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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故地重游談巨變

和煦的春光下,眼前修復一新的牌坊、老宅、祠堂,以及干凈整潔的青石路面、清澈的小溪、古樸的石橋、百年老香樟樹等,這個似曾相識又面貌一新的陳家墩,讓知青們不禁思緒萬千,感慨不已。是啊,這里是他們青春的印記,承載著他們用汗水、眼淚、鄉愁、理想、愛情、家書等時光符號串聯起來的韶華流年。傷感與喜悅、感嘆與自豪在他們幸福的笑容里蕩漾。

知青們興致勃勃,一邊游覽,一邊不時地同熟悉的鄉親們打著招呼。

丁國強對毛帥虎感慨說:“鄉親們還是那么淳樸,不同的是他們的言談舉止上多了一份自信。”

毛帥虎亦感慨道:“是啊,精氣神完全變了,這是美好生活滋潤出來的一種不同以往的氣質,舉止灑脫,目光溫暖,言語自信!”

丁國強點頭說:“嗯,的確如此。”

忽然,眼前一桿高高飄揚的三角黃旗格外醒目,只見上面寫著:“陳麻子豆腐鋪”幾個黑色隸書大字。

毛帥虎問金庚:“這是誰開的?”

金庚說:“是陳寶華開的。”

毛帥虎驚訝道:“就是那個有點唯唯諾諾的陳寶華?”

金庚說:“對,就是他!”

毛帥虎笑道:“還真看不出來,陳寶華這個老實吧唧的人也當老板了。”

陳招娣打趣說:“你毛帥虎都當大老板了,人家就不可以當個小老板啦?真是虎眼看人低!”

丁國強等人聽此,都忍不住大笑起來。郭月琴對毛帥虎說:“你老毛可別小瞧了這陳麻子豆腐鋪,人家的手藝可是祖傳的。”

丁國強說:“這我知道,據說是一個湖南太平軍傳授的。記得我們剛來那會兒還吃過陳麻子親手做的豆腐呢,可以說這種吃法,除此之外,不知你們還見過沒有,反正我在別的地方還真沒見過。”

肖貴海說:“確實如此,我走南闖北的,也沒見過,惟有陳家墩的陳麻子家獨有。”

丁國強感慨說:“好久沒有嘗過陳麻子家豆腐了,現在說起來,那種味道仿佛又從記憶中回來了。”

陳寶慶聽此,疾步走到店鋪前對里屋正在忙碌的陳寶華喊道:“寶華,寶華,你出來一下!”

陳寶華見陳寶慶喊他,趕緊走了過來,笑道:“喲,是寶慶大哥呀!”

陳寶慶指著丁國強等人問:“你還認識他們幾個嗎?”

陳寶華定神一看,驚訝道:“喲,這不是丁國強、毛帥虎、陳招娣、郭月琴嘛,你們什么時候到的?真是好多年不見了!稀客啊稀客!”

丁國強回應說:“我們幾個剛到不久。”

陳寶華熱情地招呼說:“早就知道你們要來陳家墩,鄉親們都盼著呢!來,進屋去喝碗豆腐。”

金庚問:“有位置嗎?”

陳寶華笑道:“有有有,里面請!”說著,便把丁國強等人引進了一間包廂。

大家坐下后,各自根據自己的口味點了甜咸不同特色的豆腐。沒多久,陳寶華便親自帶領幾個幫手端著豆腐上來。

陳招娣接過豆腐碗后,趕緊用鼻子嗅了嗅,欣喜地說:“真香!多么熟悉味道!”

郭月琴眼睛濕潤地回應道:“嗯,久違的味道!看到它,仿佛知青歲月又回來了。”

毛帥虎亦感慨說:“確實如此,真是令人不勝感慨呀!”

知青們開始津津有味吃了起來。

丁國強邊吃邊贊道:“這手藝真是一絕呀,賞心悅目又開胃,真好吃!”

蜜香笑道:“若不是肚子裝不下了,還真想甜的咸的都來一碗呢。”

陳招娣興奮地回應說:“蜜香,同感同感啊!”

毛帥虎問:“陳麻子還在世嗎?”

陳寶慶回應說:“早就不在了。好像是國強離開陳家墩的第二年就去世了。”

毛帥虎欣慰地說:“還好這門手藝沒失傳,被原汁原味傳承下來了。”

陳寶慶說:“陳寶華小時候也跟他父親做過一段時間,雖然后來沒做了,但工藝流程還記得。”

銀庚說:“虧得他記性還好,不過也試做了好多次才做出這種口感的豆腐來呢。”

丁國強夸贊說:“嗯,口感確實好,豆香濃郁,色澤白嫩,進嘴滑爽,過喉不沖,大有漫水淹灘之感。”

這時陳寶華手上拿著一包軟中華進來散煙,聽此,便喜色道:“國強,你們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樣,比喻的真好!”

