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華睜開紅腫的雙眼，發現自己躺在水泊中，全身濕透。他慢慢爬起來，頭腦傳來一陣眩暈與虛弱感，好像踩在海綿上一樣，站不住腳。

暴雨后的清晨是如此美好，陽光明亮的照耀著這座城市，空氣中帶有泥土的清香。

王華想起了昨天的一切，低頭，拼勁全力想攥起拳頭，可惜雙手只是在無力的顫抖。他看見水泊中自己的倒影，失魂落魄的樣子同喪家犬一般。他抬腳踩散了水中自己的影子，一步一步撐著走回樓道里，坐電梯下了樓。

他坐公交回了家，想打開手機發現已經浸水報廢了，他焦躁地把手機摔在地上，衣服也沒換就躺到床上。他伸手捂臉，擋住透過窗戶照在臉上的陽光，深嘆了口氣。額頭很燙，他發著高燒。

“如果這個世界被刪除，那會是怎樣一副光景啊。”王華閉著眼睛亂想，可無論如何都看不到畫面，他那百試百靈的預感此刻只告訴他，所有人都會消失，所以他絕對不可以自殺。他又想到今天他本該去學校的，他至少要打電話通知老教授一聲。

王華掙扎著爬起來，用座機給老教授打了電話。他告訴老教授他生病不能去了，沒想到老教授硬是要和小彤來看望他。王華心生暖意，絕不能傷害到老教授和小彤哪怕一點，他們現在是這個世界上他最親近的兩人了。

王華躺回床上發呆，一陣令人神清氣爽的風從窗戶擠進來，給王華發著高燒的額頭帶走一點熱量。慢慢地，太陽移到了屋子正上方，小彤和老教授還沒有來。

突然，王華從床上跳起，沖出門外。他看到老教授正向他家這邊走來，老教授抬手要和他打招呼，可是不見小彤的身影。

“教授！小彤呢！”王華那不好的預感又出現了，他急忙問向老教授。

“她啊，她從她們學校那邊過來的，還沒到你這嗎？”

“不要！”王華大喊一句，轉身跑向車站趕往小彤的學校。

十分鐘后，他看見了躺在路中間的血泊里的小彤。正值正午，陽光無比耀眼，晃得王華睜不開眼。周圍血腥味很濃，不少行人在喧鬧，救護車也還沒有趕到，他沒有上前，只是呆立在遠處，愣愣看著被人群圍住的小彤。

王華心中好像有什么堵塞了似的，呼吸急促，然后就失去了意識。

第二天，王華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醫院里。

小彤也走了，世上已經沒有什么需要顧慮的。

他一言不發，沉默地穿上外衣。

他知道，今天在離這里很遠的地方會有公交車失控。

他走出家門，多次導車，終于到了那個路口旁邊。

或許是為了祭奠小彤吧，他也選擇了這樣一個死法。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自己被車碾過的樣子，血肉模糊。

接著他感到疼痛，好像是已經被撞到的劇痛，但他表情沒有絲毫改變。

他全身發軟，用不上力，但沒有顫抖。

不遠處的公交車突然失控，意外的撞向王華，震耳欲聾的喇叭聲和周圍人的驚呼聲響起。

王華嘴角微微上揚，一陣翻騰后，他看見地上自己的血慢慢向四周流淌。

周圍喧鬧起來，他隱約看見很多人的腿腳在他四周晃動，他有些煩躁，想讓那些人閉嘴，可惜身體不聽使喚，動不起來。他有一種很累的感覺，不久他就什么也看不見聽不見了。

“終于，安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