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和,你說什么?你再說一次!”霍傾人突然站了起來,將桌上的茶杯都帶到了地上。
“安公子要成親了,皇后娘娘給您遞了話,若是還有心思,她憐惜您一片情深,愿意成全您。”炙和同樣也是不可置信,皇后平日里端莊得體,竟也會想出這樣驚世駭俗的事來。
“走,去鸞鳴宮。”霍傾人拉著炙和,一刻也不能等。
“娘娘為何要幫我?”霍傾人直直跪在地上問慕容云宓。
慕容云宓插著花房剛剛送來的花,“你的心不在皇上身上,留著你,也是白白耗費了青春,就像這花朵,再美,沒有水分,過了幾天,也會枯萎的。”
“娘娘身為皇后,何苦要做這樣掉腦袋的事?”
慕容云宓嘆息“本宮當年也是嫁了自己不了解的人,但本宮比你幸運,沒有心上人,宮里的人都有兩張面孔,可你卻連偽裝都不愿,可見是極為厭棄的。”
“我若是走了,娘娘該如何解釋呢?”
“這個你放心,皇上明日要去河東巡視,沒有半個月不會回來的,本宮對外說你暴斃,也不會有人議論的。”
霍傾人朝著慕容云宓長長拜下來,“無論此事是否成功,臣妾都不會連累皇后娘娘,臣妾也感念皇后娘娘成全臣妾。”
待霍傾人走后,于芊芊從屏風后面出來,“這樣的事,對她真的太殘忍了。”
慕容云宓嘆息,“她終究還是順從了心,只是,這心意若從一開始就錯了,更令人惋惜。”
“侍書,告訴她吧,五日后寅時在北宮門,會有送出宮的水車,讓她裝扮成太監混出去。”
五日后,炙和為霍傾人穿戴上小太監的服飾,擔憂地說,“主子真的決定了嗎?一旦被發現,不僅您會沒命,還會連累的老爺的。”
霍傾人面露掙扎,隨即堅定“皇上是圣明君主,我父親為官公正,為國盡忠,即便事發,也不會牽連的。至于我,”霍傾人嘲弄一笑,“若我沒有心上人,皇上的確是最好的選擇。可我如今呆在這宮里,毫無希望,不如賭一把,看著他眼睜睜娶別人,我做不到!”
炙和默不作聲,她陪著霍傾人一起長大,自己小姐的脾氣,她最了解,不管做什么決定,她都會全力相助。
此刻的鸞鳴宮,慕容云宓看著面前的安子睿,心下嘆息,霍傾人終究是賭輸了,安子睿早在霍傾人寫給他第一封信時,就都留存起來,皇上不在宮中,安子睿將這些信都交給了慕容云宓,包括私奔。
寅時,安子睿沒有如約去北宮門外等待霍傾人,反而進宮將一切告知慕容云宓。霍傾人和炙和在北宮門外望眼欲穿,等到是鸞鳴宮的總管太監溪平,溪平將霍傾人帶到了鸞鳴宮正殿屏風后。
慕容云宓在外問“傾人與你青梅竹馬,如今更是冒著生命危險與你私奔,你為何要來稟報本宮?”
霍傾人在屏風后隱隱約約看見一個人影,像是安子睿,屏住了呼吸,面上卻是滿是疑惑。
安子睿滿不在乎說到“她是皇上的妃子,我有幾顆腦袋也不敢觸犯天威,況且什么青梅竹馬,不過是年少輕狂的玩笑話罷了。”
霍傾人滿眼震驚,眼淚瞬間留了出來,還用雙手拼命捂住嘴,生怕發出一絲聲音。
慕容云宓的手有一下沒一下敲打著桌子,“傾人倒是對你十分傾心,她可是真心。”
安子睿依舊自顧自說著“真心又如何?她是霍家的女兒,當初也不過是看霍家日后會對我的仕途有利罷了,如今她成了嬪妃,說句難聽的,清白之身不復存在,即便私奔,沒有了霍家的家世,難不成我要和她浪跡天涯?”
安子睿頓了頓,接著說“我即將成親,御史張大人的孫女,家世容貌都屬上乘,若是被發現,總歸難逃一死,若是成了,安家也會將我掃地出門。我何必要冒著風險做這樣大逆不道的事?”
屏風后的霍傾人,滾燙的眼淚從眼睛中大滴大滴地掉下來。侍棋在一旁嘆息,平日里她冷的像塊冰,此刻這樣傷心欲絕,真是令人心疼。
“其實你完全可以不回信的,為何還要與她相約北宮門?”
“我是大錦朝的臣子,凡事也要為皇上著想,這些東西留著也于我無益。”
慕容云宓喝了一口茶,“那依你之見,云婕妤該如何處置?”
“我身為臣子,不便插言,皇后娘娘是六宮之主,皇后娘娘做主便是。不過,這樣不守婦道的人,皇后娘娘可不要心慈手軟。”
此時的霍傾人,如同掉進了冰窟,徹骨的寒冷。這就是她選的良人,她滿心歡喜要去見的人,霍傾人不由得笑出了聲,從屏風后走了出來,滿面的淚水,面上卻仍在笑,如同冰蓮綻放的寒麗。
“終究是我瞎了眼,看錯了人,一切都是我的癡心妄想罷了。”
安子睿看見霍傾人,慌了慌神,十分不安,開口“傾人,我.......”
霍傾人恢復了冰冷,轉過身去“安公子,本宮是皇上的云婕妤,你有何資格喚本宮的閨名!”
“另外,安公子即將成親,新婚大喜,本宮在此賀過安公子,愿安公子夫妻美滿。”
慕容云宓給了溪平一個眼神,溪平帶著震驚的安子睿下去了。
安子睿走后,霍傾人的堅強瞬間土崩瓦解,仿佛被人抽走了力氣,緩緩癱倒在地,“皇后娘娘今日,是故意讓臣妾得知的吧。”
慕容云宓嘆了一口氣,“你心思一向在他身上,你是個聰明人,為何要作繭自縛呢?今日你看清了他,來日也不必再蒙在鼓里了。”
霍傾人長舒了幾口氣,“臣妾多謝皇后娘娘,讓臣妾看清了他,天色尚早,皇后娘娘歇息吧,臣妾也回宮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可惜,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是錯的,若不能及時止損,便會一敗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