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角落里，好似坐著一個男人。他擺了下手，燭光又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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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師不是那么好拜的。這山主雖然沒有將她趕出山莊，卻也是喚這青衣弟子帶她去了仆人才住的地方。

這不是斷了她的念想嗎？

既然留下了，剩下的，應該就好辦多了。鄉余拿出話本：“拜師第二步：巧妙地制造偶遇。”

這……

真是為難她了。她可是連師父是誰都不曉得。

嘆氣已成常態。

“連師父都不曉得……怎的辦呀。”她看了眼旁邊床上酣睡的侍女。那侍女生得可人，正在打鼾的嘴里隱隱露出兩顆虎牙，“只能在他們嘴里套點東西了。”

“但是，我現在身為仆人，連個弟子都算不得，如何能接近那些……高高……”她打了個哈欠，“高高……在上的……師父……”

鄉余心大。想著想著便睡著了。

窗外彎月明凈，蟬聲鳴鳴。木窗右邊的槐樹上佇著一只拇指大小的蟬。鄉余熟睡后，蟬鳴三聲。一道黑影翻窗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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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余一夜無夢。

次日清晨，她是被侍女吵醒的。

她睡姿極差，次日被子必定不翼而飛。沒想到，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第二日竟能自己掀開被子。

她感嘆自己適應力驚人的同時，摸了摸身邊的話本。

她昨夜不是反面朝上的嗎？這……怎么正面朝上了？

她還在糾結，一道呼聲突起：“鄉余，你快些來。”

鄉余應了聲，沒有再管話本。

一邊忙著系外衣，一邊往門口趕。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哇哦，這兔子好大啊。”

“它好可愛。”

“可愛有什么用，挺難養的吧。我可不想攤上這活。”

“這樣講，也是。”

鄉余右眼狂跳。

“哪個是鄉余？”一個藍衣弟子左顧右盼。

鄉余無奈舉手。原本擁擠的人堆瞬間讓出一條路來。鄉余干笑著往前挪動：“不知兄弟找我何事？”

“山主下令。”

鄉余趕忙伏地。

“即日起，由門下鄉余照看月玥飲食，刷洗陰籠等，不得怠慢。”弟子高聲宣布。

“是。鄉余必定不會怠慢。”

月玥？不會就是這只兔子吧？應該也……不太難吧。

人群爆發出唏噓聲。

“攤上這么個苦差事，可有得你受的了。”

“是……是嗎？”

是的。

接下來的日子，鄉余可根本沒有找師父的時間。她必須得照顧好這只金貴的兔子。

每日跋山涉水地為月玥高山最純凈的水，起早貪黑地采摘最新鮮的蔬菜，費勁心力地為它沖洗兔籠。

待鄉余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房間，就已經是半夜。身旁睡下的依然是那有虎牙的小侍女。

“明日，我必定要想方設法……地擺脫……這……月玥。千萬別找那山主了……找個溫柔的師父……從此……過上……”

她將話本翻到尋師第二步，還沒看進去，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蟬鳴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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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鄉余是被冷醒的。好幾日不踢被子了，這怎么又？

鄉余也沒有多想。

看著話本里的大計，決定先從師父找起。

她把巨型籠子搬到河邊。平常侍女都是在河邊洗衣服的。這里是八卦收集地。

鄉余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湊了上去。

“虎牙姐姐。”

“鄉余？”那有著兩顆可愛虎牙的侍女轉頭，“不用這般客氣……喚我陸長就好了。”

“好呀，長姐姐。”鄉余甜甜地喚道，“那個……長姐姐啊，我剛來無稽山，有好多東西都不曉得，害怕犯了犯了什么錯，就會被……”鄉余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莫怕。”陸長很是溫柔，“這無稽山，除了山主和二尊座駭人些，其他尊座都挺和善的。”

“二尊座？”

“嗯。是尊座里唯一的女子。”

“那就不說她了。”

陸長猝不及防。

同性相斥嘛。

況且她脾氣又不好。鄉余定是處不來的。

“除了山主和二尊座，傅陌離，便只有三個尊座了。大尊座，吳阮。三尊座，應遲。四尊座，應棠。”

“有沒有那種法力高強，又溫柔和善，外貌俊美的尊座。”

“大尊座便是。親近弟子，又風度不凡。是弟子和侍女眼里的夢中情師。”陸長一臉花癡，“但是呢……”

“尊座一般不收弟子。除非天賦異稟。就像三尊座和四尊座的那個弟子。”

“一徒兩師？”

“名分上誰的也不是，但眾弟子就這樣認為罷了。”

好了，鄉余清楚自己天資蠢鈍。但不是說，這無稽山不歧視天資嗎？怎的拜師倒計較起來。

“這不是說……”

陸長自顧自地說起來：“大尊座如仙人下凡。我有幸伺候過大尊座沐浴。雖只是在門外站著，卻也能在門縫里瞧見尊座天資。好巧不巧，我今日洗的，便是大尊座的衣物呢。”

“長姐姐？長姐姐……”

“嗯？”陸長回過神來。

“長姐姐啊，我突然肚子疼……”鄉余眉頭緊蹙，一副痛苦的模樣，“哎呀，忍不住了，你能幫我刷一下籠子嗎？我一會兒就回來。”

陸長趕忙接過臟兮兮的刷子，憂慮道：“快些去吧。我幫你。莫要壞了肚子。”

“長姐姐真是太好了！我……先去了。”

真是……太好騙了呢。

鄉余愉悅地往后殿鉆。它雖只是條魚，但凡是沾了水的東西，她便能順著氣味找到。更別說一個人了。

這大尊座……

鄉余躲著弟子，侍女，愈走愈深。

怎的也住在內殿？她以為，這內殿只有山主才能住的，看來……這大尊座的地位很高呀。

她這選師父的眼光很不錯嘛。

內殿的燈光比先前暗了幾分，鄉余卻并未注意到，只是隨著味道越走越快，腳步，也放的比先前輕了。

快到了。

按照話本的指導。這樣身份差別很大的偶遇，一般都發生在野外。要么是女主人公受傷被救，要么就是洗澡時被偶然路過，從而引發的糾纏不清的關系。

鄉余有些興奮。她從未見過大尊座。

水聲潺潺，是美男沐浴的聲音。

只是，大尊座沐浴怎的沒人伺候？

她也來不及想那么多。就換了副迷糊的表情，往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