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氣急攻心
- 溺寵之路
- 清風(fēng)徐萊
- 4034字
- 2020-09-13 09:39:17
追云閣。
趙承基抱著裴知意一路走過來,只見裴知意昏睡中還細細抽噎,眼皮通紅。
趙承基小心翼翼的把裴知意放到床上,轉(zhuǎn)身看了一眼兩個衣衫不整的小宮女,充滿怒氣:“怎么回事!”
紅泥和綠蟻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斷斷續(xù)續(xù)把事情如實說了出來,趙承基聽了之后不怒反笑,冷哼一聲:“平日里竟看不出云祥是個這樣的人物?!?
紅泥和綠蟻面面相覷,不知太子殿下什么意思,但事到如今也只有太子殿下能為昭訓(xùn)出氣,兩個丫鬟正是深知這點,絲毫沒有添油加醋。
畢竟太子殿下和那云祥郡主可是實打?qū)嵉奶糜H,而主子不過是才進宮不到一月的小小昭訓(xùn),且不說位分與親疏,太子殿下這六日不曾踏入追云閣,也仿佛是給了那些人信號一般。
換言之,太子殿下若是還象往常一般日日留宿追云閣,不管是什么郡主,萬萬沒膽子敢這般欺辱她們主子的。
不過因著裴知意先前告誡他們的一番話,紅泥和綠蟻也不敢對太子殿下奢求太多,只希望這次主子能平平安安,至于殿下幫不幫主子出氣就不是她們能插手的了。
就像紅泥和綠蟻想的那樣,趙承基表面不露聲色,其實也愧疚不已。
今兒聽說裴昭訓(xùn)沖撞了云祥郡主,他想也不想直接扔下了奏折趕過來,遠遠的就見著裴知意哭著倒了下去,他一瞬間心都不跳了。
抱著她的時候,他滿心內(nèi)疚,怨這路怎得這么長、怨那太醫(yī)院離得怎么會這么遠,怨這奴才怎么護不住主子,更埋怨自己為什么要疏遠她。
沒錯,這幾日他不來追云閣,是故意要疏遠她。
他從小的教育就是掌控一切,但是碰到了裴知意,他覺得自己逐漸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緒,自己的心。
甚至在朝堂議事的時候,他也會不知不覺的想著裴知意起來沒有,可有用膳,膳食是否合胃口。
他憐惜的看著床上的裴知意,他心中像被無形的大手揪住,他現(xiàn)在什么都不想了,只希望他的意兒平安無事。
清河把太醫(yī)請了過來,一路跌跌撞撞的小跑,大熱天一后背都是汗,還得顧著一把年紀(jì)的李太醫(yī),著實不易。
說起來,殿下自小身強體壯,隨著大將軍練武,嚴(yán)格規(guī)定自己的作息,自從入主東宮,就沒請過太醫(yī)過來,唯一一次還是因著受了傷。
可這昭訓(xùn)入宮不到一個月,已經(jīng)叫了兩次太醫(yī)了。
清河緊趕慢趕終于到了追云閣,他扶著老太醫(yī),后面是抱著大醫(yī)箱的金醫(yī)女。
“太子殿下,昭訓(xùn)經(jīng)脈不順,是氣急攻心,郁結(jié)成疾,服些湯藥便好了?!?
太醫(yī)為裴知意請了脈象,開了個方子吩咐金醫(yī)女去煎藥。
“李太醫(yī)可是看好了?”趙承基眼光晦暗,看著李太醫(yī),意味不明。
李太醫(yī)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低頭擦冷汗:“是……是……微臣糊涂了,天干熱燥,微臣老眼昏花,昭訓(xùn)這是……這是……”
李太醫(yī)不知道剛才園子里發(fā)生的事,不敢妄加開口,于是就見趙承基給清河太監(jiān)使了個眼色,清河微微斟酌,道:
“昭訓(xùn)這是受了驚嚇,需靜養(yǎng),不得有人吵鬧?!?
說完瞟了一眼太子殿下滿意的神色,只覺自己又立了一功。
李太醫(yī)接到指示,恍然大悟,面不改色連聲道:“對,是驚嚇過度,脈象薄弱不穩(wěn),太子昭訓(xùn)是驚嚇過度,宜靜養(yǎng)。”
說完太子殿下?lián)]了揮手,示意可以滾了。
李太醫(yī)就對著太子殿下行了禮:“微臣這就去給太子昭訓(xùn)開藥,金醫(yī)女煎了一服醒神的藥,稍后給昭訓(xùn)服下,休息片刻就能醒了?!?
