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石丘陵，是南方平原唯一的丘陵地帶，環境險惡且常年風沙，但在一處隱蔽的山谷里，卻坐落著一個大型營地，入口的牌子上畫著一只火紅的細足鳥。

這里就是火烈鳥的總部。

今天的火烈鳥一改往常的喧鬧，沒有人喝酒賭博，沒有人聚眾斗毆，每天都能聽見的女人哭嚎聲在今天也沒了動靜，四處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氛圍。

“該死的，歐里特哪來的那么多懸浮坦克！”營帳里，火烈鳥領袖扎卡用力摔破手里的茶杯，臉上充滿憤怒。

“莫德雷德也是個廢物，這點屁事都干不好，活該去死！”

面對首領的咆哮，部下們站在一旁沉默不語，暴犬展現出的底蘊超乎他們的想象，別的不說，光是那幾十輛懸浮坦克就讓他們沒有挑釁的勇氣。

火烈鳥雖然發展迅速，但靠的都是烏托聯邦背后支持，而懸浮坦克這種殺器，哪怕是聯邦那邊也才三百余輛，一個個都寶貝的很，不可能拿來資助他們。

“首領，那……我們還打不打？”一個參謀長試探的問了句。

噗！

一個金色拳影轟在他臉上，將他整個人打入墻壁，不知死活。

見到這一幕，其余人頓時把頭垂的更低，生怕惹怒扎卡。

“這么愚蠢的問題還來問我，你當什么參謀長！”

“霍夫曼督軍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不惜一切代價，知道什么叫不惜一切代價嗎？啊！”扎卡怒吼道。

由于歐里特制造的輿論效應，這一場仗聯邦很可能不會親自出手，也就是說，要全憑他們火烈鳥的力量去攻打余暉城。

可離開了聯邦的幫助，光靠火烈鳥這些人，能不能啃下余暉城這塊骨頭都有點難說。哪怕啃下了，火烈鳥也是元氣大傷，沒個十幾年別想緩過來。

“十分鐘內，我要看到全軍集合，這一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幾分鐘后，浩浩蕩蕩的火烈鳥部隊在砂石丘陵外圍集結，清一色的制式裝備且數量非常龐大，粗略估計不下十萬，很難想象那個山谷里是怎么塞下這么多人的。

扎卡站在軍隊前，全身金光纏繞，威武不凡。如果旁人看到這一幕，定會難以置信。

火烈鳥的領袖，居然是五階的實力！

他在萬人陣前高喊：“出發，用暴犬的尸體作為火烈鳥的養料！”

余暉城此時已經備戰完畢，從戰車部隊到普通成員，每個人都整裝待發，而聯邦那邊依然沒有任何動靜，甚至沒有對輿論做出表態，這讓外界開始懷疑，會不會是暴犬單方面造謠。

但火烈鳥的動作驚動了他們，十萬人大搖大擺地跋涉，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那是，火烈鳥？”一些人認出了他們的服裝。

“應該……是吧。”

“他們來做什么，趁烏托聯邦和暴犬爭斗的時候咬塊肉回去？”眾人驚疑。

“等等，聯邦未動而火烈鳥先行，難不成火烈鳥早就投靠了烏托聯邦？”

想到火烈鳥這些年不太正常的發展速度，他們頓時恍然。

烏托聯邦需要維持自己光鮮亮麗的外表，一旦他們來了，就是坐實了輿論，容易給聯邦人民留下不好的印象。

而火烈鳥滅了暴犬后，又正好可以替代暴犬坐鎮北部防線。

驅虎吞狼，這算盤打的真好！

砂石丘陵到余暉城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火烈鳥十萬大軍徒步跋涉，也僅僅花了一天一夜便抵達灰色地帶。

