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皇帝講述的自己，人稱由朕再到我再回到朕，華瑩就像是與他共同度過了那段童年一般，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皇上，我在。”她握住了皇上不知何時用力緊握的拳頭：“有的事情，回憶時是傷痛，但這份痛，足矣轉化成自己的信念，不是嗎?”

皇上說完，才發現自己說的有些多了，本擔心她聽了這些宮廷秘辛會慌張，會不知所措，她卻反過來安慰自己，要知道，有的帝王為了不泄露宮廷秘史，會殺人滅口。

“你不怕?朕這么多年，因為這些事情，夜晚總是夜不能寐。”

“左右妾身還懷著龍子，就算皇上滅口，也得等十個月之后了，妾身還能活十個月，也算是值了。”華瑩伏在皇上胸口。

皇帝卻忍不住開懷大笑起來：“你說的不假。”確實，最后他成了皇帝，沒有那份信念撐著，也許也不會這般。

外面的太監聽到里面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皇上，該歇息了。”

他們的作用就是提醒皇帝不要縱欲，及時就寢，本來聽著那會沒有動靜，怎么皇帝突然說起了話?

“皇上，都怪你聲音太大，快些睡吧，妾身陪著你。”華瑩假意怪罪，卻為皇帝掖好了被角。

華瑩躺好，而皇帝這邊，經過這么一番疏解，竟也有了困意，二人一同入睡了，格外的踏實。

清晨皇帝醒來，看著枕邊的人，露出了笑意，并沒有喚醒她，反而輕聲細語的囑咐李全：“你替朕更衣，動作輕些，別吵醒了瑩貴人。”

李全眼神里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反應迅速，低低的應了一聲：“嗻。”動作麻利的替皇帝穿好了朝服，這一般都是侍寢的妃嬪需要做的事情，皇帝看著竟然不忍心吵醒瑩貴人。

待皇帝上完朝，李全對自己的小徒弟說道：“你以后機靈點，那位瑩小主，萬萬不可得罪。”

小平子是他喜歡的徒弟，打算讓他繼承自己這大公公位置的，小平子平時踏實肯干，也有些小聰明，李全也不吝提點。

“可是，瑩小主看著侍寢的次數也不是最多的呀?”

“這就是你年紀還小，不懂得皇上的心，侍寢這東西，哪位小主都能有，可皇上待誰好，可不是靠侍寢次數決定的。”李全神情深奧，小平子并沒有聽得太懂：“以后你就知道咱家這番話的意思了，去給皇上泡好六安瓜片，記得咱家上次教你的方法，可別弄錯了，不然皇上生氣了，咱家可不保你。”

“是，師傅。”小平子利索的去泡茶了，留下李全欣慰的點點頭，這個小平子，不論指使他做什么，都毫無怨言，是個可以重用的，他們這些人雖然是太監，但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像李全這樣的，每個月除了月俸，單單是賞賜，都足夠普通人家一年的吃喝了，當然，這御前總管太監，可不是好當的。

陽春三月之時，宮里頭的花兒開的極好，皇后也起了賞花開個家宴的心思，也只會了皇上，就將她們都請到了牡丹亭中一聚。

牡丹亭的后方也是一片清澈見底的湖泊，雖然不如沁心園中的湖泊大，可也是有點點蓮葉在上方，只可惜還不是荷花開的季節。華瑩感受著迎面吹拂過來的小風，心中倍感舒暢。

她今日穿了一件半舊不新的衣服，好多女人都打算抓住機會打扮的比花兒還艷麗，真是有些過于喧賓奪主了，也不怕皇上審美疲勞。

江妃也注意到了華瑩打扮的樸素低調，除了那時候冬宴上穿的豪華些，心想難道這也是個和原先秀嬪一樣的人，先表現的不爭不搶，后面才一鳴驚人？

身邊坐著的靜貴人已經有五個月的身孕，上的小菜和飲品都是適合孕婦的，華瑩因為想先不讓大家知道，也就沒有說，自己這菜品里有一道菜是寒涼的，她做足了功夫，知道對孕婦不好也就沒有碰。

靜貴人因為自己的妹妹嫁了個好人家，所以對華瑩也格外親切了起來，近來因為自己孕吐害喜的厲害，見華瑩的時候也少了，眼下也打算多與華瑩親近一些，奈何幾個妃嬪又開始找她說話。

