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國的抗日戰爭
- 劉金田
- 3245字
- 2020-07-15 16:47:19
西安事變與國共合作的形成
1936年夏,日本的侵略更加瘋狂,中國的抗日救亡怒潮席卷各地。在日本帝國主義加緊侵華,民族危機日益嚴重的形勢下,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于同年8月25日發出《致中國國民黨中央委員會并轉全體國民黨黨員書》,倡議在抗日的大目標下,國共兩黨實行第二次合作,明確指出:“只有國共重新合作以及同全國各黨各派各界的總合作,才能真正地救亡圖存。”為了使全黨了解放棄反蔣口號的必要性,1936年9月1日和17日,中共先后向黨內發出《關于逼蔣抗日問題的指示》和《關于抗日救亡運動的新形勢與民主共和國的決議》。明確指出:“目前中國人民的主要敵人,是日本帝國主義,所以把日本帝國主義與蔣介石同等看待是錯誤的,‘抗日反蔣’的口號也是不適當的”,“我們的總方針應是逼蔣抗日”。
正當中共中央采取逼蔣抗日方針,推動南京國民政府實行抗日政策的時候,蔣介石于10月22日親自飛到西安,逼迫張學良、楊虎城率部“剿共”。
張學良和東北軍,同日本有著深刻的家仇國恨,與蔣介石之間的矛盾也日趨明顯。“九一八”事變時,張學良因執行蔣介石的不抵抗命令,率軍退入關內,受到全國人民的唾罵。1935年9月,張學良被任命為“西北剿匪總司令部”副總司令,在陜北“圍剿”紅軍中,屢遭失敗,損失了近3個師的主力部隊,2名師長陣亡,7名團長或陣亡或被俘,蔣介石趁機取消了東北軍3個師的編制。東北軍官兵深受國土淪喪、家破人亡之痛,民族意識強烈,不愿再打內戰,要求抗日。西北軍將領楊虎城早在大革命時期就和共產黨有過合作關系,對蔣介石借“剿共”消滅異己的做法十分不滿,逐步同共產黨和紅軍建立了聯系。1936年春,西北軍和紅軍首先商定,雙方各守原防,互不侵犯,互派代表,密切聯系,準備共同抗日。同年2月,中共代表李克農與東北軍將領王以哲談判,達成了紅軍與東北軍局部合作的協議。3月,李克農與張學良在洛川會晤,張學良表示完全同意雙方加強聯系,但對中共抗日反蔣主張表示了不同的意見。4月,張學良與周恩來在延安舉行會談,雙方在聯合抗日的許多重大問題上取得了一致的意見,訂立了互不侵犯、互相幫助、互守原防,互派代表及紅軍幫助東北軍進行抗日教育等方面的協議。張學良認為蔣介石尚有民族意識,應采取逼蔣抗日的方針。
會談后,葉劍英作為紅軍代表常駐西安,協助張學良、楊虎城進行抗日準備工作。這樣,紅軍與國民黨團結合作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首先局部地在西北地區建立起來。
1936年10月,中國工農紅軍一、二、四三個方面軍于甘肅會寧會師,中國革命的主力轉移到了西北。這時,日本策動偽蒙軍向察綏瘋狂進攻,傅作義率部抵抗,綏遠抗戰爆發,西北成了抗日的前哨陣地。與此同時,張學良、楊虎城及其所部聯共抗日活動也在積極進行,他們與蔣介石“攘外必先安內”的誤國政策的矛盾日益尖銳,以西安為中心的群眾性抗日救亡運動,一浪高過一浪。
這時,蔣介石調集嫡系精銳部隊260個團約30余萬大軍,以蔣鼎文為西北“剿總”前敵總司令,衛立煌為陜甘綏寧邊區總指揮,由軍政部次長陳誠駐前方督剿,并擴大西安、蘭州機場,增設能容100架轟炸機的地勤設備,準備對中央紅軍進行第6次“圍剿”。在蔣介石看來,以30萬國民黨軍對付3萬紅軍,不要3個月,便可大功告成。
中日民族矛盾、國共兩黨的矛盾、國民黨中央與愛國的地方實力派之間的矛盾,各界愛國民眾與蔣介石反動政策的矛盾等等,都在這里匯集。西北成了多種力量與矛盾的聚集地,成了中國政治漩渦的中心。國內各種政治力量斗爭的焦點是:共同抗日、挽救危亡,還是發動內戰、自相殘殺?
