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彥章進了屋子看見勤勞的弟弟，笑道：“呵，這么勤快呢？”

“那是。”吳彥軍大方接受表揚，繼續(xù)廳堂里的灑水掃地工作。

“順便把咱們那屋也擦擦吧。”

“都擦過了。”

“嘿，真是勤快人。好好！”吳彥章豎了豎大拇指。

“那，把家里打掃完，把院子里也打掃打掃唄。”

“沒問題呀。”

“你確定作業(yè)寫完了？”

吳彥軍自信地把頭一點，“確定，并且保證全對。”

吳彥章沒再理會弟弟，進屋學習去了。

天暖了，白晝變長，吳彥軍在室外活動的時間也長了。

姥姥做得了飯，放在鍋里保溫，等人都回來就開飯。吳彥明的飯菜姥姥也單獨留好了。

姥姥擰著眉頭推推姥爺，“哎，老頭，醒醒吧，快吃飯了。”

姥爺沉沉地呼吸著。

“哼，睡得倒香。”姥姥加大勁兒推了老頭兩把。

“嗯？”姥爺?shù)暮弑淮驍啵⑽堁邸?

“醒醒了，快吃飯了。”

“哦。”姥爺還在困勁兒上，眼睛沒一會兒就又合上了。

姥姥望著院子里的吳彥軍，笑了，我這好外孫，指望上了，什么活兒都能干，擦桌子掃地樣樣都行。

吳彥軍拿掃帚把院子劃拉了劃拉，把室外窗臺上都收拾整潔。

姥姥沖吳彥軍招手，“行了三兒，歇會兒吧。”

聽到讓他歇會兒，吳彥軍更來勁了，他扒在窗戶上笑，“姥，我不累。”

吳彥軍的表現(xiàn)終于被親爸親媽親眼所見。

吳尚榮和張麗娥一起進了大門。

“爸！媽！”吳彥軍停了停手里的掃帚。

“怎么打掃上院子了？”吳尚榮問。

“哦，我剛才還打掃屋里來著，后來打掃著打掃著，不知不覺就打掃到院子里來了。”吳彥軍笑著敘述。

“還不知不覺？”張麗娥道：“這詞什么時候能用在你作文里多好。”

親媽一見面就提學習，吳彥軍最討厭的就是作文。

“行了，進屋吧。”吳尚榮道：“看看你的作業(yè)。”

“是！”吳彥軍將掃帚靠墻根放好，跟在爸媽后面進了屋。

進了屋吳彥軍就去書包里翻作業(yè)，之后恭恭敬敬地呈在親爸面前。

吳尚榮仔細檢查著，“嗯，今天的字寫得還行。”

待親爸翻到數(shù)學練習冊的時候，吳彥軍一副得意神態(tài)，想著親爸今天肯定得表揚我，肯定都對。

吳尚榮看看數(shù)學作業(yè)，又看看吳彥軍。

吳彥軍先是慌了一下，看親爸笑了，他心里踏實下來。

吳尚榮又看了看作業(yè)，“嗯，今天數(shù)學做得不錯。行了，收起來吧。以后都像今天這樣，啊。”

吳彥軍欣喜點頭，接過書本轉(zhuǎn)身蹦跳出去。

吳尚榮跟張麗娥道：“這小子今天的數(shù)學做得都對。”

“哦？上進了？”

“嗯，可能。”吳尚榮露出一絲欣慰笑容，看來三兒子懂得努力了，好啊。

吳尚榮回家，家里就開飯。

吃完飯，大人們刷鍋洗碗。

吳彥軍和吳彥章聽姥爺說書。

說書的中間，吳彥明回家。

吳彥明邊吃邊聽一段三國。

待三國說完，吳彥明和吳彥章進屋去學習。

張麗娥和姥姥看著四丫。

吳彥軍跟姥爺扯閑天兒。

吳尚榮把屋里的地面再認真清潔一遍。

這就是吳家的日常生活，日復一日。

“三兒。”吳尚榮道。

吳彥軍跟姥爺聊部隊的事兒聊得正投入，沒聽見親爸叫他。

“你爸叫爸呢。”張麗娥提高了聲音道。

“啊？”吳彥軍趕緊坐正，笑了笑，“爸，怎么了？”

