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蕙心拿出手機，打開便簽。

遇到一些重要事情就記錄下來，是她的習慣之一。

便簽里，依次排列著六條信息。

“1.齊某把自己埋進墳墓——在自動販賣機買過酒。與墳墓主人不熟悉，其妻墳墓在旁邊?！?

“2.魯某擅長游泳但在水庫溺水——在自動販賣機買過飲料。溺水前在釣魚?！?

“3.張某想挖出自己的雙眼——在自動販賣機買過飲料。做出異常行為時在玩游戲?！?

“4.孫某被克隆，且其妻長出四只眼睛——見過自動販賣機但沒有買過東西。當時孫某與其妻準備離婚?！?

“5.李某大腦和張某相連接，共享記憶、視野等——在自動販賣機買過飲料。張某曾瘋狂騷擾李某?！?

“6.尤某殺死呂某，呂某找照常生活工作，但性情發生巨大變化——”

目前遇到的這一系列詭異事件，都被蘇蕙心以“詭異現象——重要線索，次級線索”的格式記錄在一起。

很明顯，之前記錄的第六條與現在情況完全不符合。

今天早晨，刑警隊接到報案說發現了一具男性尸體，經調查，死者名叫尤以先，死于三天前，生前曾和同事呂唯唯發生爭執。

呂唯唯用攜帶的菜刀將尤以先殺害，然后裝作無事發生回到家中。

今天早晨又對寵物狗心生不滿，將其殺害拋尸，回到家中后發現警察找上家門，事情已經敗露，便意圖襲警，失敗后逃跑，并在途中被抓捕。

蘇蕙心坐在江子靜家的沙發上，揉搓著肩頭的一縷秀發，細細思索。

身邊，幾個警察正在幫忙打掃客廳的一大灘血液，臥室里，江子靜的心情在疏導下變得平穩，暫時放下了和殺人犯共處一室數天殘留下來的恐懼。

“我的記錄和實際情況相反，會不會也是詭異現象的一部分？”

“從前面的情況來看，詭異影響的程度越來越深，其能力也在增強。”

“開始只是影響當事人行動，到后來逐漸能影響到身邊的其他人，再到控制人的心神，現在一定程度上扭曲事實也不是不可能。”

蘇蕙心走到蘇軍強身邊，悄聲說道：“叔，能不能讓他們先保護好尸體，控制住呂唯唯，不做過多的影響?！?

“怎么了？”蘇軍強轉頭看向侄女，面露疑惑。

“我感覺這件事有點不正常。”蘇蕙心將手機遞給蘇軍強。

“嗯……你確定自己的記錄正確？”

“蘇隊，聯系上他們了?！币粋€警察突然跑了過來。

“什么情況，為什么這么久才回話，是不是出事了？”蘇軍強一邊問道，一邊接過手機。

“報告，我們順著血跡追捕呂唯唯，但是中途她逃掉了，血跡全是那條寵物狗留下的?！?

“那條狗沒有死絕，藏在一個角落里面埋伏我們，然后不知怎么回事，我們就突然暈倒了。醒來的時候，我們身上沒有傷口，那條狗已經死了?！?

電話那頭的警察述說著經歷，他們自己也有些不明所以，搞不清狀況。

“搜查下附近，然后回來報道，把事情記錄清楚?！?

“是！”

蘇軍強看了眼侄女：“這件事，回去再詳細討論吧?！?

經過一上午的忙碌，主要事務已經處理完了，蘇蕙心和蘇軍強回到了零組的小基地。

車輛開到大樓前方，就看到一個青年坐在旁邊的花臺上，正埋頭玩著手機。

“這小伙子怎么一個人跑這兒來了？他不是和你一起去勘察現場了嗎？”蘇軍強打開車窗，招呼了一聲。

“他中途有事跑了?！?

“該不會他暈血吧，看到客廳里那么大灘血就溜了。他的手怎么還受傷了？”

陸言荒收起手機，站起身子迎接兩人。

那么大個人在面前突然消失，陸言荒在荒誕世界也認真搜查了一會兒，但一來他沒有自己的雨傘，二來他對這類瞬間消失法，確實沒什么辦法。

于是他便退出了荒誕世界，去小診所處理了下手臂上酸雨腐蝕造成的灼傷，又回家換了身衣服，然后來到這里。

荒誕世界那個肉塊的變化，很有可能也同樣影響了現實世界，所以他便來了解情況。

“你怎么在外面坐著??？”蘇軍強拍了拍陸言荒的肩膀。

“我又沒有通行證，就只能在這里等你們了。”

陸言荒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似乎少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幻覺。

果然附近還是有士兵監視自己吧……

三人走進大門，和昨天一樣乘上通往神秘樓層的電梯，進入了零組基地的核心區域。

“所以我走了之后又發生了什么？”陸言荒好奇地問道。

蘇蕙心拿出手機，將自己的記錄和呂唯唯逃脫追捕、回家襲警又被捕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陸言荒不知道后面發生了這么多事情，雖然他的記憶沒受影響，但也只能以旁觀者的視角來推斷，不能判斷記錄和記憶的真假。

“如果確實是呂唯唯被尤以先殺死了，那條狗也被呂唯唯殺死了，那兩具尸體能自己行動，也算是比較統一?！?

從他在荒誕世界的經歷來看，自己遇到了實驗體的兩個部分，一個頭顱，一個帶著肋骨的肉塊，兩者分離，符合現實世界情況。

而且肉塊和自己同時爬下吃撐的巨型怪物身體，如果有所對應的話，就是呂唯唯從墻壁外面下樓。

那頭顱本來在實驗室里大鬧，控制著狗襲擊警察，最后卻變成紙制模型，本體消失，它控制的狗就真正的死亡了。

而“呂唯唯殺死了尤以先”這件事，則可能是肉塊成長出身體。

陸言荒把玩著手機，所有事情都對應上了，然后呢？

肉塊、頭顱消失，現實世界記憶被改變，沒有留下一點線索。

可能是重要線索的自動販賣機連影子都沒看到，應該是藏在已經死亡的尤以先的記憶里了，但即便如此，應該也只有在他那里買東西的一丁點兒記憶。

忙活了半天，突破口在哪里？

實驗體子號和自動販賣機的關系是什么？

它們各有什么能力，能做到什么程度？

怎樣才能抓住它們？

陸言荒詳細梳理著情報和自己對荒誕世界的理解，將現實和荒誕結合起來。

蘇蕙心思索著，在手機上輸入：“6.尤某殺死呂某，呂某找照常生活工作，但性情發生巨大變化，最后兩者經歷反轉——尤以先沒有在自動販賣機買東西，尤以先想要殺死呂唯唯?！?

“我們從售貨機……”

“售貨機可能……”

兩人同時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