夜的確沒想到姜楓會有這么大來頭，本來是想借姜楓之名，在這龍城制造一起混亂，誰知竟被姜楓輕易化解。

姜楓自然也不會吃她那一套，心中早有判斷，只是想借機從她口出，套出更多隱秘。

“如此說來，你是承認(rèn)那宋鶴母親為你所殺，我并不相信這只是一個小小玩笑，若那城主梁宓追查清楚，恐怕姑娘再難離開龍城。”姜楓危言聳聽道。

“經(jīng)公子這么一說，小女子著實害怕了呢，敢問公子可愿為小女子保守這一秘密？”黃衫女子半開玩笑地說。

“今日我也并非要與姑娘為難，只要姑娘將所有計劃和盤托出，我保證絕不泄露半分，甚至還有可能助姑娘一臂之力。”姜楓繼續(xù)試探道。

“公子這是說得什么話，小女子一介女流之輩，能有什么計劃值得公子上心，當(dāng)真是嚇了我一大跳！”黃衫女子裝模作樣地拍拍胸口道。

“我已好話說盡，若你再不交代，那我馬上去城主府告密，看你能不能活過這一關(guān)！”姜楓軟硬兼施道。

昨夜黃衫女子也說過類似的話，姜楓順利度過一關(guān)，又把這句話奉還給對方。

“公子這是要跟我撕破臉皮嗎？”黃衫女子坐直身體正色道。

“對于朋友，我從來都是兩肋插刀；而對于那些別有用心之人，我則從來不留情面！”

姜楓說完最后一句話，轉(zhuǎn)身走向房門，豈料那黃衫女子毫不阻攔，而黑袍侍從也全無反應(yīng)，搞得姜楓站在門口，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公子怎么不走了？”

黃衫女子的聲音又從身后傳來，聽得姜楓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zhàn)。

“剛才我又想了想，我們之間或許還有轉(zhuǎn)圜余地，不知姑娘想不想聽？”姜楓背對著黃衫女子說。

其實姜楓哪是有話要講，只因他感應(yīng)到門外有殺氣涌現(xiàn)，才胡亂找個理由留下來。

這黃衫女子不容小覷，那黑袍侍從更是深不可測，想必門外埋伏的殺手也都身懷絕技。

而且這黃衫女子連龍城城主都敢算計，肯定是有備而來，很可能還另有企圖。

姜楓不能冒這個險，一旦逃不出去，絕不止是被滅口那么簡單，只怕最后難尸體都難留下。

黃衫女子聞聽姜楓之言，心中也暗松一口，如果姜楓硬闖出去，即便被門外殺手解決，那鬼市中老頭也是一大麻煩。

午后鬼市一幕，雖然她不在場，但其屬下已盡數(shù)告知。

何況她此行重任在身，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暴露身份。

“既然姜公子有話要說，小女子自當(dāng)洗耳恭聽。”黃衫女子巧笑嫣然道。

姜楓緩緩轉(zhuǎn)過身，露出一副似笑非笑地表情。

“那我們都不要拐彎抹角，坐下來坦誠相待，豈不更好？”

“難道姜公子就是想說這個？”黃衫女子有些失望地說。

“如果姑娘連自己是誰，都不敢如實相告，那我說什么也沒意義。”

姜楓又把皮球踢給對方，只等對方率先沉不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