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伏羲城西北，姜恒居所。
與往常一樣，姜恒躺在那塊巨石上，嘴里叼了根雜草，看似無所事事，閉目小憩。
但姜恒卻是在修煉，這巨石已然不是一塊普通的巨石，姜恒在拜訪了一位專修陣法的師兄后，給這塊巨石布下了九重聚靈陣法，或許，這巨石，都可以稱為聚靈石了。
而閉目，則是為了更認真地蘊養體內種子，此時，他體內已經有了六個小人，也就是說，他有了六條命。
至于其它三個，唔，自己想，總得留幾個重生點。
“哎。”
姜恒緩緩地睜開眼，低沉地嘆了口氣。
九個種子已經全部完成，但自己也像是陷入了瓶頸，準確來說，是自己陷入了迷茫，不知道接下來，是繼續蘊養這九個種子，還是誕生更多的種子。
質量與數量，向來難以取舍。
其實，他已經很快了，這速度，即使是在伏羲弟子中也屬于中上等，其實，伏羲弟子一般也是卡在創造之上，修煉對他們而言，輕輕松松。
但是姜恒不甘心，不甘心被他們看輕，不甘心這骯臟的世道，沒有希望。
思緒飄回到幾天前，這時，姜恒初見部落中人族的慘狀，饑寒交迫已屬日常，能活下來已然不易。
但來自五星紅旗下的姜恒，卻覺得，這樣的日子，還不如死了算了。
而且，只要有人幫助他們，即便這人只是初入道，那也能讓他們活得更好，因為至少，初入道，也能抓到許多尋常野獸。
但沒有人，沒有人去幫助他們，他們只能求助山神，但山神能做得是什么呢？
是庇護，山神幫助驅趕兇獸，讓部落死亡率低些，可也只是低些，死一個人和死兩個人，在姜恒眼中，都是死人。
人命大于天！
他也曾詢問旁人意見，他假借修煉名義，旁敲側擊，可得到的答案卻是令他心涼。
風尋雪之言，便是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的理論，只聽之任之。
但是，就因為救不了一世，便連一時都不救了嗎？
如此理論，何其淡漠，這也讓姜恒數天沒有理風尋雪，但是很奇怪，這讓風尋雪好像更在乎姜恒了，一直在向姜恒反思。
呃，我發誓，這絕對不是欲擒故縱。
而風痕等人，更是自始至終都未曾著眼于這些凡人，有的很疑惑，為何要問這些凡人？
有的，更是認為自己太輕松了，居然會去理會這些凡人，著眼，應該身在大局上。
而對于這，姜恒更是無言，著眼大局，便不用查看這些“旁枝末節”了嗎？
而最令人心寒的，還是與四師兄風罰的對話。
姜恒于四日前拜訪師尊伏羲，那時，風罰便在伏羲身邊，也就是唯三神明之一。
風罰很自傲，他也有自傲的本錢。
傳說，風罰不同于他人，風罰先天神明，也就是先天神圣，簡單來說，風罰就不是人族，但他依舊為了人族而浴血，這便使人尊敬。
可是，他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祗理論，他告訴了自己什么？
他說，身為凡人，能活著，就應該對我們感恩戴德。
但對于這，姜恒如何贊同？
他們能活著，就應該對自己感恩戴德？但是，他們真的活著了嗎？
幾乎每次狩獵，都有人留在山上，成為一具冰冷的尸體，這，算是活著了嗎？
還是說，為了生存下去而拼命，直到藏尸荒野，算是活著？
或者，為了部落不滅絕，恩愛之事都是日常，直到身心俱疲，活著不如死了，這算是活著？
還是說，他只是看到了活著的人，至于死了，那便死了，與他何干？
他曾與風罰辯駁，但終究被風罰駁倒，不是其他，而是力量。
你連保護自己的力量都沒有，你又如何去保護那些凡人？
這讓姜恒心涼，是啊，我如此修為，連保護自己都做不到，又哪里來的資格？
他幾乎是失魂落魄地走出人皇殿，因為他看到了，伏羲眼中雖然不忍，但終究沒有做什么。
不忍？
但再如何不忍，又有何用？
他知道，伏羲的目光必是在人族這面大旗上，不然便是失職，不然便是對不起人族。
但因此，也讓天下人的眼光都在這面大旗上，顧不得旁枝末節。
他們有錯嗎？
沒有！
為了人族浴血奮戰，生命置之度外，或許戰死之人都數不勝數，如此英雄，可是有錯？
但姜恒錯了嗎？
也沒有，你們顧全大局，但終究要有人顧全小局。
我目光短淺，我看不到未來，但是，我看得到眼下，我也只會看到眼下。
是的，姜恒走出來了，他們的正義是正義，可自己的正義，也是正義！
他沒有做什么，他不會直接前去捕捉兇獸給予他們，他也不會送無窮衣物給他們，因為他做不到，即便做到，也用處不大。
他在修煉！
像往常一樣，沒心沒肺的修煉。
風罰說得沒錯，連保護自己的力量都沒有，如何保護他人？
所以，他要修煉，要變強，只有變強了，才能真正保護他們。
等到自己近神，或許，他就能保護伏羲城邊那些部落了吧。
自然，死而后已的事他也不會干，唯有活著，才是一切。
姜恒緩緩地望向天空，臉色難看，瓶頸？這不是瓶頸，這是部落的一條條人命。
自己慢突破一秒，或許就有人死去。
姜恒站了起來，他該走走了，閉門造車，太過困難。
他打算，前去部落走走，瓶頸期間，盡我所能，保護幾人，也算得上好事了。
但是，我能保護幾人呢？我終究太弱了。
姜恒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一片繁華，人人歡聲笑語，身上氣息波動，強大無比。
這是何等盛世，任誰人看到，不贊一聲強大？
可又有幾人注目到，凡人的死活？
難道，真的沒有人，如我一般心懷蒼生，念蒼生嗎？
可是憑我所能，念蒼生？呵呵，也僅僅是念罷了，能做些什么呢？又能保護什么呢？
姜恒迷茫了，他仿佛看到了有人在嘲笑：
心比天高，力比紙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