然后李太醫(yī)就一溜煙的走了,這后宮真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氣性這么大,以后可怎么辦啊”趙承基給昏睡中的裴知意理了鬢發(fā),語氣溫柔。
他本以為是受了驚嚇,前有那不董事的郡主欺辱、后有貴妃娘娘的教誨,定然是受了委屈。
他忽然站了起來,叫了清河,不復(fù)面對裴知意的溫柔,狠狠的看了地上兩個丫鬟,語氣暴戾:“護不住主子還有什么用!狗奴才,下次你們主子再有什么不好,命就不給你們留著了?!?
說罷就離開了屋子,朝外面走過去。
“到底發(fā)生什么了。”趙承基邊走邊問。
清河早已打聽清楚,這下一五一十的告知殿下,語氣中不帶絲毫偏駁,趙承基聽了兩個丫鬟的匯報,已經(jīng)對大概事情有了了解,有怕兩個小丫頭護主心切,白白冤了云祥郡主。
聽完清河的調(diào)查,他有些吃驚,兩個小丫鬟沒添油加醋,那楊貴妃也沒像他想得那樣是來落井下石的,而云祥郡主竟是早早就得了消息,故意在園子里等著裴知意的。
清河只見主子的臉色越來越臭,意識到裴昭訓(xùn)在殿下心中的地位還是很好的,心中不懷好意的想,看來云祥郡主是要倒霉了,那云祥郡主性子驕縱,對宮里頭的下人從不當(dāng)人看,動輒打罵,早有人看她不順眼,不過是敢怒不敢言罷了。
“想不到,這云祥郡主私下里與在本宮和父皇面前,竟是兩幅樣子,心腸狠毒到如此地步?!?
聽到清河的形容,他是理解了為何裴知意會氣急攻心,想到那嬌憨可愛如暖玉的小姑娘,背著他受了這么多苦,趙承基的心李簡直在滴血。
“清河,傳本宮諭旨。”
清河跪在地下聽著,只聽太子殿下說道:
“云祥郡主德行不端,不溫不良、不恭不讓,責(zé)成閉門思過一月,抄《列女傳》百遍。”
清河領(lǐng)了旨意,心道這云祥郡主太慘了,這‘德行不端,不溫不良、不恭不讓’是多大的罪名??!要是平常家的女子被傳出這個名聲,可都不會有人想相看的。
清河稍有猶豫,“奴才遵命,親王那里不好說,可陛下向來疼寵云祥郡主,會不會……”
趙承基冷笑一聲:“父皇那自有我擔(dān)著,你只管去宣旨,你親自去,就在那王府門口宣!”
趙承基這是被氣的狠了,不過他也沒有失了理智,父皇哪有那么多閑心疼愛這些個郡主?
其中未明之意只能意會,不可言傳。
清河領(lǐng)了命就出宮去了,趙承基回到慎行殿挑了要批復(fù)的奏折,讓宮人捧到了追云閣的小書房,就又回了裴知意的床邊。
那邊云祥郡主在貴妃這里受了斥責(zé),越想越委屈,就帶了桃香直奔如清宮。
敏妃正擺弄著懷里的小白貓,就聽一陣哭聲川來,越來越近,就讓旁邊的宮女看看怎么回事,結(jié)果就領(lǐng)回來了個云祥郡主和面色不愉的桃香。
“哎呦,云兒這是怎么了,小臉都哭花了?!泵翦恿藫溥^來的云祥郡主,只聽云祥郡主悲傷難抑,長這么大沒受過這氣,想為自己的好姐妹出口氣,先是被頂撞再又被貴妃斥責(zé),簡直丟人丟到家了。
云祥郡主說不出幾個字就開始抽噎,給敏妃心疼的,就叫了桃香,“你說,到底怎么回事”
“娘娘,是楊貴妃,她對我說了好多難聽的話,還說云兒沒有教養(yǎng)?!辈坏忍蚁阏f話,云祥郡主就搶先告了狀。
“哼,好個楊貴妃,連個封號都沒有,裝什么裝,處處欺負我就罷了,現(xiàn)如今還欺辱到我的云兒頭上,真是欺人太甚!”
敏妃氣的渾身發(fā)抖,姣好的妝容也失了那一番溫婉可人的勁兒。
“云兒不哭了,你且把事情跟我說清楚,姨母給你做主”敏妃愛憐的給云祥郡主擦淚,云祥郡主等的就是讓敏妃出頭,于是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云兒,你和那昭訓(xùn)有什么梁子結(jié)下了?非要現(xiàn)在為難她?”敏妃聽到今日這番都是因為太子宮中的那個昭訓(xùn),尤為不解。
“姨母,現(xiàn)在都在傳那裴昭訓(xùn)有多好,把太子哥哥迷得神魂顛倒,都傳到宮外了,我去看青蕊的時候,就見她獨獨在那流眼淚,心疼死了,才想著去會會那個以色侍人的賤妾!” 云祥郡主一邊撒嬌,一邊對著敏妃解釋。
敏妃一聽便知道,云祥郡主是被教唆了,于是斥責(zé)道:
“你知道那裴昭訓(xùn)得了寵,還光明正大的去找人麻煩,誰給你的膽子?你那手帕交馬上就是太子良娣了,等到進了宮她們該怎么斗是他們的事,與你何干?太子殿下身份尊貴,饒是你和他有表親那有什么用?宮里頭只有你是他堂妹嗎?”
