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穹顯然沒有耐心陪他們耗下去，變戲法一般拿出一副畫，正是玄黎陌親手所畫的林中鹿。青蓮瞬間慌了神，要知道畫中魂與畫本為一體，她怕北宮穹會毀了那幅畫。

阿宿握緊拳頭，指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還未等他們想好對策就聽到北宮穹陰森的說：“女帝與他人有勾結，這可是大罪，你們若肯說出那個人是誰，今天的事就是一場夢，誰也不認識誰，若你們不肯說，”北宮穹的表情變得陰鷙，“那么今天便會多出兩具新鮮的尸體。”

青蓮輕蔑的說：“你以為我們會怕死嗎？”

北宮穹似乎料到他們會這么說，“你是不怕死，可陛下呢？”

青蓮聞言大驚失色：“你要對女帝做什么？”

北宮穹惋惜的搖頭：“不是我要對陛下做什么，而是天下人要對陛下做什么？陛下是天命之子，一旦被握住把柄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難道你們想看到陛下與天下人兵戎相見。”

青蓮和阿宿咬緊嘴唇，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的消失直至蒼白。

北宮穹語氣放緩：“你們是聰明人，陛下心儀的那位一定不是大雅君子，否則不會藏著掖著，陛下年輕氣盛，做事浮躁，難免磕磕碰碰，我作為修仙界的祭司自然要為陛下出謀劃策，保她一生平安。”

青蓮聞言笑了，凄厲的笑聲劃過耳膜，令人不寒而栗，北宮穹的人都緊盯著她，擔心她狗急跳墻，自盡于此，可她笑了一會便低聲啜泣，令人分不清她到底是哭還是笑。

“陛下為了天下已經付出太多了，難道連愛一個人的權利都沒有嗎？陛下護蒼生，抵御魔族，斬殺妖孽，愛民如子，”她冷冷的說著，淚水無聲的落下，“你們這樣，難道不是在剜她的心嗎？”

北宮穹面不改色的回答：“陛下自會明白我等的苦心，你只需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就行了。”

青蓮輕蔑的說：“是我，你信嗎？”

北宮穹笑道：“自然是不信的。”

他還在等著青蓮的下文，可青蓮卻靠在阿宿懷中閉上眼睛，不再開口，阿宿半跪在地上，從他的口中只怕是撬不出什么東西。

時間慢慢的流逝，寂靜的空間逼得人心中發慌，似乎有洪水猛獸要破土而出，撕裂這片刻的安寧。黑暗慢慢的聚攏，一點一點的在人心中織下仇恨的網，冰冷的淚水滴落在地發出破碎的聲音。

緩緩地，青蓮睜開眼睛，所有的洶涌在此刻化為一汪清水，等著人在這清凈的水面上砸出漣漪。

“若是我告訴你那個人是誰，你會怎么做。”她顫著聲音問。

北宮穹老實的回答：“殺之，以絕后患。”

“如果我不呢？”明明知道結果卻還心存一絲僥幸。

北宮穹答道：“其實你也知道結果，即便我不殺他，女帝愛上一個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人，勢必會為天下恥笑，若是他身世不干凈，你以為其他的修仙世族不會群起而攻之，逼女帝交出他嗎？逼宮一旦成功，那些世族還敢讓女帝坐上那個位置嗎？”

四周瞬間靜了，仿佛時間靜止，明明只是片刻，可青蓮卻覺得自己似乎又經歷了一番春去冬來那般的漫長，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著青蓮的答案，唯有阿宿，握緊她的雙手，眼眸中充滿愛意和理解，青蓮知道，這世上從此以后唯一相信她的恐怕只有阿宿了。

“好，我告訴你。”

北宮穹提著的那口氣終于松了。

阿宿將懷中的人緊緊攬住，生怕她會消失一般。

“阿陌，對不起，原諒我。”

很小的聲音，不貼在耳邊是聽不清的，但阿宿的五感天生強于他人，聞言身體陡然一僵，但很快恢復原樣。

他輕聲道：“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