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晞得到這個消息已經是清芙殿大火的第二日了。
本來離京都還有三日的路程,楚晞硬是不眠不休整整一日趕回了京都。
當楚晞回到京都皇宮時哪里還有清芙殿在,只剩下一片烏煙瘴氣的廢墟了。
“找!給朕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找到!”楚晞紅著眼睛朝身后的侍衛大吼。
“不然你們就全等著給玥玥陪葬!”
眾侍衛急忙戰戰兢兢的退了出去找人,只怕走晚了一步就會人頭落地。
還從未有人見過皇上如此失態的模樣,整個人都處于癲狂的狀態,生人勿近。
“越深呢?把越深給朕找來!”剛說完,楚晞便感覺到一陣眩暈,右手撫著額頭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這下可更是急壞了眾人,皇上暈倒了!
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福圓急急忙忙的就趕去叫太醫,一路上那冷汗就沒停過。
他可是奉命看著貴妃娘娘的,如今貴妃娘娘出了這種事情,等皇上怪罪下來,他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好在是楚晞昏迷的時間不長,看著跪在眼前的密密麻麻的人,楚晞覺得頭又疼了。
“玥貴妃找到了嗎?”楚晞用力按了按太陽穴才覺得清醒了不少。
“回……回陛下,并無玥貴妃的消息傳來……”福圓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道。
“滾!全都給朕滾出去!”楚晞有些氣急敗壞的吼道。
他才給東方玥寫了信,她就出了事情,怪他……
“越深留下。”
“陛下。”越深是楚晞身邊的暗衛,此時正一襲黑衣,單膝跪地請罪。
“誰動的手?”他臨走前派了越深在暗處保護她,沒想到還是讓她出了事。
“徐貴妃出的手。”越深低著頭,如實回答。
“為什么當時不出手?”
“屬下認為一個毫無利用價值的女人也完全沒有存在價值,自然沒有出手的必要。”越深說的坦蕩,并沒有認為自己的做法存在任何錯誤。
“很好!”楚晞盯著面前的人,咬牙切齒的吐出兩個字。
隨即,楚晞站起身,走到墻邊抽出了一把鋒利的長劍,長臂一揮。
楚晞面無表情的看著倒在血泊之中的男人。
不聽話的東西同樣沒有存在的價值。
此時的城郊亂葬崗
“手!是手!完整的,真實的有感覺的手。真漂亮啊~”女子跪坐在地上,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的左手,似乎要盯出一個洞來,發紅的眼神中充滿無盡的癲狂。
“有手又怎樣?依我看來,這具身體最多不過能堅持兩三年。”女子面前站著一個眉目如畫的美男子。男子穿著黑色的斗篷,整個人被掩埋在黑色斗篷下。
男子全身半明半暗,泛著淺淡的綠光。
女子并未理會男子,自顧自的盯著那鮮血淋漓,污穢不堪的雙手,似在欣賞,似在驚喜。
看到女子這副模樣,那男子輕蔑的呸了一句“沒出息!”
不就是一雙手嗎?
良久,女子轉頭看向旁邊一個半明半暗的女子“那個怎么辦?”
那是這具身體原本的靈魂。
“靈魂都出竅了,還能干嘛?”男子說完便拿出一把巨型的鐮刀。
這把鐮刀比男子本身還要大,渾身上下散發著與男子身上相同的綠光。
女子在男子拿出鐮刀的一瞬間就白了臉色,匍匐在地上難以喘氣。女子的靈魂并不穩定,這把鐮刀有足夠粉碎她靈魂的壓迫力。
女子掐著脖子拼命想喘氣“你快點!”