金庚對陳寶華建議說,“寶華叔,我建議你把剛才丁董事長的話一字不漏地記下來,作為陳麻子豆腐特色的推介詞。”

肖貴海贊同說:“嗯,金庚縣長這個建議非常好。”肖貴海說到這,對肖貴山說,“貴山,我看國強兄剛才的金句,將來你們在陳家墩景區宣傳手冊上,有關陳家墩特色小吃這塊也要有所體現。”

肖貴山回應說:“嗯,大哥這個建議非常好,我們一定照辦。”

嘗過陳麻子豆腐后,知青們起身跟陳寶華告別,陳寶華一直將他們送到鋪子外,感慨地說:“這日子過得真快啊,轉眼間我們都老了。記得你們剛來那會兒,還是個蹦蹦跳跳的小青年呢!”

陳寶華這句感慨的話,說得知青們一個個眼眶濕潤。丁國強回應說:“是啊,都說人生如夢,今日重返陳家墩再見到你們這些曾經的青春故友,大有似乎一覺醒來就都頭發花白了的感覺呀!”

陳寶華突然問:“誒,張小偉這次怎么沒來?”

郭月琴抹了把眼淚,傷感地說:“他,已經去世多年了。”

陳寶華驚訝道:“是么?那真可惜啊,他那么一個多才多藝的后生,怎么就……唉!”陳寶華一聲嘆息,告別說,“好了,不說了,你們有空就過來玩哈!”

知青們跟陳寶華告別后,在金庚的引領下繼續游覽,不久便路過陳旺林的藥酒鋪子。坐在鋪子里的陳旺林眼尖,一眼瞧見金庚和肖貴海帶了一幫人路過鋪子,嘴里嘀咕道:“肯定是知青們來了!”于是趕緊跨出鋪子招呼說,“喲,知青們回來了?”

知青們停下腳步,回頭一看,只見一位身著唐裝、戴副金絲框眼鏡,且手拿一把折扇的老人在笑著打招呼。丁國強等人不知是誰,毛帥虎問:“你是?”

陳旺林笑道:“毛帥虎,我是陳旺林啊,不認識了?”

知青們聽此,都恍然大悟過來:“哦,你就是陳旺林呀?”

陳旺林開心地說:“是我呀!都老得認不出來了吧?”

丁國強打趣說:“人老了是一方面,關鍵是你變得這么文氣了,這著實令我們意外呀!”

郭月琴笑道:“這改革開放的魔力真大,把一個原本土得掉渣的農民,都變成了一個書卷氣十足的商人,真令人感嘆啊!”

蓮香說:“如今村里人隨著鄉村旅游的開展,無論是思想觀念還是外表形象,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呢!”

肖貴海說:“是啊,環境美了,人也美了,相互進入了一種自然匹配狀態。”

金庚說:“這就是改革開放要的成果啊!只有精神文明和物質文明相互促進,社會才會進入一種美好和諧的狀態。”

丁國強夸贊說:“金庚縣長說得好哇,只有山美、水美、人更美的鄉村,才能體現社會主義新農村的理想境界。”

陳旺林熱情地邀請說:“都別站在門外說話,來來來,請到店里坐會兒。”

知青們這才抬頭看了一眼門頭上那塊高懸的匾,上面寫著“陳一壇藥酒鋪”幾個篆體鎏金大字。

丁國強對陳旺林笑道:“不錯嘛,挺氣派的!”

陳旺林謙恭地回應說:“哪里哪里,一方小店,讓你們見笑了,請請請!”

毛帥虎笑道:“既然來了,那就進去參觀一下吧!”

知青們走進店鋪一看,店鋪大約五十平米左右,整潔干凈,一股濃濃的酒香中夾雜著隱隱的中草藥味。東面墻壁的貨架上,琳瑯滿目地擺放著各種藥酒,有不同規格玻璃瓶裝的,也有大小不一壇子裝的;西面墻壁的貨架上則擺放著各種功效的藥酒包,在南面正對著北面大門的墻壁上鑲嵌著一幅巨大的山水畫卷:白云、仙鶴、清泉、山亭、云松、老者與酒。看過去是那么超凡脫俗、心曠神怡。壁畫前擺放著一套長方形實木桌椅。

知青們瀏覽了一遍里面的貨架后,毛帥虎對陳旺林笑道:“旺林兄,記得當年在地里干活休息的時候,你總是吹噓你家祖傳藥酒如何如何神奇,那時我們也只是聞雷聲不見神,今日看見這些實物我不得不相信啊!”