敏妃不愧是在宮里能冠寵多年的人,和楊貴妃那樣的人斗還能不落下風(fēng),就知道也是頗有手段的。
只見她三言兩語便分析清楚利害關(guān)系,把云祥郡主嚇得臉色一白,慌道:
“那怎么辦?娘娘救我?!?
敏妃剛才也是嚇嚇?biāo)?,讓她曉得厲害關(guān)系,見自己的親侄女開始害怕,就安慰她:“誰讓你生在允王府呢,一生下來就是郡主,那裴昭訓(xùn)得寵不假,可太子殿下應(yīng)該不至于為了個侍妾找你允王府的霉頭,頂多訓(xùn)斥幾句,你們的情分還是在的。”
看云祥郡主臉色緩和點,敏妃又道:
“不過你以后萬不可再找那裴昭訓(xùn)的麻煩了,她畢竟正得寵愛,本身就代表著太子的態(tài)度,你若是再三挑釁,太子可容不下你?!?
可惜敏妃好言相勸,云祥郡主滿口應(yīng)承可真聽進去幾分那就不得而知了。
又聽云祥郡主疑惑:“那姨母您就不心疼青蕊嗎?您不是最疼愛我們了嘛”
敏妃話鋒一轉(zhuǎn),警告云祥郡主:
“你那青蕊妹妹是死是活你都莫要插手,再過幾個月她可就是太子內(nèi)宮的人,插手皇儲后院可是忌諱。”
其實這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還有更多的沒說出口,葉青蕊一副太子妃的架勢,早先還有和先皇后的口頭約定,她也覺得葉青蕊當(dāng)了太子妃沒跑了。
她膝下沒有兒女,只有個云祥郡主這么個關(guān)系不遠的侄女,就拿她當(dāng)親女兒對待,當(dāng)年敏妃覺得葉青蕊的太子妃位沒跑了,就押寶在她身上,還讓云祥去結(jié)交,等到太子登基的時候葉青蕊可不就是皇后?
到時候那楊貴妃什么下場不就在她手中了嗎。
誰成想太子突然松口,答應(yīng)了讓楊貴妃和皇上給他選妃,一個賞燈宴,太子妃就定了內(nèi)閣秦家!
她這么多年的苦心經(jīng)營都毀了,哪還管她是好是壞?
她只怨恨葉青蕊不爭氣。
不過這些敏妃是不會對云祥郡主說的。
云祥郡主被敏妃一番話哄好了,又依偎在她懷里說了好些話,完全看不出早上面對著裴知意的張牙舞爪。
待了一個時辰,云祥郡主就抱著一堆東西出宮回了家。
云祥郡主回了允王府,擺弄著好一會兒敏妃賞給她的好東西,想著敏妃說給她找個好人家,她就一陣歡欣,戴上那些金釵對著鏡子巧笑盼兮,不一會兒又覺得對不起好姐妹葉青蕊,又過了一會兒想起了裴知意穿的那軟煙羅芙蓉襦裙,就羨慕死了。
“那賤妾怎么能得那么好的東西?!”
不過一會兒,就聽丫鬟來敲門,說是太子殿下身邊人來傳旨。
云祥郡主想著應(yīng)該不過是幾句責(zé)罵就把事掀了過去,沒做他想,就去了前廳,前廳的允王夫婦坐在那里面面相覷,清河端著一杯茶水坐在那好一會兒了。
允王夫婦還沒收到宮里頭的消息,不知道殿下這旨意是何來頭。
只有云祥郡主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那里敢和允王說?只得裝傻充愣,過去和清河寒暄。
清河恭敬中帶著疏離,給云祥郡主請了安,云祥郡主明知故問試探道:
“太子哥哥怎么來旨了?可是有事找云祥?”
清河心里冷哼:“可不是找你嗎,你自己做了什么還不知道?”
不過他可不敢說這話,見人來齊了,就放下茶水,站起來宣讀旨意。
“太子殿下諭旨:云祥郡主德行不端,不溫不良、不恭不讓,責(zé)成閉門思過一月,抄《列女傳》百遍?!?
清河話落,允王府上眾人皆驚,云祥沒想到太子哥哥竟然會這么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