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在0.5西西大小的巖石撞擊下，倉庫小門被砸開。

我從門后冒出頭。

“叮！”

一枚弩矢射在了鐵質門板上。

倉庫里的人嘰里呱啦的叫喊起來。

“西西，德彪西《月光》。”

“來咯。”

身后的女孩按下播放鍵，舒緩流暢的鋼琴曲如流水般從手機中流淌而出。

“現在開始，”豎起食指，我劃動起輕柔的旋律，“是印象派的時間。”

“邦、邦、哐！”

敲打在鐵門與門框的連接處，再一用力，鐵門被我拆了下來。

“彈藥。”

手伸向后方。

“裝彈就緒。”

西西把剛才收集的石子放到我手中。

“開始突擊。”

抓著門把，將鐵門橫在身側。我半蹲著身子和西西隨著音樂一前一后向倉庫內移動。

倉庫中央立著一排排高大的貨架，貨架后方的過道停著已經破爛不堪的轎車。

我轉動鐵門，變更了一下觀察角度。

一排高大人影拿著各類弓弩瞄準的景象映入眼中。

——打開方式不對？

怎么會有這么多管制器械？

“叮、叮、叮！”

及時移動鐵門將箭矢擋下，箭矢撞擊的聲音蓋過了鋼琴樂。

我拿捏了一下手中石子的數量。

“咻、咻、咻。”

趁著對方裝箭的間歇擲出石子，連續擊中幾人手背。接連的慘叫可以換算成腦中的傷害計量表，應該是有幾只手暫時拿不起武器了。

放下鐵門，壓低身子。

“彈藥。”

西西捧著石子的小手碰到我的手掌。

“裝彈就緒。”

緊隨西西的聲音后一句聽不懂的叫喊聲響起，面前突然落下一片陰影。

我抬起頭，一個拿著鋼管的男子正從右手方的貨架高高躍下。

我把門把手交給西西，起身的同時一個高踢腿，男子猶如倒帶般又飛回了貨架。

與此同時前方和左方分散開沖來三人，我越過鐵門跑向前，凌空轉身踢正中最前方一人胸膛，落地的同時右手方朝我揮下鐵棍，我后發先至一拳命中他鼻梁，反手奪過鐵棍敲在左手邊沖來的男子腦袋上。

三人同時倒地。

“啪、啪！”

揮棍擊落兩根射來的弩矢，轉身將鐵棍甩出砸中貨架后沖出的男子，男子的目標是西西，但是他很顯然并不知道同卵雙狗的警覺性。

男子倒地，鐵棍摔在地面落出一連串脆響。

此時的倉庫只剩《月光》優雅的旋律，一時寂靜非常。

我拋起手中的石子，微笑著看向殘余的惡黨。

“Whosyourdaddy？”

作為回答的是捂著手臂的高大男子的呼喊。

回過神的其余人叫喊著朝我撲來。

我笑了笑，將手中的石子一齊擲出。

“現在開始是樂曲第二段！”

*

揪著男子的頭撞擊貨架，隨著翻出白眼的男子沿著貨架凹陷的邊框滑下，還站立著的就只剩我一人。

半蹲著的西西拖著鐵門移動過來。

“雷雷，喝水。”

“哦。”

接過西西遞來的礦泉水灌了兩口。冰涼的觸感順著喉嚨滑下在體內擴散開，出了身細汗的身體感到一陣滋潤。

“準備得挺周到嘛~有個助手的感覺真是不錯。”

話說這瓶水打開過，難不成是西西之前喝過？

和女孩子間接接吻還真有點讓人心跳加速呢。

“嘿嘿，其實也沒那么周到啦。”西西害羞的答道，“這瓶水是在那邊地上撿的嘛。”

我“啪”的一聲把礦泉水砸到地上，狠狠踩了兩腳。

“嗚哇哇！”西西被水濺了一臉。

“等待我們營救的人質呢？”