男子看著她那一副茍延殘喘的模樣就覺得好笑。
真是卑微又可憐的。
男子單手握住刀柄,朝旁邊的靈魂體揮去。
剎那間,女子的靈魂化作幽綠色的光點開始消散,女子所有的記憶像是煙花一樣四處散開,轉瞬即逝。
直到女子的靈魂消散干凈,男子才收起了那把鐮刀。
“怎么樣?是個貴妃,很不錯吧。”男子盯著地上不停喘氣的女子調侃道。
“咳咳……咳咳咳!是個人就好了,我說過我不挑。”女子雙手撐地,勉強能站起身來。
“哦……你倒是豁達。”男子看著女子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自覺的跟在了身后。
倒是有幾分愛逞強。
“叫什么名字?”女子也不回頭,彎著腰,扶著腿繼續往前走。
這個地方到處都是腐爛發臭的尸體,臭氣熏天,令人作嘔。
她可是一秒鐘都不想待下去了。
“東方玥。嗯……還有幾分好聽。是吧,小玥玥!”
帶玥字?
真是難聽的名字。
“沒辦法,東方玥就東方玥了。”女子嫌棄的皺了皺眉頭,但還是勉為其難的接受了這個名字。
畢竟有一具完整的身體和一雙完整的手,而且她也并沒有挑剔的資本。
女子原名叫楚玥玥,是a國唐城人。幼時因為先天性殘疾被丟棄在地鐵站,然后一直生活在孤兒院,直到七歲時被養父楚安收養,并取名楚玥玥。
孤兒院的日子并不好過,吃不飽,穿不暖還經常被孤兒院的其他孤兒欺負。
直到七歲時,養父楚安帶著她離開了孤兒院。可這并沒有使她逃離這糟糕的命運,等待她的是更加痛不欲生的深淵地獄。
楚安給她取名楚玥玥,然后帶她去了一座位于深山的別墅。那是她一輩子都無法逃離的地獄。
她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興高采烈的跟著楚安走了。那個時候他笑起來特別陽光,還遞給了她一顆草莓味的棒棒糖。
他說“小妹妹,你愿意跟哥哥走嗎?”
楚玥玥被他明晃晃的笑容晃花了眼,他是第一個對著她笑還給她糖的人。
她覺得他笑起來好溫暖,像太陽公公一樣,比太陽公公還要好看。
她剝開糖紙,糖在嘴里慢慢融化。像魔法公主的絢麗魔法,美好的不像話,是楚玥玥說不出來的感覺。
看著楚玥玥滿臉幸福的模樣,楚安笑著問“好吃嗎?”
楚玥玥乖巧又害羞的直點頭。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是世界上最美好最美好的味道。
“那跟大哥哥走嗎?以后大哥哥可以天天給小妹妹這么好吃的糖,給很多。”
楚玥玥聽了,望著他笑“好!”
那是楚玥玥這輩子吃過的唯一一顆糖。
她在里面日復一日的練習如何殺人,然后與自己的“伙伴”廝殺。她并不優秀也不出色,她的承受能力不大也完全不夠狠心。
她受過無數次傷,大大小小,深深淺淺,挨過數不清的打和數不清的罵。
在她15歲那年,她沒能完成任務,暴露了他們的一個小型根據地。她的養父將她帶到了地下室,硬生生的砍掉了她的左手。她哭著求饒和下跪,他黑著臉沒有半分心軟。失去左手的她躺在暗無天日的小房間的,沒有光也沒有聲音,只有滴滴答答的血滴下的聲音,和她偶爾因為疼痛發出的低沉的呼氣聲。
她沒有得到一份傷藥,甚至是一塊包扎的布料。那一個又一個無望的夜晚都是她咬碎牙齒硬生生熬過來的。
后來她也完成過任務,甚至是殺過人,她們要想活下來就要用別人的命來換,沒有人是例外。
可后來,因為他要研究病毒,他就毫不猶豫的拿她做了試驗品。他對她從來就沒有半分不忍,他看著她痛苦,看著她潰爛哭嚎,他從來沒有動容過。
他只是拿著筆記本記錄藥液對身體的損壞程度。在他的眼里,她可能與一只小白鼠無異,都只是他的試驗品。
他每天拿著不同的藥劑注射進這具破敗的身體,整整三年。直到她五感盡失,失血過多而死去時她都沒有等到他的半分心軟或是憐憫。
她不過是想過普普通通的生活,而楚玥玥這一輩子都沒過過一天普通日子。
直到她死去遇到了他——唯瑾。
一位來著地獄的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