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的家庭很普通,一家子的收入,勉強夠在三線城市里生存。他們有自己的房子,但房貸沒有還完,僅靠陽的父母是不夠的,需要陽參與工作后來分擔。
陽那時剛畢業(yè),身上的壓力無比大,在又一天四處面試投簡歷無果之后,陽偶然得知罕見的流星雨即將出現(xiàn)的消息,且出于某種想法,他叫上了月去看流星雨。那天晚上那樣美麗的夜色讓陽十分放松,但誰知流星雨的降臨帶來了如此大的變故。
歷經(jīng)一系列常人不敢想象的危險后,陽從隕石碎塊中清醒過來,強大的力量讓他輕易地掙扎開身上的壓力,使得他見到了天日。然而一切是如此陌生,那無處不在的灰霧讓整個世界都有些黯淡,眼前一處處廢墟坑洞也讓陽懷疑自己是否還在夢里。
待他想明白后,他便生起迫切焦急的心,于是一路向家跑去。他不指望是否還有尚運作的公交火車什么的,這種末世他也許從沒經(jīng)歷過,也從沒想過會真有一天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但他了解末世,無論是從那些電影還是小說中。
而一路上他對一切更加了然,末世,不僅僅是那從巨石中走出的讓人生不起反抗心思的怪物,以及月他們變成的幾十米的怪物,還有灰霧侵蝕后的普通人變作的怪物。像喪尸一般。
陽開始還以為他們也同喪尸一般有著不講道理的感染性,斗起來,雖然實力碾壓,但十分束手束腳,可后來發(fā)現(xiàn)原來被怪物傷害并不會變成怪物,而是死了才會變成怪物,陽便展開了手腳。
一路他救了許多人,也不管他們是否跟著自己,始終一心想著自己的父母。
幸運的是,他的父母活了下來。于是,帶著他的父母,以及一眾見識到陽的強大,渴求陽的庇護的人,陽開始了末世的掙扎求存的日子。
實際上對陽來說活著其實很容易,掙扎求存的只是那些包括他父母在內(nèi)的普通進化者而已。
剛開始的幾個星期,陽所建立的庇護基地發(fā)展的還較為順利,至少,基地的人們都很慶幸,也沒什么負面的情緒,最多有些悲傷。陽也從最開始的十分地警惕著月那種怪物以及巨石中的怪物的出現(xiàn),變得稍微松懈起來。
見過那巨石中出來的怪物的陽都如此,更別提其他無知的人松懈得多厲害。
以至于,那天晚上,月幾乎到了基地門口,才被發(fā)現(xiàn)。
那是人們從沒見過的怪物,普通的怪物雖然模樣也十分丑陋,渾身潰爛的肌膚與歪扭的頭顱,但不會給人無力反抗的感覺。如果手中有把武器,或是身后有隊友,人們面對普通怪物也敢上去搏斗一番。
可那晚出現(xiàn)的怪物不同。上十米的高度,幾乎同它身旁的樓房齊平,而手臂揮舞間,高樓瞬間崩碎成碎石殘渣。一路走來,余下一地的斷壁殘垣。
基地中幾個值夜的開始還對遠處隱約的轟隆聲沒什么反應,連上報都沒有,只是自顧地聊天,直到月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那轟隆聲也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他們偶然間轉(zhuǎn)頭,看見了那巨大的身影時,他們才意識到不對。
可一切都晚了,月在發(fā)現(xiàn)了這個基地之后,發(fā)現(xiàn)了基地中那熟悉的味道后,它興奮了。
幾個星期以來不得自由,終于被放出,它第一件事就是想殺了那個之前沒能殺死的渺小的螻蟻。一路循著氣息,終于找到,月興奮了。
它加快了步伐,跑動起來,路上的樓房就如豆腐一般,觸之即塌。
陽是第一時間按捺住恐慌的,畢竟他之前經(jīng)歷過,且對此早有警惕,雖然稍微松懈了。陽清楚地知道自己即使面對普通怪物有著碾壓般的實力,但在月化作的那種怪物面前,他的實力還是十分弱小,不過,精力充沛的他不至于像當時那樣毫無反抗之力,也許依舊不敵,但保存自己還是很簡單的。
但此時陽不是孤身一人。
陽不是孤身一身,他身邊不僅有一群受他庇護的陌生人,還有一眾朋友,以及父母。如果陽想活,那么他們就會被月殺死。
但這是陽毫無準備的情況,而現(xiàn)實中,陽怎么會毫無準備?
雖然對外松懈了,但陽也清楚那些恐怖的怪物遲早出現(xiàn),所以陽早早在一處地方備好了足夠的車。
于是這一次,陽成功逃離了,基地的大部分人也得以逃脫。
他們先前還對陽準備大量車輛的行為表示不解,直到現(xiàn)在才明白過來,所以,他們變得更加尊敬陽。
然而隨著一次次的,他們建立了基地后被同一個變異體追殺摧毀后,許多人的心里都生起了別樣的心思。最后,終是有人發(fā)現(xiàn),那只怪物的目的,是陽!
