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福靜靜地躺著，沉沉地睡去，然而此時的意識中卻不平靜，陳福濱的武道記憶開始緩緩與陳福進行進一步的融合。如果說先前只是被動地進行吸納，瀏覽武道經驗。即使在這個過程中，他的劍法步法都不免帶上了陳福濱的印記，而隨著這一次的主動融合，陳福似乎徹底變成了他的形狀...

雖然這個改變僅僅只是在武道方面，但是陳福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當夢醒來的時候，究竟是清醒還是另一場夢境的開始？如果秉承這他人的記憶過活，自己究竟是自己，還是他人的傀儡，這個問題過于唯心，陳福一直不敢去深究，甚至自己這接連兩次的穿越的真相究竟是什么，陳福也一直刻意去回避。

如果這一次是武道記憶，下一次是全面的記憶復蘇，是否自己的靈魂深處，走出了另一個人？當然，此刻的陳福沒有功夫去想這個，隨著武道記憶的不斷融合，陳福丹田中開始不斷復蘇的內力開始自行運轉，已經沖破的竅穴，不斷得到鞏固，拓寬，經脈變得愈發堅韌，這其實是一個相對抽象的概念，畢竟武道第一步入關，即是借觀想之法，引外力入體，生氣感，破竅穴，成小周天，再借觀想，悟通外界周天循環，至此步，武道成矣。這些，是氣的部分，氣不僅是所謂的簡單能量，而是精氣神合一的一種特殊載體，乃是周身氣血的化合，待到氣道大成之日，玄奧自生，神通自成，可稱陸地真仙。氣者，命之精魂所在，道之韻藏處，乃是一門幾乎沒有止境的道路。

那么，劍又是什么呢，劍乃金屬之器，無論凡鐵神兵，皆由執拿者而通靈，乃是手之延伸，是氣的載體，如果只是這樣，那劍與氣無異，僅僅只是有形無形的區別，那么這么多年的劍道便失去了傳承的意義。那么單獨的劍，究竟是什么，是劍魔求敗的意境，以九劍破天下武學，以后演而先達，破其精妙，克盡天下武學，那么其本質是以劍承載萬般武道，再以劍破之。而最后的劍魔，手中無劍，然已俯拾皆是，劍者，非不便之器也，劍者為道，亦可承載道韻，甚至那些名劍跟隨劍俠或劍道名家一聲，劍身濡染劍意，劍就是劍法，就是劍招，所以楊過可以借劍悟通獨孤九劍。可相比較氣而言，這就有些形而上了，更多是淪為了所謂神秘意味的傀儡，無法得窺劍的真諦。

陳福練劍已經有不短的一段時間了，所謂氣，陳福已經借著玄心訣和葵花寶典逐漸了然了，甚至已經不淺的造詣，對于劍道卻是依舊沒有頭緒，只能在劍法和劍道之間的桎梏徘徊不前，這也和陳福受之前的知識體系和世界觀的束縛，心者，可借物質影響物質，這個媒介就是人，那么劍法就永遠只是劍法，只能像令狐沖一樣，沒有劍就自斷一臂。

而在與陳福濱的記憶不斷融合中，對于劍的本質有了更深的意義，劍者，人之精神所所在，氣機牽引，劍之所至，即是心之所在。若我是為了守護，劍者為無鋒，以己之鈍，克敵之無鋒，即使是世間最利的劍，也斬不斷一層薄紙。有人者，為世間霸者，以萬民之上者，以萬民為本，立于世間王廷，劍可無鋒，可破曉，然為霸者，劍則是一支軍隊，一人成國，劍稱軒轅，劍為萬民。世間也有劍者，為傲，傲者不卑不屈，不立于人后，不折辱于人，劍為我心中之一抹鋒銳，前方無阻，我即一人，壓盡天下。

陳福的劍是什么，他不知道，若是之前，可能是以劍為求生，但這不是他內心的呼喚，那是什么？是傲？不甘于人下？是霸絕天下？好像也不是，從九品開始，他就有一種詭異的疏離感，一種難以言喻的孤獨，自己是諸天的旅者，世間的過客，我的劍是孤獨，我的劍，是自己，劍就是我，我就是劍，以劍破萬界，又以劍過萬界，見天下風景，幻化眾生，我即眾生，眾生相即我相。

陳福睜開了雙眼，眼中混沌之色一閃而過，他的意識終于開始明晰，于世間過，然心不受污濁，一顆劍心，澄澈圓融，在心與物之間的界限已經破了，以心者演萬物，這就是自己接下來的道路。