丁國強說:“說起旺林兄的藥酒還真管用,記得有一年嘉麗突然左臂麻痹,喝完一斤旺林兄調制的藥酒后,果然好了,而且好長一段時間都皮膚光滑、白里透紅。由此,我當時對傳說中的他太爺陳一壇在徽州古道上的威名是信服的。”

陳招娣聽了,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蛋,驚訝地問:“哦,還有這樣美顏的功效?”

陳旺林笑道:“當年丁嘉麗左臂麻痹是腎氣不足導致體虛,又受寒氣外侵致使經絡阻滯氣血不通,施以當歸、黃芪、天麻、牛膝、女貞子等補中益氣舒筋活血藥物配以優質谷酒浸泡,以酒氣推動藥力,自然會痊愈,并且容顏煥發。”

陳招娣打趣說:“旺林兄,看不出來你還是個隱藏的高人啊!”

陳旺林笑道:“招娣,你這么夸我真是折煞我啊!充其量我也就是個守著祖傳秘方過日子的手藝人而已呀!來來來,大家請到桌前就坐,品嘗一下我家的藥酒。”

陳旺林把知青們引到桌前就坐,熱情地招呼說:“你們每個人都可以根據自己的身體狀況提出需求,我幫你們挑選合適的藥酒。”

陳招娣說要美容駐顏的,郭月琴說要補中益氣的,毛帥虎說要強身健骨的,丁國強說要舒筋活血的,金庚和肖貴海等人也分別提了需求。陳旺林先讓女婿朱啟旺在每個人面前擺了一只玻璃杯,然后翁婿倆到貨架上取來不同的酒,分別斟入每個人面前的玻璃杯中。斟好酒后,陳旺林笑道:“來,請各位品嘗。”大家端起酒杯嘗了一口。

這時,陳旺林的女兒陳秀珍提了一袋剛做好的秀女麻糍進來,對陳旺林喊道:“爸,這是我剛做好的秀女麻糍,你嘗嘗。”

陳旺林高興地說:“秀珍,你來得正巧,快拿過來給這些叔叔阿姨們嘗嘗。”

蜜香欣喜地說:“秀女麻糍,小時候我最喜歡吃了,真是久違了!”

秀蘭在一旁聽了,眼淚悄悄掉了下來,偷偷用袖子拭了一下,愛憐地看著蜜香。

陳秀珍見蜜香在坐,熱情地招呼說:“蜜香,你這次也回來了?”

蜜香笑道:“是呀,秀珍,好久不見了,你現在也跟你爸一塊做藥酒生意了?”

秀珍回應說:“是啊,我跟我老公一塊來幫我爸的忙。”

蜜香指著朱啟旺說:“他就是你老公呀?”

秀珍回應說:“是呀,鄰村朱家人。”

蜜香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問:“誒,一撮毛呢?”

秀珍笑道:“他呀,一天到晚都泡在茶廠里呢!”

陳旺林見此,笑道:“看你們姐妹倆,聊得沒完了。秀珍,趕緊用碟子把秀女麻糍擺好呀!”

秀珍這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道:“呵呵,讓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哈!”說著,急忙將秀女麻糍用碟子分裝好,又在每塊碟子上放了幾根牙簽,然后一一擺放在每個人面前。當走到丁國強面前時,秀珍招呼說:“丁老師,您好啊!”

丁國強笑道:“秀珍,你都長這么大了。記得我在陳家墩教書那會兒,你還是個讀三年級小丫頭呢!”

陳秀珍說:“老師,您都這把年紀了,我還能不長大不?記得1988年春天您跟衛老師回上海時,鄉親們敲鑼打鼓歡送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呢,這一晃就28年過去了。”

一提到衛嘉麗,丁國強頗為感慨,眼眶濕潤地說:“人生無常,往事如煙啊!可惜你們的衛老師再也不能回陳家墩來啰!”

蜜香怕丁國強傷感,急忙轉移話題招呼說:“來來來,剛起鍋的秀女麻糍最好吃了,都趕緊趁熱吃吧!”

金庚意會,也趕緊捧場說:“蜜香說得對,這剛起鍋的秀女麻糍香酥滑嫩,口感極佳,來,我們邊喝酒邊品嘗秀女麻糍。”

毛帥虎笑道:“嗯,這個主意好!來來來,我們共同舉下杯,祝旺林兄生意興隆!祝陳家墩老百姓的生活紅紅火火!”

……

品嘗完杯中的藥酒后,金庚對陳旺林告辭說:“旺林叔,由于行程關系,知青們還要到別處參觀,我們就告辭了。”

知青們聽此,紛紛起身告辭。陳旺林對知青們笑道:“臨別我也沒什么好東西相送,這貨架上的藥包你們幾位根據自己的喜好挑幾包吧?”

