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剛踏進門里,眼睛就被突如其來的銀光閃瞎了。視線所觸及的地方,全是散發著光芒的寶石和銀錠,如星海匯聚般璀璨。
“這......這也太夸張了吧......”關東炊撐起燈泡大的眼睛,霎時連疼都忘記了。
石室中央生長著一顆銀花樹,樹上掛滿金雕的燎果,樹根下有一口貓眼石砌成的天井,井里裝滿了元寶和珍珠,地上還堆著許多紅寶石山貍,瑪瑙器皿和翡翠酒具,隨便一件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南霜穆以一個專業的盜賊的眼光合指一算,這里的東西搬出去,至少需要二十輛馬車和三十八個箱子。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了金銀珠寶上,因此當關東炊回頭發現角落處一個物體時,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啊!!”
墨遲立馬把凌少群拉到自己身邊,隨后才朝那邊看過去。
他們的背后,門的死角處,居然蹲著一只山妖,山妖狼頭豹身,通體由寶石堆疊而成,它曲著背,張開嘴巴,露出一口尖利的獠牙,眼睛死死盯著銀花樹的方向,宛如一個守護寶藏的神獸。
關東炊害怕至極,腓腓獸卻激動得瞳孔發光:“我靠我靠我靠,這是山妖本妖啊!終于讓我見識到了!”
說著他頗感興趣地跑過去繞著山妖轉了一圈,又伸手摸了摸它背上閃光的寶石。
蔣羽潼罵他:“還摸,沒吸取教訓嗎?”
刀皇也插了句嘴:“要是這山妖活過來,那樂子可就大了,饕餮還有個鎖環可以扣著,山妖什么都沒有,我是山妖我就吃最胖那一個。”
聽到這話腓腓獸立馬縮回手,雖說山妖很有研究價值,但小命更重要。
書上對山妖和饕餮的記載是截然不同的,饕餮貪婪成性,而山妖專治貪得無厭之徒,可謂是饕餮的宿敵,同時也說明了,山妖比饕餮厲害。他們連饕餮都打不過,更別說山妖了。
凌少群正要拿圖紙出來看,忽然察覺到他的手還被墨遲拉著,而且對方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
他張了張嘴,小聲喊道:“墨遲。”
墨遲微微側頭,看了過來,只有頭動了,手還是沒動。
凌少群只好提醒他:“手。”
墨遲靜靜看著他,須臾說道:“放心,我捉住。”
掛在嘴邊的弧度瞬間凝結住,現在的凌少群看上去就是一臉癡傻樣。
他心里愕然道,墨遲該不會是被什么東西附身了吧?接著他又想起剛認識的時候,墨遲說不喜歡被人碰,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哪一次不是墨遲先動的手?
所以說,墨遲被附身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僵持一會,凌少群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要看畫。”然后特意晃了晃手,意思十分明確。
墨遲表情平穩地眨了個眼,便把手松開了,一點都不心虛,這倒讓凌少群莫名覺得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了,他掩飾般匆匆低下頭去看圖,不再說話。
圖紙里畫了兩個如意扣,一個上面打了個叉,一個上面打了個勾。
他正研究著兩者有何不同的地方,就聽到關東炊問他:“畫了什么?”
蔣羽潼和刀皇的警告在關東炊耳朵里走了個過場,右邊耳朵進左邊耳朵出,連停留的時間都沒有,他已經蹲在地上翻找起來了。
凌少群順口回答道:“如意扣。”
關東炊三百六十度環視一圈,在天井里還真找到了如意扣,他快速拿起來:“你說這是真的嗎?”
“別碰!”凌少群見他這動作,連忙喝止。
可這句話還是說晚了,關東炊握住如意扣的手已經往外用力一拉......動是動了,卻拉不出來。
咦,怎么下面還連了條鏈子?
他疑惑地探頭查看,突然聽到頭頂傳來異響,小小的石室乍然亮起數到白光。
所有人第一反應是遠離金銀寶物的范圍。
果然,一個鐵欄罩子從天而降,遁入地面,正好罩在銀花樹上。而后‘咯......咚......’細小的機關觸發聲響起,千萬支利箭從左右兩壁射出,如洪流灌入鐵欄罩子里頭。
好了,不用區分不同了,很明顯關東炊手中的如意扣就是打叉那一個。
關東炊失神地看著自己的杰作,完全沒留意到一只弓箭正朝他后腦勺飛去。
“趴下!”凌少群的話剛到耳邊,人也跟著閃了過去,抬手就把快到關東炊頭上的箭截下了。
關東炊還沒看清那箭的影子,又被凌少群用力一推,整個人滾到蔣羽潼身邊。蔣羽潼眼疾手快,立馬把他撈到最墻角里面,正好挨著山妖像。
雖然利箭對著鐵欄發射,但穿過鐵欄后就是四處橫飛,要想躲避開只能靠墻角站著,于是所有人都滾到墻角,召喚出盾牌來擋住利箭。
南霜穆萬萬沒想到,當初被她嫌棄得要命的低級木盾居然派上了用場,還足夠擋住三個人,真是物超所值了。
箭如雨下,快且密集,一下子布滿整片地面,眾人被困在角落處,無法前進也無路可退。
凌少群頂著鬼谷盾,心里萬分著急,這些箭也不知有多少儲量,會不會填滿石室?如果真有那么大的量,他們想要離開就難了。
“關東,你剛才是不是觸碰到機關了?”
