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他第一次下河時的感覺不一樣。

第一次是毫無心理準備直接掉進河里，滿心都被驚慌和惶恐覆蓋，疼痛感也沒有那么強烈，反正是直接昏過去了。

而現在是做好了準備，每一絲疼痛感都朝著腦門襲來，讓紅楓一度想跑回去。

宗楚左看見紅楓的樣子咬咬牙也跟著下去了。

疼痛感讓他們倆的臉都變得蒼白了，本來只漫過腳的水也已經逐漸漲到了腰側，好在紅楓眼疾手快抓住了一個迅速往下漂流的東西，果然是落水者，還是一個無翼，沒有光翼幫忙承擔痛苦，也是苦了他。

紅楓和宗楚左一人扶住一邊，抵擋著水流的沖擊，不知道是已經麻木了還是什么，反正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或許該說并不是心口以上被淹沒，倒也還能支撐。

只是大腦還會傳來一股股眩暈感。

他們倆倒下了的話，就等于多賠了兩條命，而如果先祖再下來，極有可能全軍覆沒。

兩人咬著舌尖不讓自己去想象最可怕的后果，但一個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意志力再強也有敗下陣的一天。

在下一波劇痛來襲之時，兩個人都模糊了視野，甚至感覺出現了幻覺。

不然的話，為什么他們倆好像看見一只只光蝶從他們的斗篷下飛出，繞著他們上下飛舞。

……

蘇九跟著朝圣者往下游走去。

依朝圣者所說，下游的黑暗植物至少還剩下一半，可是兩個人走了半天也沒有看見一株黑暗植物。

這是怎么回事？

看這水，污染也沒有結束，被自然凈化的假設不成立，而且要是能自然凈化，那還要先祖來天天燒花嗎？

先祖顯然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因為他和蘇九一樣疑惑，那就說明，有一些意料外的事發生了。

先祖和蘇九緊繃著神經。

這一路上蘇九也從朝圣者口中聽了許多注意事項，讓他明白了不少這里和游戲中的差別。

原公司為了游戲的體驗感更加豐富，把場景更加細致化，山川河流都無比逼真，甚至加入了不少動物，官網是說有生活中的，也有虛幻的，等待玩家去發掘，但是沒想到這些都給了零零可乘之機，給了它發揮的機會。

零零利用原劇情的能源污染，造出了不止冥龍的變異生物，而且都是未知，這些更加增加了通關難度，萬一就有什么冥汪，冥喵之類亂七八糟的呢？

所以這里會有什么生物嗎？

蘇九拽了拽斗篷，說實在除了蠟燭他也沒東西可以拽了，這里本來面目是沙地，植物都只能見到黑暗植物，黑暗植物也不能給他當武器，更何況它們還被燒了。

他可不想玩游戲第一天……或許是第二天？畢竟他好像睡了一晚？反正是不想這么快就撲街，他麻麻還在等他回家呢，對不起麻麻，下次我一定好好聽話少玩游戲！他們估計也急死了吧。

腦子里想的亂七八糟，再加上緊繃的神經，蘇九老感覺周圍陰森森的，的確是陰森森的，畢竟都是霧蒙蒙的，如果霧里突然出現一張臉在面前，那才刺激。

蘇九安慰著自己這又不是一個恐怖游戲，除了一些反派生物，還有什么可怕的。

這樣想著他想回頭看一下朝圣者，但是一回頭，他就看見一只胳膊陡然橫在了自己面前。

蘇九：“……”

“啊啊啊！”

不遠處查看河流的朝圣者心里一驚，毫不猶豫地就朝蘇九沖去，隨著模糊的影子變得清晰，朝圣者看到了隔了幾步的兩個人，除去剛才喊聲里的驚慌，現在看起來只是安靜對峙著。

但朝圣者也不敢掉以輕心，謹慎地靠近，但還差個幾步，就見那個陌生人轉了過來。

“你是誰？”朝圣者也不動了。

對面的人的身體隱藏在兜帽斗篷下，只能看見小半張戴著初始面具的臉。

蘇九又難耐地瞟了幾眼，這斗篷好看是好看，但是想想也知道不好拿。

被兩個人圍在中間，他也沒有一點驚慌，只是冷淡道：“阿爾法。”

“名字嗎？”蘇九微微皺眉，這聲音很難分辨，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既像男音又有點像是女音……

等等，不就是剛才那個聲音？

如果讓蘇九選擇，他更覺得對面是男生。更關鍵的一方面，他不知道對方究竟是敵是友，畢竟玩家有萬人，其中想試試殺他們的人更是未知數。

似乎是看出了蘇九的疑慮，他又淡淡道：“嗯，九十七位。”

蘇九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有什么意圖，只是拘謹得自我介紹：“我叫蘇九。”

阿爾法點點頭。

“你的斗篷？”

“山頂木屋。”

蘇九有點驚訝：“山頂還有木屋？那霧里面有什么？”

但是阿爾法明顯不想透露更多的情報，因為他直接走向了朝圣者，蘇九只能把這個問題留在心里，同時想看看這個神秘的玩家想做什么。

蘇九和阿爾法一起到了朝圣者面前，剛才朝圣者也在旁邊聽了幾句，大概覺得他們倆認識，相處地也算和諧，看起來不是壞人，也就放松了點警惕。

畢竟他一向心善崇尚光明。

“你好。”朝圣者友好地打招呼。

阿爾法只是點點頭，而后在斗篷下的衣袋里摸索了兩下，把拳頭慢慢伸到朝圣者身前。

朝圣者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應該是有東西給自己，在下面攤開自己的手。

蘇九也在旁邊看著。

阿爾法手一松，一個項鏈一樣的東西就到了朝圣者手里。

“什么東西？”蘇九眨眨眼睛，當他把目光從項鏈上面挪開的時候，他看見朝圣者的眼里滿是錯愕震驚，眼圈似乎也在發紅。

這是怎么回事？

朝圣者用一只手把項鏈攬在胸前，另一只手揉了揉干澀的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的身體！”

“無妨。”阿爾法搖搖頭。

“可是河……”

“我自有我的奇遇。”

朝圣者半開著口半晌不知道說什么，最后也只是一邊揉眼睛一邊道謝，當知道黑暗植物也是阿爾法燒的后，就堅持帶阿爾法回山洞那邊。

“即便沒事，讓光蝶祝福一下你吧。”

朝圣者的臉上滿是真誠，喜悅，一直止不住的淚水不知道是喜悅還是心酸。

那個項鏈下方系著一個銀色的小船，只不過很多細節都已經被腐蝕了，蘇九不由得想起他們說的事。

在他們最繁榮的年代，船只是最重要的通行工具，他們乘船將落下的星星送回天際，船只來來往往，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越升越高，最后，連自己也變成了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