在一場鬧劇般的又像是精心策劃過的質(zhì)問中,被逼無奈的,陽告訴了所有人真相。
所有人都不歡而散,陽帶著父母以及一些仍愿意跟著他的朋友,離開了他一手建立的基地,一路向南方逃亡,意圖擺脫月。
可在他們翻越白嶺之時,那場噩夢的根源出現(xiàn)了。
那是白嶺中的一座形狀奇異的小山,它的模樣就像一只野獸趴在那里。
陽和一眾人初至時發(fā)覺這里的異能濃度竟有些高,都十分驚奇,陽雖然有些猜測,但也不敢肯定。直到陽循著那愈濃的異能氣體而去,登上了最高處,才發(fā)現(xiàn),這哪里是座小山,這分明是一顆巨石!
雖然大部分石皮之上都覆上了一層泥土,泥土里還長滿了野草,但是這頂部,卻仍是陽記憶中巨石的模樣,且開裂了道道裂縫。
而仔細看的話,從裂縫中,還是能夠看清隕石里那有些顯眼的血紅色肌膚表皮,再聚焦而視,可以看見血紅色肌膚上,有著一道道金紋。
陽當即就失了分寸,慌亂地跑下山,想要帶著父母和朋友以最快的速度逃離這里。
然而似乎是開玩笑般,又似乎是在等著陽的到來一般,大地逐漸顫抖起來,巨石中的存在,也漸漸蘇醒!
山下等待著陽的人都很驚奇,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不過不久他們就看到了從山上帶著一臉恐慌表情跑下的陽。
陽還大叫著“快跑”之類的話語。
眾人開始還以為陽說的是月那種變異體,雖紛紛行動起來,卻并沒有多急切。畢竟,事實已證明,變異體追不上車的速度。
陽卻對他們絲毫不急切的表現(xiàn)十分地驚怒,于是幾乎是扯著嗓子,歇斯底里地吼叫,催促他們快跑,但聲音發(fā)出了一半就沒了。
不是陽的話被打斷了,而是他們聽不到了陽的話,一聲仿佛來自遠古的攜著滔天兇威的虎嘯在那一瞬間響徹了整個世界。
剎那間,風起云涌,雷鳴電閃,天地,驀地暗下來。
“吼!!!!!!!!”
又是一聲吼叫,只是,眾人無法再感知其中的威勢,上一聲嘶吼,已經(jīng)將他們的耳膜給撕裂!
雙耳流血,痛苦地癱在地上的人們似乎感受到什么,在那又一聲的吼叫后,他們抬起了頭。
那是怎樣的一幕驚天的場面!
那怎么可能是現(xiàn)實中出現(xiàn)的畫面!
是什么?是血!是血色!是血海!
他們看見了,陽背后,那半個世界,全部籠罩在無邊的血海之中!
而后,兩道碩大的,深紅的光芒在血海中出現(xiàn),在眾人的驚懼下,血海里的身影也漸漸浮現(xiàn)在人們的眼前。
一只血虎!
血紅色毛皮,金色條紋的血虎!
雙目是一片深紅,像凝聚了無邊的血海一般。
血虎有多大?
比它腳下的這座小山還大!
眾人仰頭而視,勉強看清它前半個身軀。
陽在它身下拼命奔跑著,奔跑者,然后,跌倒在地。
他看見了他的父母,和朋友們驚恐無比的模樣,不由得抬起了頭,慢慢的,慢慢的。
終于,陽看見了頭頂那幾乎堪比一只變異體般大小的頭顱。
猩紅的毛皮似是閃著妖異的光彩,金色的條紋如黃金般奪目!那根根虎須粗如巨柱,齜著的虎牙,看著就給人一種萬劍穿身的冷冽。
“呼嚕嚕.....................”
血虎呼吸了一口氣,胸膛中不自覺地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像一聲聲悶雷一般。
它緩緩低下頭顱,看向身下的螻蟻。
那道目光,那道無情、殘忍、血腥、瘋狂、怨毒...仿佛蘊含著世間一切負面情緒的目光,深深印在了陽的眼里,腦中,心底。
然后,血虎抬起了右前肢,以一種和它的體型完全不相匹配的速度,往前踩去。
陽以為自己要死了。
于是他閉上了眼。
可下一刻轟鳴聲傳來,陽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死。
他睜開眼,看見了...卻比死還要痛苦。
他看見了不遠處父母和朋友們所在的地方,是一只通天的血色的帶著金紋的巨柱!
漆黑的陰影將陽籠罩,無邊的悲痛也將陽籠罩。
他仰天長嘯,不甘地長嘯,悲哀地長嘯,絕望地長嘯。
然而有什么用呢?
只見血虎收回了踏出去的腳,又看了一眼陽。
目光中,分明多了一絲譏諷。
陽再也無法忍受,無法忍受這種痛苦,無法忍受怪物的譏諷,無法忍受自己的無力。
他不顧一切地沖向血虎那只踩死了他的父母、他們朋友的右前肢,他想用盡一切辦法,無論是錘打、腳踢,還是啃咬,他想讓這個怪物付出代價。
然而現(xiàn)實如此冷酷無情,兩者之間的差距,猶如天塹一般。
血虎沒有理會陽的無知與愚蠢,它自顧自地轉(zhuǎn)過了身,然后然后尾巴一抽,陽便不知被抽到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