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是會覺得老師是無所不知的，妖神這個神明，我聽都沒聽過，老師都知道。

而且，之前那位館長先生也對妖神的事不太清楚吧，老師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事啊？”

馬車里的坐墊有些高，唐蔓枝坐在上面，腳踩不到地面，就在空中晃悠。

“大部分知識，都可以通過學習得到，而某些特殊的，比方說關于神明和神職之類的信息，是因為我曾經窺探過神明的存在，而得知的。”

林左的手，指著自己的眼睛對唐蔓枝說：“我好奇那些離開的神明，很多有了其他心思的人也需要震懾，所以我嘗試去窺探神明。”

唐蔓枝看著林左正常狀態(tài)下的眼睛，是漆黑的瞳色，想起當初初遇時，他瞳孔變?yōu)橥该魃葱≈Z的場景。

“神明如果如同傳說的那樣厲害，老師貿然窺探，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吧……”

雖然玄青國對于神明的存在沒什么太多的記載，但是一些有限的記載里，都說明了神明們的存在可不是人類能窺探的。

“這個代價是值得的，如果我不這么做，我永遠不知道祂們是多么的偉大。

而且，那些起了異心的人，在得知神明還有可能回來，以及大陸時不時出現(xiàn)的神明留下的痕跡，他們都變得老實了。”

林左自嘲的笑了笑。

“人心易變，我也怕我有一天，在殺戮太多人以后，分不清好

壞，所以我也給了自己約束。”

“老師付出了什么代價？”

唐蔓枝雙手撐在身后，目不轉睛的盯著林左。

林左有些不自在的撇開頭，輕聲回答道：“是壽命，所以我應該，活不了別的人那么久，大概只有最多一百歲的樣子？”

說到這里，林左想想自己都三十多了，忽然感嘆了一句：“原來我已經過了我這一生的三分之一了。”

“老師有一天會死……？”

“生命會死去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使用透明色去觀看別人的過往和未來時也是消耗的我的生命力，所以也許活不了太久了。”

林左隨意的拋下另一個炸彈，唐蔓枝成功被炸懵了。

“那要怎么辦？！”

唐蔓枝一瞬間變得手足無措，在她眼里無所不能的老師忽然跟她說命不久矣這種話。

“蔓枝，你以后可能會轉變?yōu)檠澹^長的話意味著你和神有關，你的壽命會無限拉長，你要學會接受你生命里的人來或者離開。”

林左倒是很淡定，他的一生哪怕現(xiàn)在就結束他都覺得是值得的，只是那些關心他的人，可能會覺得有些寂寞。

畢竟他還是一個挺能惹禍的人。

“老師你怎么這么淡定啊？！”

唐蔓枝撲進林左懷里，眼淚汪汪的抓著他的衣服，看著他的臉，控訴道。

“我還是挺容易接受事實的。”

林左摸摸唐蔓枝的頭，

“而且，也不要那么著急嘛，可能會有轉機。”

林左的神色，是唐蔓枝看不懂的怪異。

“什么轉機？”

“不能說哦，你睡一會兒吧，到目的地還挺遠的。”

林左說讓唐蔓枝睡覺，可是唐蔓枝現(xiàn)在滿心都是對林左未來的擔憂。

然而看林左那副不容拒絕的樣子，唐蔓枝只好乖乖躺下。

“老師，我可以靠在你身上嗎？”

她抓著林左的衣擺可憐兮兮的問道。

“可以啊，睡吧。”

林左任由唐蔓枝把他的大腿當做枕頭，頭埋進他腰間。

還是個孩子呢，這么沒有安全感。

林左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唐蔓枝的背，原本不困的唐蔓枝漸漸睡著了。

這一路倒是風平浪靜的，林左其實沒打算這么早和唐蔓枝討論關于壽命這個問題的。

不過是話趕話，就說出來了。

唐蔓枝的過去，不難猜測，所以她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而她現(xiàn)在對林左已經有了過分的依賴，這是讓林左沒忍住說出來的真正原因。

唐蔓枝的最終方向，應該是神職。

所以成為長生種已經是必然的事實。

她的過分依賴日子越過只會越深，到時候如果林左意外去世，她會崩潰。

神明，可不能崩潰。

不如一開始就培養(yǎng)她的承受能力。

林左是這么想的，便這樣做了，只是沒想到短短一個多月，唐蔓枝對他的依賴比他想象中還要深。

在他看來本來說萌芽狀態(tài)，結果現(xiàn)在看來，是已經在茁壯成長了。

林左無聲的嘆息了一聲，這孩子該怎么辦？

唐蔓枝是在夕陽西下時醒來的，暗紅的霞光被車簾阻擋，車內有些黑了。

林左不知什么時候靠著坐墊后面的靠墊睡著了。

對唐蔓枝的氣息熟悉，所以唐蔓枝醒來他并沒有醒。

唐蔓枝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伸出手想要觸碰，猶豫了半天開始放棄了。

“在玄青國十四歲訂婚，十六歲成婚，我今年也十六歲了，你還把我當小孩子。”

唐蔓枝想起林左普通哄小孩睡覺的動作，臉有些紅。

“怎么辦呢老師，我對你的感情好像有點變質。”

唐蔓枝沒有坐起來，她腦袋的重量壓在林左的腿上，如果起身他肯定會醒過來。

趕路的時間其實很無聊，不過真理圖書館比以前在野外跑還是要舒服的多。

畢竟馬車走的路還是鋪好壓實的石子路，縫隙再弄了泥土，算是很平坦的的了。

而且真理范圍內，安保也讓人放心，林左不用擔心唐蔓枝遇到什么危險。

真理圖書館提供的這種雙人馬車，內里空間是足夠兩人睡覺和吃飯的。

在真理圖書館這塊大陸上，到處都是探險者中心開的服務點，可以去吃飯洗漱什么的。

林左也算是安安生生的過了畢竟省力氣的兩三天日子。

馬車說是馬車，其實只是裝的色彩結晶，設定好的路線，根本不需要人去駕駛。

所以兩天后，抵達港口時，林左整個人都癱的懶洋洋的。

半點也沒之前野外帶著唐蔓枝時那種警惕感，現(xiàn)在整個人就很有氣無力，頹廢的不行。

嗯，其實林左是有些暈車。

這路面再平坦也還是有顛簸的，所以晃悠了兩天，把林左晃的七葷八素的。

這也就導致他來到港口時，整個人氣色都不咋的，顯得極其萎靡不振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