“在那邊......”西西一邊擦著臉上的水，一邊指向倉庫大門的方向。

發動的轎車停在大門前，隔著玻璃能夠看見嘴被膠帶纏住的冬雪伸著頭望向我。大門旁邊，手臂受傷的高大男子正在焦急的按著墻壁上的開關。

在電機運轉的聲響中，升起了約莫十厘米的大門抽搐般的陣陣顫動卻不再上升分毫。

西西手上的手機放著不知循環到第幾遍的《月光》，我向她伸出手，她有默契的把手機交到我手上。

“當當當，當當當當~”

唱著緩緩加速的曲調，我向男子走去。

“和戴著耳機不同，手機功放很容易被周圍環境影響。一打起來就很難再欣賞音樂。”對著男子看來的視線，我聳了聳肩，“但是這次沒辦法，我多了個要和我一同享受的助手。”

男子的臉上積聚著怒色，用力捶打墻上的開關。

“很奇怪吧？為什么門打不開呢？是不是上天都要斷絕你的后路呢？其實也沒什么好奇怪的，看到那個地方了嗎？”我指著倉庫門的斜上方，一個大塊的隆起印在門上，“你去外面就能看到，一輛摩托車正嵌在那里。”

男子看起來像明白了我的話，停下了動作。

“所以說，向我投降吧。”我攤開手一步步向男子接近，“你總不會想像那樣摩托車一樣鑲進鐵門吧？”

低聲罵了句什么，男子手伸進上衣口袋拿出了另一個武器。

烏黑內斂的光澤從代表殺戮的短槍管上流過。

“開玩笑吧？”

響亮的槍響回答了我。

槍聲接二連三的響起，我一路躲閃，躲到了貨架后方視線的死角處。

槍聲停歇，我探出頭。

男子一邊瞄準著這邊，一邊靠近轎車。拉開門，把被綁住的博士拖下了車。

“砰、砰！”

向我的位置又開了兩槍，男子拖著博士向著小門移動。

我躲回貨架后閉上了眼，耳中只有我的心跳聲。

第一次，在這邊的世界和槍械對上。沒有斗氣保護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出了倉庫就沒有掩體，更難躲避手槍的射擊，但是在倉庫內缺乏閃避的空間，空手也不好進攻。

很遺憾，認不出這個世界的槍械，不知道對方手槍的彈夾容量，不然能有更多對策的。

話說西西那家伙呢？剛才就沒看到人，這個助手也逃得太快了吧？

再次探出頭，男子已經從正面的大門移動到了側面中部的小門，幾步之外就是我和西西第一次進行反擊的地方。

咬了咬牙。

我跳上貨架，沿著貨架的支撐桿向上攀爬。

“砰”，槍響之后是擊中鋼鐵的跳彈聲。

大概是我攀爬速度太快，加上被貨架橫梁遮擋了視線，對方沒再繼續開槍。

爬上貨架的第三層，我壓低身子向著小門的方向跑去。

“砰、砰”，接連有子彈射來，我只能一邊向異世界的女神祈禱一邊加快腳下的速度。

終于接近小門，同時也到達了貨架的盡頭。

我什么也沒想的沖出貨架，同時擲出手中的手機。

“砰！”

子彈擦著臉頰飛過，手機正中男子眼睛。

男子受痛的捂住眼，我落地翻滾后徑直朝男子沖去。

“Stop！”

對方大聲喊道，拽起冬雪將手槍抵在她太陽穴。

我停下腳步。

“FXXk yourself！”

