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漸漸燥熱，唐青咬著筆頭和題目較勁，習慣性站起來忘林竹石家走。

“阿青，回來，你竹石哥就要高考了，別有事沒事就去煩他。”唐佟逮住女兒的后衣領“聽到沒？”

“知道了。”唐青吐了吐舌頭轉頭回了房間。林竹石在門后的身子僵硬了一瞬，也關上了房門。

這天唐青剛剛放學就見弄堂門口堆了很多東西，林竹石抿著嘴站在那顆大樹旁。唐青跑到林竹石旁邊拉了拉他的衣角問：“又搬來新人了嗎？”

林竹石微微偏頭把手搭在唐青柔軟的發頂。“是我要走了。”

“走？去哪？”

“回家。”

唐青看著車越來越遠，帶起的灰塵彌漫在空氣中，她想她可能是病了，不然心怎么那么難受。

……

“老唐，竹石哥回去了。”唐青拿筷子戳著碗里的飯，低著頭。

“他不是本地人當然要回去高考啊，怎么了？”

“沒事。”

春去秋來，弄堂里沒有往常熱鬧了，許多人生活好了都搬到其他地方了，只有唐青和唐父還在這里。

“咳咳咳！”

“老唐，今天天氣好，出去逛逛？”唐青對著椅子上的唐佟說。

唐佟睜開眼睛看了眼自家女兒，溫柔的笑了笑“好。”

又過了兩年，唐青也到了快高考的時候。

早上六點，整座城市都是霧蒙蒙的一片，湖邊的柳樹像升起的青煙。唐青出門落了鎖打算去吃個早餐。

微風吹來，帶來絲絲涼意，唐青對著手哈了口氣，隨即插到衛衣兜里。一抬頭就見遠處走來兩人一男一女手挽著手。

“……該死的情侶。”

那對情侶朝她走來，唐青瞇了瞇眼：“竹石哥？！”

“阿青！”

狹小的房間里，林竹石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里面的襯衫一絲不茍的別到褲子里，西裝褲襯得他腰細腿長。應該是過的不錯，整個人身上透著一股矜貴。

“竹石，不介紹一下嗎？”林竹石身邊的年輕女子輕輕推了一下林竹石。

“這是……我妹妹唐青，阿青這是我朋友沈晚南。”

唐青在心里說“是女朋友吧。”盡管不開心但仍然擠出微笑“晚南姐。”

沈晚南長的很漂亮，是那種比較古典的長相，微卷的長發柔順的披在肩上白皙的臉上泛著微微的薄紅。

晚上，林竹石把唐青叫出來，兩人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相對無言。晚風習習，勾起莫名的情愫。唐青低著頭不知道林竹石要說什么。

“阿青”林竹石開口打破沉默。唐青抬頭，大大的眼睛里有稀碎的光，林竹石不自在的偏了偏頭：“唐老師不在家嗎，怎么沒見他。”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唐青終于仰頭，低低的“嗯”了一聲。

“我這次來是想說……晚南很喜歡唐老師的畫，我們打算買一副，不知道可不可以。”

唐青被話里的“我們”刺痛了。眼眶微酸，似乎有什么將要滾落：“我以為你是來給我高考加油的。”

林竹石有些慌亂：“不是，其實我……”“沒事沒事，我都懂，明天給你好嘛？”唐青俏皮的歪了歪頭。林竹石愣了一下，點頭答應了。

次日，林竹石和沈晚南站在門口：“阿青，好好讀書，我有時間會再來拜訪唐老師的。”“嗯，快走吧竹石哥，你好啰嗦。”

唐青回到家里，看到桌上的紅包，“算了，留著就留著吧。”

……

高考終于結束，許多人都打算趁這個機會去旅旅游，唐青也不例外。

行李收拾好，落了鎖，唐青打電話給要買房子的張大爺：“對，東西已經搬完了，鑰匙我就放在門后邊，伸手就能摸到……”

朋友說，洱海很漂亮，唐青很想去看看，于是乎，她來到了這里。

海風濕咸的氣息撲面而來，不是霸道的，而是溫溫柔柔的，略過發絲，略過臉頰。

夜晚，唐青聽著不遠處的海浪聲，感到一陣舒心。

又過了幾年，唐青在海邊經營一家小客棧，隨著旅游業發展，收入倒也還客觀。

清明，唐青來到墓地，把東西一一擺好，然后坐下：“老唐，我來看你了，你說的對，我確實不適合學物理……洱海很漂亮……”

又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唐青站起身：“下次再來看你老唐。”

唐青又回到弄堂，春風依舊溫暖，槐樹依舊常青，不過以物是人非了。空空的，哪里都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