“我,我剛剛摸的就是如意扣啊。”關東炊指向天井,可是現在已經不能靠近了。他左右看看,居然在山妖肚子下發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如意扣。
關東炊欣喜道:“對了,跟這個一樣,我見它放在里面,就想著拿出來看看,然后就這么一拉......”
“咯!”一聲,利箭停止飛出,一切恢復平靜。
關東炊原本只是想做個示范,不料竟意外解除了機關!
在眾人張開嘴巴難以置信之時,墻面轟隆隆移動,已經多出一道門來。
神了,居然這樣就過關了!關東炊第一次覺得自己也并非一無是處。
他傻傻一笑,松開了手,哪知這一松,又重新啟動了機關,犀利的箭再次飛射出來。
一根箭擦過腓腓獸手臂,留下了一道血口,腓腓獸呲著牙捂住手臂退回到墻角:“怎么回事?”
關東炊看看飛出來的箭,又看看如意扣,忙把它拉了起來,危機第二次解除。
這下他算是明白了,機關一旦打開就關不上,第二個如意扣只是起了暫停作用而已。
藍藍見狀想幫他拉著,可一觸碰到如意扣,木雕的手便無端燃燒了起來。
關東炊:“藍藍你別碰,少群哥你們快過去,我拉著它。”
凌少群:“不行,我拉著它,你先過去。”
關東炊一把手推開凌少群,堅決地搖了搖頭:“再不走門又要關上了。”
凌少群:“關東你聽話。”
關東炊看著他,第一次露出嚴肅的神情:“少群哥,我知道我是隊里最沒用的人,除了會做點飯也沒什么其他技能了,但是不管去哪里,你們都沒有嫌棄過我......”
蔣羽潼急道:“關東,這個時候就被煽情了,趕緊走。”
“你們聽我說完。”關東炊一向沒個正經,但正經起來卻讓人無法抗拒:“我很慶幸加入了刎頸盟,有少群哥和大家保護我。像我這樣的人,天賦底,功夫差,沒有你們帶著,我早離開了,根本沒機會見到哥哥。現在人我已經找到了,只差......”只差把人帶回去了。
關東炊:“如果硬要留下一人,難道我不是最好的人選嗎?你們任何一個換我都不值得。”
話雖如此,可讓凌少群拋下他一個留在這里,凌少群也做不到:“不行,我答應你哥要保護好你的,你必須跟我走。”
關東炊高聲喊道:“小孩子才要人保護,我可不是小孩!”
一直以來關東炊覺得自己就像一盆小花苗,有空曬曬太陽,澆澆水,在大家用血肉軀體為他建造的溫室里,晃悠著成長。他從來沒有畏懼過什么,不擔心會被拋棄,身后永遠有一堵堅挺的墻,可以抵刀劍擋子彈。可是,小花終究要踏出溫室,面對風霜雨露,不能一輩子躲在別人的保護里。
“少群哥,我只有一個心愿,就是讓哥哥回來。如果你有機會見到濼喧,可不可以幫我跟他求個情,讓他放我哥走。”關東炊低下頭,語氣低糜道:“我本來想自己跟他說的,但好像沒機會了。”
石門又傳來響動,已經沒有時間爭論了,蔣羽潼拍了拍凌少群的肩:“我們走吧。”
凌少群只好答應道:“好,如果我見到濼喧,一定幫你說服他。”然后他又不放心地再三叮囑道:“萬一出了什么事,記得啟動骨齡牌。”
關東炊推了推他:“嗯,我知道了,你們快走,門開始動了。”
三步一回頭地,凌少群走出了石室,而后忍不住又看了眼里面的人。
關東炊抱著藍藍,朝他露出個天真無邪笑臉,慢慢消失在門縫里。
凌少群還沉浸在難過中,聽到刀皇突如其來一句話,讓他整個人打起了精神:“前面沒路了。”
凌少群抬頭張望,他們所在的通道里,四面高墻,光幾人站著就顯得擁擠,卻沒有任何出口可尋,
“不會吧?進死胡同了?墻上有沒有什么機關?”說著腓腓獸敲了敲身旁的墻壁。
地面猛地抖了一下,接著他們雙腳踩的地方轟然坍塌,泥土潰散開來,由于是在小空間里,根本沒地方躲,幾人瞬間往下掉去。
腓腓獸:“娘的,還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