“靜貴人是喜歡吃辣的還是喜歡吃酸的?”皇后笑眼盈盈，看似無意一問，就連鈴妃也支起了耳朵，聽著這邊的事情。民間說酸兒辣女，大多是準的。

靜貴人其實是更喜歡吃酸的，不吃酸的總感覺嘴里頭沒有味道，但她如何能說出口：“回皇后娘娘的話，妾身倒沒有特別愛吃什么，宮里的菜也是酸辣都有。”

“我看靜姐姐這個肚子有點尖，可能是個皇子呢。”任答應開口道，她平時也慣于奉承位分比她高的，現在這么說，估計也是想和靜貴人處好關系。

靜貴人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我倒沒有看出來這尖不尖圓不圓。”

“坊間的俗傳，可信度也沒幾分，當初本宮懷大阿哥的時候，那嬤嬤看本宮的肚子還說沒準是個女兒呢。”江妃皮笑肉不笑：“這可說不準。”

聽了這話，靜貴人也不生氣：“江妃娘娘說的對，妾身見識少，沒有江妃娘娘經驗多，再說了，江妃娘娘有大阿哥，妾身不敢比。”

“哎呦，靜貴人別這么說，大阿哥孤單得很，沒個兄弟做伴，若是你生個阿哥，江妃高興還來不及呢。”鈴妃掩面而笑，說的話字字戳江妃心窩子，雖然她也看不慣靜貴人有孕，可這宮里唯一有著阿哥并妄想與自己平起平坐的，也就只有江妃了。

她本想對靜貴人下手，可聽身邊的宮女妙語說道，靜貴人家室不高，就是生下了皇子，也最多有個倚仗，可她現在沒有孩子，如果日后需要，沒準還能去母奪子，也算是給自己留一條孩子的后路。

江妃也是能忍：“那是自然，如果靜貴人有那福氣，本宮自然高興，皇后也是吧?”

“當然，后宮的所有阿哥格格，都是本宮的孩子。”

皇上聽她們說的頭疼：“好了，今日是賞花，別總談論靜貴人的孩子了，是男是女，上天自有安排。”

萱貴人點頭：“皇上說的是，那邊的迎春開的極好，看著讓人心里高興。”

萱貴人平時也甚少說話，大家都戲稱她冷美人，皇上因為她獨特的氣質也對她寵愛不減，如今聽她這樣說，倒也覺得她與其他人有些不同了。

有人給自己解圍，靜貴人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我就不明白了，生男生女有什么重要的，就算我生的是個兒子，我肯定讓他逍遙自在的，想干什么干什么，不然太累了。”

“姐姐是想的開，可有的人想不開，今日皇后這樣問你，已是對你的孩子有所關注，你可要小心行事。”華瑩喜歡靜貴人這樣寵辱不驚，隨心所欲的性格，但還是繼續說：“你生下孩子就是倚仗，姐姐在宮里三四年，不用妹妹再說了。”

“這我自然知道，不論我孩子是男女，我也一定會讓他平安長大。”靜貴人語氣堅定：“她們這些女人，一個個盯著別人，還不如先看看自己善妒的眉眼。”

“咱們管不了她們，就只能保護好自己了，姐姐別顧著說話，快吃點東西，也別餓著肚子里的孩子。”

“你說得對。”靜貴人動起筷子。

“哎，妹妹，你怎么不吃哪道蝦仁拌菠菜呢，我記得可好吃了。”靜貴人見她不動那道菜，不由得問道。

她們兩個的談話并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目，畢竟華瑩懷孕的消息只有皇上與秀嬪、茗常在、喻常在知曉，其他人還被蒙在鼓里。

華瑩想著孩子已經滿三月，也就不想再遮遮掩掩了。

“姐姐也是有身子的人了，怎么連這個都不知道？”華瑩微微笑了下，見靜貴人一臉不解繼續道：“這菠菜和海鮮孕婦可不能吃，海鮮性涼，菠菜聽說會影響孩子發育呢。”

靜貴人還是不懂，繼續說著：“這孕婦的禁忌我知道，我這里也沒有那道菜，我是說怎么你不吃……”

說到這里，靜貴人這時才反應起來：“妹妹難道也懷有身孕了？”

這話聲音不大，可把在場所有女人的視線都吸引過來了，皇后心里一動，最近沒盯好那個瑩貴人，看她掀不起來風浪，專注著看著靜貴人，難道真的讓她抓著空子懷上了孩子?

華瑩看她們都等著自己說話，尤其是皇后和鈴妃，眼神中的探尋和質疑以及那些嫉妒都被看在眼里，反而是江妃淡定的抿了一口茶水，看來她剛才想的這瑩貴人會一鳴驚人的想法成真了，真是個有本事的人，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隱藏，恐怕她這個孩子不是剛剛懷上的，而是有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