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陽謀陰謀
段栩琛在網上找不到讓蔣修蒔輪回投胎的方法,蔣修蒔頓時有些泄氣。
段栩琛想讓蔣修蒔走,看著她憂郁的神情,卻又不忍心。
但是,人鬼殊途咧~
“呃...那個...”段栩琛啟唇,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他只能就這樣睨著苦惱的蔣修蒔。“你是不是有什么未了心愿啊?”否則,人死了,一般都是被牛頭馬面帶走的呀!
瞧瞧這個女人,竟然還可以‘飄’到他這里來!
蔣修蒔聽著段栩琛的提問,表情上沒多大變化,語調也有氣沒力“誰都有心愿,可是我已經死了,還提什么心愿啊?”她走到沙發上落座,還拿起一個抱枕抱在懷里。
站在書桌椅旁邊的段栩琛,盯著反射在電視屏幕上,沒人卻‘自己動’的沙發抱枕,心里一陣毛。他大步繞過書桌走到沙發前,認真地盯著蔣修蒔和她懷中的抱枕,最終妥協。
算了,她都成鬼魂了,就不要太苛待她吧。
段栩琛再次席地而坐,反正地上鋪著地毯,他坐著還算舒服。他恢復一貫的淡定,桀驁的姿態卻沒被淡然給掩蓋。
蔣修蒔凝眸而視,知道他一定有話要說。
段栩琛也沒遲疑太久,他對著她直截了當“你不能立刻輪回投胎,很大可能就是因為你的心愿未了。”
蔣修蒔這才收回郁悶的情緒,開始思考段栩琛的話,她忍不住低喃“即便真有未完心愿,那又該怎么完成啊?我都死了啊!”蔣修蒔說完就再次苦惱。
這都是什么事啊?她根本沒想過她會遇上意外,更沒想過會連命都搞丟,現下更好,連投胎都碰到阻滯,哎!
段栩琛也深以為然,蔣修蒔現在是鬼魂,除了讓親屬替她完成心愿,他也想不出其他可行之途,但問題是,蔣修蒔跟他一樣,沒有親人,否則當年在瑞典也不會惺惺相惜,繼而成為好朋友。
一人一鬼坐在客廳大眼瞪小眼,好半響蔣修蒔忽然眼露希冀,段栩琛看著深覺她一定給他挖了坑,當即從地上起身說“我要睡覺了。”夜已深,是睡覺的好時間。
蔣修蒔隨著段栩琛的動作,輕輕地飄到他眼前,害他急踩剎車,毫無意外地,段栩琛再次害怕地結巴起來“干干干什么啊?”家里突然出現一個會飄來飄去的東西,還真是非常不習慣,特別是他的心臟!
蔣修蒔才不管他是不是害怕、是不是結巴,她環胸凝眸,一臉非他莫屬的姿態開口“你是唯一可以幫我的人。”
段栩琛立即在胸腔前擺出雙手交叉的姿勢表示拒絕“我才不要!”
蔣修蒔立時冷臉,眼珠子看著又要突出來,段栩琛忍不住抬手捂眼“別想用你的眼珠子威脅我!”然而段栩琛捂眼超過幾秒鐘,蔣修蒔卻沒再說話,他疑惑地放下手,就見某鬼又回到沙發上。
會飄還真是方便啊~段栩琛在心里咕噥著,卻不由自主心軟地走到她面前,他低頭俯視著輕哼“你怎么不叫你的風旋玖幫你?他可是替你免去碰撞地面的危險呢。”雖然最終她還是丟命...
這次換蔣修蒔抬手捂臉,她悶著自己片刻才放下手回答“他看不見我。”
哦?!
段栩琛指著自己驚呼“只有我看得見你?!”為毛?
蔣修蒔點頭,神情有些無奈,她低喃道“或許是因為,你是親眼看著我死的,又或許,是因為當時你離我最靠近。”
蔣修蒔遇害的情況再次浮現段栩琛腦海,他憶起大型冰雕裂開砸下之后,他身上也有不少的冰塊,是連著掩蓋在蔣修蒔身上的冰塊而砸下來的。
難道是因為這樣?
段栩琛有些驚訝也有些泄氣,這就表示,真的只有他能夠幫蔣修蒔,可是...他能夠做什么啊?
段栩琛想到這里,決定先了解看看,蔣修蒔所謂的未了心愿是什么。他坐到她身邊,環胸翹腳,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
蔣修蒔知道他這是因為害怕坐在身為鬼魂的她身邊,她沒有戳穿,也沒有轉頭與他有眼神交匯,只等著他先開口。
段栩琛自我緊張好半響,發現其實坐在鬼魂旁邊也沒什么,于是放松情緒將心中所想問出來“你的未了心愿是什么啊?”難道是嫁給風旋玖?!
段栩琛自行腦補自己替代蔣修蒔嫁給風旋玖的景象...哇嗚~畫面太美了好嗎?
滾!滾!滾!
