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您好啊。”

“還行，還行。上次的事兒你看清楚了不？”

“這不是沒太明白，這才過來找您的嘛。這次就拜托您說仔細一點兒唄。”韓樹這次直接孝敬了大爺一整盒中華。

大爺瞥了一眼，粗糙的手又把煙盒往回推了推。

“這煙…還是曬干了的旱煙好抽，現在這東西可不大行。”

“大爺您這是…”韓樹一時沒弄明白上次還是好好的，這會兒怎么就又不要這煙了。

曬干的…沒曬的…

韓樹看了看大爺手里點著的旱煙，又看了看自己手里加工出來的煙草，猛的一拍腦門兒。

“秦叔！咱們得回去整一張搜查令才行！”

看著韓樹猴急猴急竄出去的背影，大爺咧著嘴一樂，露出泛黃的兩顆大門牙。

......

遠寧縣公安局

“小韓，那位大爺是告訴你啥了？剛到地方就要回局里。”

“曬干的…沒曬的…秦叔你還不明白嗎？”

“小韓，你跟我這兒打什么啞謎呢。我這歲數大了，哎…小韓你慢點…！”

韓樹年輕，長腿一邁就是兩三階臺階，沒幾步就竄到了二樓去。徒留秦叔一人扶著他那條患了風濕的腿在一樓罵罵咧咧。

“臭小子，再往前五年…咱倆指不定誰攆不上誰呢！”

韓樹打開電腦進入內網，找出蘇娜父母的卷宗逐字逐句地往下讀著。

“因誤食有毒野生菌…導致全身器官衰竭…搶救不及去世…”

因為蘇娜父母不曾經過解剖就被蘇娜簽了字領回家火化，此時要想從遺體上下手調查是不可能了。

野生菌…

韓樹撥通楊文勝的私人電話，翹著二郎腿躺在了辦公室的沙發上。

“喂，楊哥，我韓樹。”

“哎呀…我這不是想問問您案子查的怎么樣了嗎。嗨，我這邊兒線索全斷了，尸體也火化了，上哪兒找線索去，只能當意外處理了唄。”

“楊哥楊哥，別罵人別罵人，我這也不是找不著線索急得嘛。對了，你明兒有空沒？我請你吃火鍋啊…”

海底撈火鍋店

“一份菌菇拼盤，再加一份毛肚。楊哥你呢？”

“來瓶啤酒吧，你點的差不多了。”

“成，再來兩瓶啤酒。”韓樹的手指在pad上劃來劃去，確認下單后不一會兒就有個造型挺可愛的機器人把餐品送了過來。

“哎？楊哥你說，這玩意兒還真挺智能的哈，戳鼓戳鼓就能送餐，啥時候咱們警局能整一個自動查案機，那可就省心了。”

“你小子，有屁快放。”楊文勝用筷子一磕就挑開了啤酒蓋，也不用送上來的酒杯，對著嘴就是一大口。

“楊哥，我就是想問問你，你那邊有啥線索沒有？”

“屁也沒查到，周不凡那小子還不時來打電話催我們調查。查來查去也沒查出個什么東西，倒是被那小子罵了好幾次。聽說這小年輕為了查他爸媽的案子，請了好幾個私家偵探，為了這事兒，原本談下來的婚事都吹了…”

“周不凡…是你們區特有錢那個周家嗎？”

“可不是的，現在他們家亂成一團了。周不凡沒他爹那個本事，管不了那么多人。什么叔叔嬸嬸妖魔鬼怪的都出來分他家的財產，嗨，也不怪那孩子。要我啊我也得瘋了……”

韓樹也不說話，倒了一杯啤酒自己喝了起來，心里盤算的卻是周不凡他們家的那點兒事情。

私家偵探？這孩子也真敢想，這都什么年代了還不相信警察，當抓著一個私家偵探就是福爾摩斯呢。

“不過現在看來，這幾個案子除了都發生在七月十五之外還真的沒啥特別的聯系…唉，難整啊。楊哥，你吃蘑菇不？”

“不太愛吃。這邊飯店都是種植的東西，口感太差了。”

“那楊哥吃過好的唄？”韓樹笑笑，把半盤子香菇下到了自己點的鍋底里。

“那可不是，我們老家那邊，一過雨季都是菌子，遍地都是，隨便撿撿都能湊一鍋，可香了…”

“我記得楊哥你是西南那邊兒的，野生菌算是特產吧。”

“可不是嘛…我們那兒雞樅啊、見手青，牛肝菌兒，松茸和竹蓀啥的，想吃就上山撿。我到了s市之后，我們那兒五十塊錢一大顆的松茸，到這…哈，兩百一片兒，一片兒…他娘的。”

楊文勝又灌了一口酒，話也比平時多了起來。

“哈哈…沒辦法嘛，這s市畢竟沒西南那么多的山林可以挖蘑菇什么的，不過我聽說你們那邊兒年年有吃蘑菇中毒的？咋不注意點呢。”

“我們那兒叫菌子，啥樣都有，防不勝防。就是本地人也不能把漫山遍野的菌兒都認齊全了。所以吃到中毒是常有的事兒…”

“昂…那還挺有意思。”

“有意思啥呀，每年都有吃死的。吃菌兒可要小心，這不是啥鬧著玩兒的事情。”

“你們那邊那么喜歡吃菌子，就沒啥辦法預防一下？”

“有啊，就…多煮一會兒唄，能有啥辦法…嗝兒……。”

楊文勝面前的啤酒瓶不多時就擺了一大溜，韓樹火鍋沒吃幾口，光忙著叫服務員和跟服務員說謝謝了。

楊文勝酒勁兒上來，一張臉通紅通紅的。他扶著韓樹的肩膀，一步三晃地邁出火鍋店。

“樹啊…你怎么就那么愣…”

“哎，哥我聽您教導。”

“吳軍虎他是個東西嗎？我跟你講，他就是死，都死有余辜…我是個警察，可我偏偏他媽的是個警察…”

“樹啊，你不知道…那些先救出來的還好，有些在那個鬼學校里呆的時間長點兒的，眼睛里都他媽沒神了…讓干啥干啥，一點兒神都沒了…”

楊文勝早些年是刑警大隊的，跟他老婆有過一個孩子。可是在緝毒任務的時候孩子出了意外，被du販綁了。后來也不知道經歷了些什么才調到河東區公安分局當局長。楊文勝對那些拐賣婦女兒童之類的案件，下手特別狠。好在最后都能審出點兒東西來，要不上面早就把他掀了換人了。

韓樹正是知道楊文勝的性格，這才約他出來套話。要讓楊文勝相信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這些孩子，還是有點兒難。

“楊哥，誰讓咱們，就是警察呢，這是命。”

韓樹招手打了輛出租車，送楊文勝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