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出現短暫的停頓,凌少群從中穿過,一把逮住靖瑤郡主。
“靖瑤,是你呀。”
“你......認識我?”聽到對方叫出自己的名字,靖瑤郡主很是意外,她真不記得自己有認識過這么丑的人。
“我是少群哥哥啊。”知道她認不出來,凌少群拍了拍臉上的粉,開始給自己卸妝。
看著他臉上的粉噗噗往下掉,靖瑤郡主訝異道:“少群......哥哥?你怎么把自己打扮成這樣?”
“哎,一言難盡。對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兄弟,言青。”凌少群一把拉過自從聽到姐姐兩個字之后就一臉黑線的青翎。
“兄弟?”靖瑤郡主傻了,這么漂亮的人,是個男子?
“是兄弟,要不要確認一下?”青翎扒開衣服,試圖再次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的性別。
凌少群大喊一聲:“臥槽,言青你瘋啦,沒事干嘛脫衣服!”
青翎說:“有些人,不撞南墻心不死,我讓她撞一撞。”
“撞你妹啊,趕緊給我把衣服穿好。”凌少群回過頭訕笑著對靖瑤說:“他平時特矜持,真不這樣的,今天可能來大姨夫了,過陣子就好。”
靖瑤郡主沒來得及回凌少群的話,因為她突然發覺,言青說的有些人,好像指的就是她。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看你長得很漂亮,所以才叫你......”
“漂亮?”青翎一步一步朝對方緩緩走過去,像一座無形大山壓住了靖瑤嬌小的身影。“你覺得漂亮這個詞,適合放在我身上嗎?”
“她意思是說你帥!”凌少群立馬插話。“言青你不是要回去搓石頭嗎,回去吧,我跟靖瑤敘個舊,四處走走。”
青翎瞥他一眼,又盯了靖瑤好一會,才轉身走開。
靖瑤郡主瞪著兩只圓鼓鼓的大眼睛,直到青翎完全離開了才敢眨一下。
“他......”
“沒事,他就是不喜歡別人拿他當女孩子看。”凌少群笑著道:“跟你講個秘密,言青小時候留了一頭長發,喏,跟他現在這造型一樣。老師總以為他是女孩子,每次都把他往女廁所領。這件事被同學笑話到現在,呵呵呵,所以啊,他特煩別人說他像女生......”
凌少群毫無遮攔的講述,讓已經走了幾步遠的青翎頭冒火焰,有人講秘密講這么大聲的嗎,你怎么不站在廣場拿個大聲公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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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花苑,芬芳正艷,淡紅粉紫鋪排在小徑兩旁,遠遠看去,奔放而濃烈。有風刮來,幾瓣櫻花沾在《琴溪山莊》的牌匾上,徐徐落下。
南霜穆第一次走入揚名遠近的琴溪山莊,總體感受就一個字:大!這里到處是院落,一座扣一座,像一個個連環鎖,仿佛走錯一道門,就會迷失去路。
她跟著華錦瑟,穿過青石小橋,踏上九曲回廊,來到了一座精致的小牌樓。
一眾舞姬正在樓內排練舞蹈,領隊的人打著拍子指揮:“抬頭,扭腰,收。抬手,踮足,收。展開,回擺,轉身,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舞姬們也跟隨節奏扭腰擺手,整齊利落。
牌樓寬大的窗外,一席瀑布瀉下,飛珠濺玉。舞姬靈巧的身姿與青山碧水相映,竹笙鳥啼,羅裙翠柳,竟能融為一體。
南霜穆感嘆道:“琴溪山莊典雅別致,真是個學舞的好地方。這些都是華娘的徒弟吧,果然良師出高徒,特別是那個領舞的,那腰扭起來,嘖嘖......當C位妥妥的。”
華錦瑟看向領舞的女子,眼里摻了半分慈母的柔和。“她就是小玉。”
小玉?
南霜穆聞言又多看了那女孩兩眼,十七八歲的姑娘,正是朝氣蓬勃的時候。她那膚色是極好的,凝脂上鋪了層淡淡的腮紅,如半熟透的蘋果。小玉跳起舞來認真專注,務求每一個動作都準確無誤。每當頭抬起來時,離遠還隱隱能看到瞳孔里發出的一絲自信。
南霜穆由衷評論道:“比起丫鬟,她更適合當個舞者。”
華錦瑟點點頭,這話她是認可的。“我們說,好的舞者三分看天性,七分看努力。小玉手足細長,天生就是個跳舞的好苗子,再加上學習刻苦用功,對音律悟性頗高,學藝三年當上領舞也是她自己的本事。”
小玉是被喬家賣到琴溪山莊的,華錦瑟第一次見到她,就喜歡上了這個乖巧懂事的可人兒。有次她發現小玉偷偷躲在墻角里看舞姬練舞,看得專注時還不由自主擺動手臂。華錦瑟見她喜歡,便收她為徒,教授她才藝。
“不知小玉和喬公子的事,穆姑娘是否已經想到對策?”