陳招娣開心地說:“那我就不客氣了哈,我要美容養顏的。”

郭月琴笑道:“我也要美容養顏的!”

陳旺林笑問丁國強和毛帥虎:“你們兩位男士呢?”

毛帥虎笑道:“你就給我們倆拿補氣養腎的吧。”

丁國強贊同地笑道:“行,就按毛帥虎說的。”

陳旺林熟練地從貨架上取下知青們要的藥包用朔料袋裝好后,遞到毛帥虎手上說:“統一裝一個袋子里面了,回去你們自己分。”

毛帥虎笑道:“好的,那我們就告辭了,感謝你的盛情款待哈!”

陳旺林送知青們走出店面,跟知青們告別說:“有機會就常回來看看哈,如果還需要藥包就給我打電話,我給你們寄!”

毛帥虎回應說:“好的!一定聯系你!”

知青們跟陳旺林揮手告別:“再見哈!”“祝你生意興隆哈!”“歡迎你到上海去玩哈!”……

知青們漸漸遠去,陳旺林怔怔地望著知青們遠去的背影,眼里滲出了淚花,仿佛一種跟知青,也是跟自己有關聯的歲月,如歌如泣,在心里面悱惻纏綿,令人傷感,令人緬懷,又令人欣慰。

走在路上毛帥虎還在感嘆:“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你們看,這陳旺林就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無論氣質、衣著、談吐,都上了幾個層次,變化真大呀!”

丁國強補充說:“關鍵是多了一份自信。”

金庚說:“嗯,這份自信就是改革開放在老百姓身上留下的時代烙印。”

陳招娣說:“這日子過好了,眉宇都是舒展的,舉手投足間自然帶有一種灑脫。”

金庚說:“陳家墩自肖董事長的集團過來開發鄉村旅游后,鄉親們生活質量得到了很大的提升,精神面貌煥然一新。但從整個浮梁縣域來看,還有不少偏僻山村老百姓的生活仍處在貧困線以下,我們幫助他們早日脫貧過上小康生活的擔子還很重啊!”

肖貴海感慨說:“是啊,黨的十八大后,中央對解決三農問題提出了一系列實實在在的政策扶持,例如城鄉一體化、改革戶籍制度、工業反哺農業、城市支持農村和多予少取放活等等,目的都是為了強農惠農富農,讓廣大農村盡快富裕起來,但要將這些政策轉化成實實在在的成果,任務還很艱巨啊!”

金庚回應說:“是啊,所以我們浮梁干部肩上的擔子很重啊!”

肖貴海轉身問蓮香:“下面安排到哪參觀?”

蓮香回應:“上海知青紀念館。”

丁國強聽此,驚訝道:“哦,還有個上海知青紀念館?”

蓮香笑道:“對!”

丁國強問:“在什么位置?”

蓮香神秘地笑道:“去了你就知道?”

毛帥虎打趣說:“呵,還保密呀?”

銀庚笑道:“給你們一個驚喜嘛!”

金庚、肖貴海等人聽此,都開懷大笑起來。

說話間,不知不覺來到了丁國強故居。知青們抬頭一看,只見高懸于門頭的牌匾上“上海知青紀念館”幾個遒勁的黑色行書大字格外醒目。

陳招娣見此,對丁國強笑道:“國強,沒想到你故居變成了阿拉上海知青紀念館了!”

丁國強看著自己的故居,眼里滲出了淚花,對著故居感慨地說:“光陰荏苒,物是人非,再次見到這屋子真親切呀,就像久別的親人,我真想擁抱它一下。”

金庚對蓮香說:“蓮香,你把紀念館建設情況向叔叔阿姨們介紹一下吧。”

“好的!”蓮香急忙向前跨了幾步,面向丁國強等知青介紹說,“1970年11月份,你們這批上海知青來陳家墩插隊落戶,給我們這個封閉落后的小山村帶來了一股朝氣與活力。陳家墩作為當年的知青點,你們在這里留下的青春歲月,以及給陳家墩做出的貢獻,陳家墩人永遠不會忘記!為了銘記與懷念,前幾年在景區提質升級改造中,特將這里的住戶遷出,將丁國強叔叔故居及其周圍菜地進行了整體規劃設計,改造成了這個紀念館,因為丁國強叔叔和衛嘉麗阿姨是最后離開陳家墩的上海知青,因此將他們的故居改造成知青紀念館具有特別的意義。故居內有當年知青們在這里勞動、生活的照片以及事跡介紹。故居后面是個小花園,叫知青花園,里面有知青塑像與當年的標語口號等知青文化。下面請你們隨我進去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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