蔣修蒔不知段栩琛腦洞大成這樣,她沉默許久才接下他的提問“我的心愿是成為世界級的冰雕大師。”
聽著蔣修蒔所謂的心愿,段栩琛瞬間將所有自以為的想象給拍走。他認真地睨著蔣修蒔美麗的側臉問“要做世界級不容易。”
“我知道。”蔣修蒔終是轉頭與他對視,她輕輕地接話“所以我后來的心愿就縮小,只要能在這里名揚千里,就心滿意足了。”
段栩琛凝眸看進她慢慢堆砌著希冀的眸子,語氣帶著不確定“那我能夠做什么?難道代替你成為這個名揚千里?”嗯,只要不是替代她嫁給風旋玖,一切好商量。
蔣修蒔搖頭,她也不知道。
一人一鬼再次沉默著,良久,蔣修蒔再次打破沉靜“本來,這個展覽會結束之后,我打算先休息兩個月,接著就要給手上收到的兩個案子想構思。”沒想到...她就這樣沒了。
段栩琛立即來了興趣“你手上有新案子?”
蔣修蒔毫不客氣地一瞥應道“那么高興干什么?我死了,案子也會跟著沒了。”這是她感到惋惜的最大一件事。
段栩琛立時攤手,回應得無所謂“還以為我有機會呢。不過,這兩個案子有可能會讓風旋玖轉接過去。”
風旋玖~蔣修蒔聽著忍不住蹙眉“其實我不喜歡風旋玖的風格。”跟他合作幾次,所有的作品幾乎都是隨著他的想法而為,她只有配合的份,從來沒機會自我發揮。
“哦?”段栩琛立時挑眉調侃“還以為你們是情侶,思維一定差不多。”
“Stop !”蔣修蒔反應大的抬手,臉上認真的神情讓段栩琛有些不明所以,卻聽她接著說“情侶這個名號只在于冰雕這個職業。”
“是嗎?”段栩琛明顯不相信,他半躺在沙發上咕噥“你們在每一場展覽會或是發表會,互動辣么親密辣么默契,鬼才相信你們沒什么。”
蔣修蒔趁勢湊近,語調中明顯透出陰森“那你現在是想死嗎?”
段栩琛被她突如其來的靠近嚇一跳,忍下心臟再次胡亂跳動,他勉強鎮定地回答“我活得好好的,干嘛要死啊?”
蔣修蒔理所當然地回嘴“自然是讓你變鬼,就會相信我的話啦!”
“神經病!”段栩琛對著她擺手,連忙移動身體,盡量跟她保持適當距離。
蔣修蒔退回原位,順著剛才的話題接著問“那你到底幫不幫我啊?”
段栩琛立即透出不耐煩“要我怎么幫啊?”他沒想到蔣修蒔跟他有一樣的夢想,都想成為世界級冰雕大師,可是這真的不容易啊!
他想著想著,忽而針對性追問“說實話,九年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為什么我的作品變成你的作品?”
蔣修蒔想翻白眼,又怕嚇到段栩琛,只好忍著,但語氣不好就是了“我怎么知道啊?成績揭曉的時候,我不知道名字旁邊的作品不是我的,是你的質問讓我重新查看,才發現作品真的被搞錯,可是我不想失去參賽的機會,才將錯就錯...”說到后面,她的聲音倒是越來越小聲。
段栩琛聽著蔣修蒔的話,也覺得她不可能為了那參賽資格而這樣作弊,可事實上,她與他的作品確實對調了!
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寂靜充斥著整個客廳,段栩琛輕嘆出聲,才對著蔣修蒔擺手“罷了,你都死了,再糾結也沒有任何意義。”說完他就站起身對蔣修蒔說“鬼不用睡覺吧?可我是人,真要去睡了。”他一邊說一邊大步往房間走去。
蔣修蒔沒有阻止,此時此刻,她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回到房間的段栩琛,其實也沒什么睡意,他躺在大床上不斷地想,如果九年前蔣修蒔真沒有做出偷換作品的事,那就表示有人暗地里,把他倆雕刻出來非常相似的作品對調。
是故弄玄虛混淆視聽,抑或是一個蓄意的陰謀?
九年前的大家都還是學生,是誰那么過分,竟是做出這樣的事,不只是破壞他和蔣修蒔多年的友情,還害他失去了參賽資格。
如果當年到中國參賽的是他,說不定現在成為大師之一的就是他。
如果現在成為大師的是他,會不會...昨天意外死的就是他?!
段栩琛瞬間覺得自己好像真相了~
如果事情屬于連貫性,那他能不能假設,這次讓蔣修蒔丟命的意外,根本不是意外?
這么想的話,這件事就不是表面看著那么簡單,有沒有必要,去查一查?
段栩琛沉思到臨近凌晨3點才昏昏入睡,朦朧間似乎看見蔣修蒔穿過他房間門飄進來,然而夜實在太深,他也實在太累,不管是不是蔣修蒔飄進他房間,他睡了再說。
現實是,蔣修蒔果真穿過他房間門飄進去,但她只是想要確定段栩琛是不是已經入睡,因為她想到讓他出手幫忙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