“一切盡在掌握中。”南霜穆思考片刻道:“如果沒算錯,曲家今天便會去喬公府解除婚約。”
華錦瑟愕然,她很想問南霜穆是怎么辦到的,又不好問出口。
巫鳥在正午的陽光下掠過院子,一根羽毛飄落華錦瑟手中。她看了一眼似乎想起什么要事,腳尖轉了個方向,很快又有一刻的停頓,然后轉回來對南霜穆說:“午時了,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南霜穆還在琢磨小玉的事呢,聽她突然這么一說,回神問道:”“去哪?”
華錦瑟:“喂魚。”
南霜穆:“喂魚?”
......
山莊內院落很多,每一處景色都別具一格,不重復,卻又似曾相識。南霜穆跟在華錦瑟的腳跟后面匆匆走著,已經記不清她們經過過什么地方。當她們走進最后一個庭院時,風帶著清香,迎面撲向了她們。
這座庭院高臺樓閣、碧瓦朱檐,蜿蜒的石徑將各色花圃圈分開來,此時櫻花最為繁盛,滿眼都是粉色浪漫。
南霜穆看呆了:“這里的櫻花開得好早啊,一般不是春分才開嗎?怎么立春就已經滿院子都是了?”
華錦瑟:“是嗎?琴溪山莊內的櫻花每年都是正月開花,到五六月才會謝。”
“......”南霜穆轉念一想,也對,游戲世界本來就不需按常理推論。
她們腳步最終停在一個池塘前。池塘中立有一亭,雖然只是普通的景象,卻一下子抓住了南霜穆的眼球,因為走進后她發現,池子里沒有水,卻刮動著股股勁風,竟然是個風池!
她試著伸頭朝池子里瞄,大風來回兜圈,只覺沙塵滾滾,完全看不清里面的狀況。
南霜穆:“不是說喂魚么?魚呢?”
華錦瑟:“在呢,你看著。”
華錦瑟從包里掏出一把血蟲,撒向空中,池子里的風突然猛烈刮開,伴著狂嘯怒號,一條條透明的東西從風中穿出。南霜穆瞇著眼看,那是無數條紫色小魚,尺寸和掌心差不多大,身上都長著透明的翅膀,飛行時以鳥的姿態在陽光下刮出一道道痕跡。
小魚吃食非常迅猛,于空中相互撕扯,甚至會咬到同類的身體。這大概是南霜穆見過最兇殘的搶食了,她默默往后退一步,免得傷及自己。
由于全身通透,常人肉眼很難捕捉到小魚的行蹤,只有在血蟲入體后,紅色的蟲身勾勒出它們的形態,才能辨認出來。等血蟲消化完畢,魚體變回清澈透明,穿進風中,又消失不見了。
南霜穆好奇地問:“這些會飛的小魚有什么名堂嗎?”
華錦瑟:“風池里養的,是我們琴溪山莊的寶貝,臧冥魚。”
南霜穆:“臧冥魚,名字還挺特別的,是長古特產嗎?肉鮮么?”
華錦瑟拿出手絹擦了擦手,邊擦邊思考,應該是在想怎樣解釋給南霜穆聽,這些魚是不能吃的。
“臧冥魚來自于飛砂穴,常年生長在大風的環境當中,它們生性好血,吃食血蟲能快速成長。但臧冥魚是守護的象征,飼養的人只把它們當做靈物供養著。”
“哦,就是不能吃咯。”南霜穆追問道:“既然不能吃,那飼養臧冥魚的用意為何?”應該不是用來觀賞吧?因為也觀賞不到啊。
對這個問題,華錦瑟也只是一知半解。“聽原來的莊主說,臧冥魚是用來守護重要東西的,所以必須妥善照料。”
“原來的莊主?”南霜穆把頭扭向她,小激光眼左左右右又打量了華錦瑟一遍。“也對,你這么年輕貌美,確實像個新上任的。”
華錦瑟低瞼一笑:“穆姑娘說笑了。琴溪山莊原莊主跟你一樣,也是個夷丹。前一段時間她云游去了,臨別之際將山莊交與我,并叮囑我一定要好生喂養這些臧冥魚。我也是按照吩咐每日午時來此喂食一次,至于為什么供養這些臧冥魚,我也不得而知。”
夷丹,不就是人類嘛,難道是長古的城主?如果是城主養的魚,那必有巨大的用處吧。
南霜穆心里摩拳擦掌,城主養的臧冥魚耶,會飛的耶,值不少錢吧,偷一兩條回去應該不會被發現的吧。
于是,趁華錦瑟不留意的時候,某只賊手偷偷潛入了風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