男子狠狠的吐了口唾沫，用一只眼睛盯著我。還在流血的手臂環過冬雪的脖子，拖著她向門外一步步挪動。

聽著腳步摩擦的沙沙聲，感受著博士求救的視線，我安靜的看著男子，像師父教我那樣。從他的視線、他的神態、他握槍的手臂判斷著他下一步的動作。

而在小門邊，照射進的陽光漏出了一位少女小小的陰影。

我微微瞇起眼。

西西壓著腳步，悄悄的從門外接近男子，手中的鐵棍舉過頭高高揚起。

男子退后的同時，西西手中鐵棍落下，正中男子頭顱。

沉悶的打擊聲后，男子緩緩的轉過頭，一道鮮血順著他側臉流下。

——力道太輕。

這不奇怪，西西只是個只會嘴硬的女高中生。

但是我看出了對方接下來會采取的行動。

——憤怒。

因為被一個小個子女孩挑釁而影響了正確的判斷——男子持槍的右手向后揮下，西西沒有任何反應的被打倒在地。

“喂！”

此刻的我已經跑起來，在空中高高躍起。

男子聽到我聲音回過頭，朝我舉起了槍。

“看好了！”

向著倒在地上的女高中生，我大聲喊道：

“我連子彈都接得住！”

“砰！”

槍聲同時響起，我在空中揮手前抓，帶動身體旋轉，同時一腳踢出。

踢腳準確命中男子面門，斷絕了他再開第二槍的可能。

“呼，呼，呼......”

落地后，我在原地調整著呼吸，西西從地上爬起來睜大眼的望著我。

“雷雷，你真的接到了子彈？！”

我笑了笑，“你以為呢？”

抬起右手，緩緩的攤開。

“吸——”

西西倒吸一口氣。

手掌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個正在滴血的血洞。

“沒抓住，拍飛了。”

“治療治療！”

西西跌跌撞撞的站起來，抱住我的手。左看右看，然后把臉伸過去，嘴里流出唾沫。

“太惡心了，一邊去。”

推開西西的大臉后，我看向倒在地上的男子。

視線相對，對方顫抖的手抬起手槍。

——不會吧，這家伙也太耐揍了吧？

比起思考這樣的問題，身體更快的做出了反應。

一把將西西推開。

“砰！”

槍聲響起。

保持著推開西西的姿勢，我甚至來不及閉上眼。

也就在此刻，我看到了。

不可能發生在這個位面的，異世界的延伸——

黑色的觸手從西西身上冒出，匯聚在我的面前。

時間仿佛停止。

觸手融化般混成一灘模糊的黑泥，最后成為一個朦朧的形狀。

黑泥上冒出一個子彈形狀的凸起，隨后平復消失。

被我推開的西西摔到地面，黑泥隨之落下，時間又仿佛恢復了流動。

舉著槍的男子還在扣動扳機，可惜打空彈夾的扳機不會再有回應。

我走過去，一腳將手槍踢飛，對著他的頭部補了一腳。

做完這一切，我就像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么的站在原地。

一連串腳步聲接近側門，山貓和隼進入在倉庫。

“這是什么狀況？”“都是蝦一個人干的？”

我望著在地上支支吾吾想要說話的博士，再看向張大嘴睡得無憂無慮的西西，心里有種說不出的荒謬感。

“灰從監控里看到對方的增援了，先離開再說。”

*

在隼駕駛的越野車后座，兩名熟睡的少女依靠在我的身旁。

我從褲兜里拿出十元一斤的水晶。

同往常一樣，水晶沒有變化，表面泛著尋常的光芒，內部也感受不到魔力，然而此刻的我卻感覺有整個未知宇宙存在其中。

西西在那一刻顯而易見使用的是魔法，魔法召喚來的產物也不難認出。

那是“神佑斗篷”。

盡管只存在了幾秒便不留痕跡的消失，但是那個獨特的外形我再清楚不過。

再看向我的兩邊，左邊是安心的睡著的冬雪博士，右邊是張著嘴口水流了我一袖子的西西魔法師。

想想還是挺好笑的吧，一個打算把水晶中的魔力引導出來造福世界，另一個不講道理的直接用上了魔法并且目標是征服世界。

我隱約看到我僅剩的日常在逐漸崩壞。

西莉亞，我或許真的要離不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