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零認識蘇夏，是在很早很早的時候。

他和溫憬琛是在美國留學時的室友，從大學起兩人的關系極好。

有一年春節，他來溫家拜年，一進門就看到客廳的白色地毯上坐著一個白白圓圓的小姑娘，認認真真地拼著樂高。

他不解地扭頭看向身邊的好友，卻不禁愣住了。

那是這么多年來程零唯一一次見蘇夏，而他之所以能對她印象如此深刻，倒不是因為她長得多么可愛，而是因為溫憬琛瞬間柔和的神情。

一個小丫頭而已，竟能讓溫憬琛變化如此，程零不由多看了幾眼那個小女孩。

從那時起，程零知道了溫憬琛有個收養的外甥女，真真是捧在掌心視若珍寶。

此刻，溫憬琛捏著鼻梁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唇畔劃開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正好，他也有些問題，想要請教請教程零。

“她還去找你了，對嗎?！彼⑽⑻ь^，明明是問句卻又是肯定的語氣，滿意地看到程零原本有些幸災樂禍的臉垮了垮。

“你跟蹤她？”程零愕然。

溫憬琛理直氣壯地搖了搖頭，隨手將眼鏡放在桌子上，“昨天我送南南去幼兒園，在門口看到她上了你的車。說說看，你們之間能聊些什么？”

你們之間？

語調寡淡無波，但語氣里的危險和醋味，程零一聽就聽出來了，連忙解釋，“蘇夏找我，是為了我馬上要開拍的電影。她想要我的女二號?！?

溫憬琛聞言皺了皺眉，修長筆直的手尖不自覺地在桌面上一下下地敲著，教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她這次回國，難道是準備進軍演藝圈？

“你給她了？”語氣略顯低沉。

程零點頭，言語帶上幾分調侃，“自然，您的外甥女，我敢不給嗎。”

溫憬琛并不買賬，漫不經心地勾唇，緩緩道，“噢？難道不是因為夏夏的經紀人是林大小姐？”

我去！還說沒跟蹤人家小姑娘！

程零瞪著眼，一貫蒼白的臉上難得有些紅潤，“你連這都知道？行啊憬琛，這些年蘇夏的消息，你真是一點沒落下。”

溫憬琛輕敲桌子的手指頓了頓，懸在半空遲遲沒有落下去。

沒落下嗎？

有關于她，他還是落下了太多了。明明是他看著她長大，卻狠心錯過了她最美麗的五年。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溫憬琛只覺得像是有一股冰水直直地澆在胸腔，顫抖漫過心尖。

究竟是半推半就的曖昧更殘忍，還是快刀斬亂麻的冷漠更仁慈？

這個問題，他想了五年，時光卻終究沒能給他答案。

在程零準備離開的時候，溫憬琛喚住了他，言語間似乎有幾分掙扎。

“你的電影，還缺不缺投資？”

程零推門的手停住，回過頭看向桌子后眸色深沉的男子，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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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之后，蘇夏給林林打了個電話。

“林姐，我見到了程導！”

電話那端的女聲溫淡，夾雜著淺淺的笑意，“看樣子戲份是拿到了?！?

雖然看不見，但蘇夏還是使勁點了點頭，“特別神奇的是程導二話沒說就把女二給了我！”

“是嗎，這樣還不好嗎？”

蘇夏又點了點頭，聲音軟軟糯糯地犯迷糊，“好是好，但是林姐，試鏡難道都是這么簡單嗎？”

林林聽著女孩傻乎乎的問題，忍不住笑了一聲。

蘇夏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什么，語氣變得警惕了幾分，“林姐，你跟程導到底是什么關系??？他問了我好多關于你的事情呢。”

對面愣了愣，一時間沒有說話。

蘇夏也覺得自己似乎越界了，連忙岔開了話題。

“林姐，剛剛程導的助理給我發了短信，說是明天晚上劇組里要辦一個破冰派對?！?

“那挺好的，你一定要去參加噢，和演員們熟悉熟悉，日后會方便很多。”

蘇夏不斷絞著手指，咬了咬唇，輕輕“嗯”了一聲。

其實她本來是有點不想去的?；氐教m城之后，她這心底總覺得不太踏實，那種隱隱有些期待卻又不敢面對的感覺愈發強烈。

哎呀，不會這么巧的。

溫氏又不涉足娛樂圈，他哪里會和她有交集嘛，蘇夏這么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