“你晚上跟我一屋睡吧，你哥他們都要學習，很晚才睡，你跟我睡大屋，小屋給他們倆吧，那寫字臺也夠他倆學習用的。”

什么？吳彥軍眨了眨眼，這可是驚天大壞消息，我可不跟親爸一屋睡，關(guān)起門來就光剩下審問我的學習了，再說了，親爸睡覺打呼嚕太響，吳彥軍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

“這樣好，省得我們擔心你睡上鋪掉下來。”張麗娥道。

“呃——”吳彥軍腦瓜子轉(zhuǎn)了又轉(zhuǎn)，怎么拒絕這突如其來的驚喜呢？“媽，不會的，我怎么會從上鋪掉下來呢？是我二哥掉下來過，你忘了？所以后來才換我睡在上鋪嘛，我睡覺老實著呢，一動不動，睡著的時候什么樣睡醒還什么樣。而且，我愛睡上鋪，我特別喜歡睡上鋪，睡上鋪安全。”

張麗娥看看吳尚榮。

“你二哥掉下來過嗎？我記得是你掉下來過啊。還一動不動？屬你睡覺最不老實了。”吳尚榮道。

吳彥軍想了想，好像是自己掉下來過一次，趕緊換了一種理由，“呵呵，不是掉不掉下來的問題，我現(xiàn)在絕不會掉下來。還有就是吧，我覺得睡上鋪感覺心里安全。我一想，我哥在下面保護著我呢，我心里就特踏實，睡得特別安穩(wěn)。”

“你跟你爸睡一屋，你爸不更能保護你嗎？”張麗娥道。

“嗯，我說了，我愛睡上鋪。”吳彥軍強調(diào)再三，“我就愛睡在高處。”

“那爸跟你睡小屋，爸睡下鋪保護你，讓倆哥哥睡大屋，他們在大屋學習也行。”吳尚榮道。

呃，怎么回事？親爸呀，你放過我吧。吳彥軍腦瓜子轉(zhuǎn)了又轉(zhuǎn)，接下來該怎么說呀。

“行吧？”吳尚榮看著三兒子。

“爸，我睡覺不老實，說夢話，怕吵著你，怕你睡不好。”

“那你二哥就不怕？”

“他睡得沉，打雷地震他都不知道。”

“是嗎？嗯，你二哥睡覺倒是沉。”

“再說了，爸，我睡覺毛病可多了，除了說夢話，我還磨牙，我還放屁，我……”

姥爺樂了，“你哥睡在你下鋪，真夠不容易的。”

“行了。”吳尚榮早聽明白了，“你就是不愿意跟我一屋唄。”

“爸，不是……”吳彥軍臉上抽出笑容，想再辯白一兩句。

“行了行了，沒事兒。”吳尚榮擺擺手，出屋去了。也怪自己，平時揍三兒子揍得最多，他連跟我一屋睡都這么不愿意。

看吳尚榮出了院子，姥爺悄悄問吳彥軍：“你不想跟爸睡一屋，那跟姥爺睡大炕行嗎？”

“行啊！”吳彥軍不假思索道。

“你就這么不愿跟你爸一屋？”姥姥小聲問。

吳彥軍看看窗外，確定親爸不在外面，才敢搖搖頭道：“姥啊，打死我也不愿意。”

張麗娥斜了三兒子一眼，“你小子，別讓你爸聽見。”

吳彥軍扒到窗戶上仔細瞅外面，“我爸不在外面，可能上廁所了。”

姥爺笑，“那今兒晚上跟姥爺在這兒睡吧。姥爺給你講故事。”

吳彥軍站在炕上蹦起來，“好呀好呀。”

“別跳了別跳了！炕都塌了。”張麗娥喝道：“別跳了！”既而笑笑，“你可別來這兒睡，你說夢話磨牙放屁，我們可受不了。”

姥姥握著嘴樂。

吳尚榮站在院子里望了望天，月亮如眉似弓，星光勝月光。

吳尚榮點燃一支煙吸了兩口，吐出的白色煙霧在暗夜中升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