而對于目前的最大幫助就是，陳福濱的記憶已經不再會對他的劍心造成一種難以改變的磨蝕了，我即是我，最后，陳福濱的武道記憶化作一道洪流，緩緩化入了他的內心，滋養著他的劍心。陳福眼中的混沌色逐漸褪去，手中一招，被方公公擺在了桌上的那把短劍出現在了他的手中，左手成劍指，在劍上緩緩拂過，劍身竟然逐漸延長，從僅有寸長的一把短劍，變成了一把長劍，劍身并不光滑，上面隱隱有流光閃過，蘊含著一種難言的道韻，陳福含笑看著這把劍，劍身映照出他年輕的臉頰，似乎也映照著他之前的過往，那些江山湖海，那些前塵往事，拿起之后，再放下，好好賞玩一番，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輕彈劍身，發出一聲錚鳴，清脆悅耳，似琴似箏。陳福眼神中含著一絲明悟，再一撫劍身，劍又恢復成原樣。這一次的體悟中，陳福不僅在劍之一道有了巨大的進展，還在氣的修煉上得到了不小的突破，具體的表現就是他的玄心訣小成了，體內周天已成，接下來就是溝通天地二橋，破生死玄關，而那位方公公就是處在這個階段，困了許多年，不得寸進，陳福則借著此次的記憶融合，完成了方公公幾乎窮盡畢生才能做到的事情。

不得不說，開掛的感覺真好，而自己接下來若是再能突破，那么堪破生死迷局，自己的穿越的原因，可能就可以解開，但這一步，很難很難。將身上的被子掀開，疊好之后放在一旁，他抬頭看著方公公的方向，微微鞠躬，這位自己的老師，將自己引進了真正的武道之門，甚至這次的突破也是他度入了海量的內力，借以穩住他的身體狀況，否則的話，那幾記六合掌力，就足以讓他功力盡廢，成為一個廢人，他可沒什么把握能夠做到幾年之后歸來，歪著嘴笑道，這大內不待也罷。

像是一陣風閃過，陳福的身影消失，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在門口了，完全未激起一絲風塵，這就是葵花寶典大成之時的境界。風無相，云無常，明悟勁力變化之道，以身化入無間，便是葵花寶典的輕功法門，陳福已經做到了，若是此刻陳福再去面對四大高手，直接就能正面強殺，而不需要再依靠偷襲之類的手法，并利用地形之類的優勢，奪人性命，即在彈指之間。

而再去面對那名叫何牧的漢子，陳福不需要再冒著巨大的風險，以風之無常入身，以氣道了悟血脈之運行癥結，劍指一點，能夠直接破去他的金鐘罩，甚至是與鰲拜交手，依然能夠靠輕功糾纏，可以靠內功強破肉身，甚至以劍氣亂其內力，直接回去他的玄功。這是劍與氣兩道的交融，放眼天下，陳福已經難逢敵手了。

陳福走在這宮內的道路上，心中并無之前因為無法掌握命運的無奈之感，明明只是緩步走著，卻如縮地成寸一般，眨眼就是一段不小的距離。依舊是那座大庫，門口的兩位小太監比之前的樣子也成熟了許多，看到是陳福，他們立刻進去通稟，陳福則安靜地站在門口等著。

隨心所欲不逾矩，陳福不愿打破的，是心中的道與良知。

“你進去吧，老祖在等著。”

“多謝二位，有勞了。”陳福微笑著說道。

陳福一步步走進這座大庫，在這里自己不斷地應證著自己腦海之中的武道知識和這個世界中的武道，自己的根基因此變得極為厚實，而這一切也離不開眼前這位老人的幫助。

“你來了，小家伙。”依舊是鶴發童顏，慈祥笑著，眼神溫柔。

“多謝老祖。”

“不知道為什么，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小家伙不簡單，現在看來的確如此，我也不想問為什么，我知道你已經有自己的路要走了。”方公公聲音依舊溫和，好似是一塊溫玉一般。

他問道，“你后悔嗎？”

“可看世間景，自然不悔。”陳福微笑。

“那就好啊，也不知道你小家伙能到哪一步了。希望你能夠做到前人未能做到的事情，攀上沒有人到過的頂峰吧。”

“多謝老祖。”陳福行了一禮。

“其實覺得你挺有意思的，明明有些時候很頑皮，油腔滑調，有些時候又莫名覺得你很孤獨，像是不想與世上的一切有所關聯。”

“不明白自己的心，所以很累。”

“那就好，那就好。”方公公一招手，“去那邊的蒲團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