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小暖，這是你們的爸爸，不是外人！爸爸已經(jīng)知道錯了，以后會經(jīng)常陪著你們的。”

兩個小孩縮了縮頭，面上表露出明顯的不信任之色。

“小天，以后你出門，再也不會有人用憐憫的目光看著我們了。”莫語轉(zhuǎn)而看向向小暖，繼續(xù)溫柔道：“小暖，下周周一，爸爸會送你去幼兒園，以后再也沒有人會嘲笑你了。”

“小語——”向陽欲出口提醒。

今晚上他要趕飛機出差。

可在看到女人警告的眼神之后，收了聲，雖心不甘情不愿，卻終是沒有說出拒絕的話。

向小暖一聽這話，本就要哭不哭的小臉笑容大綻，大跳，拍著手，嘴中不停叫喚著：“耶，太好了，以后再也沒有同學敢嘲笑我沒有爸爸了！”

小女孩興奮的表情，以及那出人意料的話，狠狠撞擊著男人的心。

他好像發(fā)現(xiàn)了自己究竟錯在了什么地方。

“小暖，爸爸錯了！以后爸爸只要能夠擠得出來時間，都會陪你們的。”

小小女孩很容易滿足，甚至不需要棒棒糖，只要是一句安慰話，便足以讓她開心一整天。

然而，男人的這番話依舊撼動不了已經(jīng)有了自我認知的向小天。

小小少年一臉正色，從頭到尾不曾多看這個名義上叫做爸爸的男人一眼。

他的成長，他的記憶中，甚至于他的親情歸屬感，從始至終只有一個人。

向小暖的經(jīng)歷和想法，以及遭受同學鄙視的那些日子，他不曾缺少。

可是，他知道：他是男孩子，不能讓已經(jīng)很疲憊的媽媽再為自己分神。

他寧愿躲在角落里哭泣，繼而自我麻痹。表面上看去，他好似不在意，實則他那顆脆弱的心臟，早已千瘡百孔。

他是男孩子，媽媽是女孩子。老師說：男孩子當頂天立地，不要讓自己愛的女人傷心難過。

小小孩童還不懂什么叫做責任，卻有著成年人的堅定心性：他要保護好媽媽。

“小天？”意識到兒子的抵觸，莫語輕聲提醒。可在看到兒子眼底深處的厭惡，終是收了聲。

“媽媽，今晚上我和你睡。”男孩故作害怕狀，解釋：“最近我怕打雷。”

莫語哪里不知道自家兒子的想法，心下好笑。

自家兒子是擔心自己應付不了向陽嗎？

兒子的貼心，女兒的懵懂，皆是觸動莫語心弦的感動。

這一天，向陽很勤勞，一向不舍得離開手機的他，狠心選擇關(guān)機。在家鞍前馬后，不停勞作，將勤懇的好爸爸好丈夫形象表現(xiàn)的完美。

莫語心下微微觸動。

深夜，孩子們都睡了。

向陽只覺得整個人好似脫魂了一般，四肢大張，無力地躺在大床上，閉著眼假寐。

忽聞拖鞋踩地的聲音，他猛地坐起身來，看向斜靠在房門口，靚麗了不少的女人。

“老婆，今天我的表現(xiàn)還不錯吧？”他討好笑問。。

莫語發(fā)自內(nèi)心地輕笑，“挺好！”她點點頭，“希望你能一直保持。”意味深深，轉(zhuǎn)身，去了書房。

“老婆，你不要工作了——會很累的。”

男人趕忙站起身來，拉住莫語，勸道：“以前我沒有切身體會家務和帶孩子的勞累，今日，我只是單純地陪孩子玩，就已經(jīng)扛不住了。如果你還要工作的話，你會累死的。”

“已經(jīng)死了！”

“什么？”

“早在上一次我想要跳湖輕生的時候，以前的那個被家庭拖累的莫語已經(jīng)死了！”她笑了笑，“向陽，你捫心自問，現(xiàn)在你說出這句話，究竟有幾分真心？”

“我當然是為了讓你輕松點。”男人極欲表達自己的完美，“難道你到現(xiàn)在還不相信我嗎？”

莫語并不回答，甩開男人的受。

“我選擇工作，小部分是為了給孩子樹立完美的榜樣，大部分我是為了自己。這過去的七年時間，我迷茫，徹底失去了自我。向陽，我曾以為我的世界里，只要有你就夠了，可是，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你不足以支撐我的世界。”

語氣淡淡，不如以前的興師問罪。

向陽心下難受，不安，卻也沒有繼續(xù)勸導。

又是一周的開始。

這一天一早，向陽主動提出親自送兩個孩子上學，奈何向小天過份排斥，莫語和向陽一人送一個。

送完之后，兩人一個趕飛機，一個趕新工作。

“媽媽，加油！”向小天捏緊拳頭，豎于胸前，信任滿滿道：“媽媽，放學我會乖乖留在學校里。你先去接妹妹，我會乖乖等媽媽你的。”

“小天，謝謝。”莫語頓了頓，思忖再三，想到向小天越來越深沉的性子，終問：“小天，你不喜歡爸爸嗎？”

“談不上喜不喜歡，只是不習慣一個陌生人強勢插入我們的生活罷了。”

這樣的回答，莫語并不驚訝。

誠如向小天所說，對于這個家來收，向陽可不就是個陌生人么。

“好了，兒子，今天我們都要好好加油。”

這一邊，一片安好，向陽卻是匆忙不已。

飛機上，向陽一手擦了擦布滿汗水的額頭，長嘆一口氣。

終于不用那么累了！

他很不擅長應付孩子，難怪會有古語：六月的天，就如孩子的臉，說哭就哭。

他特意將出差時間推遲到今天早上，惹得上司不滿，心下生出一絲悔意。

早知如此，昨晚上就應該離開的。

“向陽！”嬌柔女聲傳來，瞬間撫慰男人焦躁的心，“別那么在意上司的話，畢竟你已經(jīng)很優(yōu)秀了，遲到一次，上司只敢發(fā)發(fā)牢騷，不會真地對你怎么樣的。”

“舒云。”再見一臉微笑的年輕面容，再聽這崇拜語氣，男人的虛榮心得到滿足。

可想到自己對妻子莫語的承諾，他微微張口。

“舒云，我——”心軟的男人定定看向輕輕依偎在自己右肩上的女人，心下難以抉擇。

“你不要說話，讓我猜一猜——”女人的聲音滿是委屈，“昨晚上你關(guān)機了，是不是因為要照顧家庭？”

男人沉默。

“向陽，我很感謝你，在我初入職場的時候，是你照顧了我，才有今天的我！無名無份地跟著你，是我自愿的。只要你不說不要我的話，我這輩子都愿意躲在陰影處，不結(jié)婚不生子，我會永遠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