順帶一提，灰色地帶之所以有這樣的名字，并不是地貌呈灰色，而是因為這里屬于“三不管”：聯邦管不著，小勢力不敢管，大勢力不愿管。

古往今來，也就只有暴犬敢在這樣的地方安家落戶，直面西部荒野的威脅。

遠遠望見逼近的大軍，一眾元老心中了然，火烈鳥的制服證實了歐里特的猜測，聯邦果然沒有出面，只是派來了火烈鳥當屠刀，這讓他們心里一松。

只是火烈鳥啊，那還好，他們不見得會輸。

可看見那無邊無際的人海，他們瞳孔微微凝縮。臥槽，他們人怎么這么多！

余暉城雖然人口眾多，但大部分是平民，調動所有的戰斗力也才湊出六萬左右，如果只算正規軍，撐死也就四萬。火烈鳥居然拿出來十萬，還全部都是制式裝備！

接近一比二，也就是說平均每個余暉城的士兵都要承受兩個人的壓力。

元老們剛熱起來的心又變得拔涼。

火烈鳥的部隊停在千米外，這里剛好是懸浮坦克的極限射程，扎卡走出人群，五階強者的威壓讓頭頂的云層都翻涌起來，形成一個漩渦。

“歐里特！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投降還是死！”

“別急著下決定，想想你城里那些無辜的人民，想想你祖先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你想毀了他們嗎？”扎卡嘗試著勸降，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想打，自己這些人手可不是大風刮來的，不能為了給聯邦當刀子，說死就死了。

扎卡的話讓歐里特沉默了，如果扎卡沒有說后面那段話，他立馬就開打。

可扎卡說中了他的軟肋，這余暉城可是有十幾萬平民，如果自己戰敗了，他們的結果會如何？

最好的結果也是被發配成奴隸，壓榨一生的勞動力。而最壞的結果，就是變成聯邦一批新的改造人。

歐里特幽幽一嘆，在萬眾矚目之中走上城墻。

“余暉城的子民啊……”歐里特的聲音響徹全城。

“一百三十年前，暴犬初代首領不顧危險在這里建城，作為一道防線將獸潮擋在荒野，不讓它們踏入南方平原半步。”

“每一個余暉城的戰士都奮戰在最前線，他們的生命就像落日余暉，也許轉瞬而逝，但他們從未后悔加入暴犬。”

“而今天，暴犬終于迎來了它的余暉，這一次，或許是我們最后一次閃耀。”

“但我必須對你們負責，對余暉城十幾萬人民負責。現在，愿意離開的可以自行離開，我尊重你們的選擇，絕不阻攔。”

“同時我以余暉城城主的身份懇請周圍的勢力，收留這些無家可歸的人們，別讓他們蒙難。”

歐里特深提口氣，面對聚集在廣場的無數民眾，彎下腰鞠了一躬。

“城主！”

廣場上，余暉城民眾們緊張又惶恐地看著城墻上的歐里特。

“赤水會，愿意收留余暉子民！”遠處有個聲音喊道。

“天門，愿意收留余暉子民！”

“流云商會，愿意收留余暉子民。”接連幾個聲音響起。

聞此，廣場上明顯有人意動了，短暫猶豫后，一些人走出人群，朝歐里特深深鞠躬，離開了余暉城。

過了一會兒，又陸續有人走出，城外士兵都自覺散開一條路，沒有人阻攔。大約十分鐘后，人群恢復了平靜，再也無人離開。

剛剛離開的人，也僅僅上千而已。

“你們，不走嗎？”看著剩下的人們，歐里特聲音有些顫抖。

“我等與余暉城共存亡！”

“我等無悔入暴犬！”

不光是群眾，備戰的士兵們也成片高喊。他們的迷茫與惶恐，現在漸漸被滾燙的熱血沖淡。

“我等將如落日余暉，雖死無悔！”

遠處的扎卡見狀，暗罵老狐貍，明明是該絕望的時候，卻把士氣推向了最高潮。

云端上，塔納托斯心里也有些觸動，居然放棄生路選擇死亡，這就是人類所謂的感情嗎？

明明，可以不用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