蔣介石到西安后,分別召見張學良、楊虎城,宣稱要在3個月內把陜北“共匪”全部消滅,要張、楊做好“剿共”準備。對此,張學良公開提出異議,建議停止內戰,成立民族陣線,聯合抗日。
10月27日,蔣介石以領袖身份到王曲軍官訓練團去訓話,以解決“士氣”問題。他在訓詞中強調:“我們最近的敵人是共產黨,為害也最急;日本離我們很遠,為害尚緩。如果遠近不分,緩急不辨,不積極剿共而輕言抗日,便是是非不明,前后倒置,便不是革命……是要予以制裁的。”蔣介石的訓話,不僅未達到他的本愿,反而引起大部分軍官的不滿。
為給西北大舉“剿共”作準備,蔣介石于王曲訓話后,又到洛陽、太原、濟南等地進行了一系列的部署。同時,蔣介石又命令傅作義迅速結束綏東戰爭,“以免共產黨借題發揮,影響中央剿共決策”,撲滅了綏東抗日烈火。
12月4日,蔣介石在洛陽等地完成了“剿共”的部署后再度飛往西安,以臨潼華清池作為“剿共”的臨時行轅。蔣介石在臨潼分別召見東北軍和西北軍的師以上將領談話,要他們聽從命令,徹底“剿共”。
張學良對蔣介石阻止人民抗日救亡的做法十分憤慨。為了爭取最后一線希望,張學良仍按照他們商定的對策行事。張、楊的對策是:一、除抗日外,兩軍駐地決不分開;二、下決心說服蔣介石停止內戰,一致抗日,“善說”無效,再“逼蔣抗日”。12月7日,張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再次向蔣介石“哭諫”,希望以至誠來感動和諫服蔣介石停止“剿共”,一致抗日。張學良痛切地陳述共產黨的政策是從民族抗日利益出發,紅軍問題可用政治方法解決;當前形勢只有對外,才能安內,一旦抗日,即能統一。他還說明現在部隊抗日情緒高漲,不可壓制。蔣介石聽到張的抗日議論,勃然大怒,罵張學良是年輕無知,受了共產黨的迷惑。兩人爭論長達3小時。
張學良的“善說”一再遭到蔣的訓斥。當晚,張、楊經過一番苦思,決心置生死毀譽于度外,不顧一切實行“兵諫”,走“逼蔣抗日”的最后一途。當即進行如下部署:東北軍負責捉蔣,西北軍負責拘
禁西安城內蔣系軍政要員,解除蔣系部隊武裝,封鎖機場,扣留飛機。
12日拂曉,東北軍與第17軍分別在臨潼和西安同時扣押了蔣介石及其隨行軍政人員陳誠、蔣鼎文、朱紹良等國民黨要員,并控制了機場、火車站。東北軍駐蘭州的第51軍于學忠也按張學良的密令,在蘭州采取行動與西安相呼應,這就是震驚中外的西安事變。
西安事變之后,張、楊發表《對時局宣言》,并電請中國共產黨和紅軍派代表到西安共商抗日救國大計,處理捉蔣后的善后事宜。
西安事變驚動了全國,何應欽力主討伐張、楊,而孔祥熙、宋美齡等則主張和平解決。
12月17日,中共代表周恩來、秦邦憲、葉劍英等乘張學良所派專機來到西安。第二天,中共中央政治局又一次召開擴大會議,討論對西安事變的方針。毛澤東依據對內戰與抗日兩種前途的分析和會議討論的意見,進一步確定與完善了中共中央和平解決西安事變的方針。會后,中共中央發布《關于西安事變及我們任務的指示》,明確提出共同作戰抗日,和平解決的方針。
12月22日,宋美齡、宋子文等抵西安。三方于12月23日上午,開始正式談判,宋子文代表南京方面,張學良、楊虎城代表西安方面,周恩來作為中共全權代表,談判的結果是蔣介石答應停止內戰、共同抗日后被釋放。
張學良送蔣介石回南京后,被蔣扣押,蔣將東北軍和西北軍調離西北。迫于全國要求抗日的政治形勢,蔣介石不得不在實際上改變十年來的內戰政策,開始與共產黨談判。
此后,全國范圍的“剿共”和國民黨軍閥的內部混戰基本停止,國內形勢迅速出現巨大變化。1937年2月,國民黨中央召開了五屆三中全會。這次會議在對內政策方面表示放棄對中共的武力“圍剿”,代之以“和平統一”;在對外政策方面結束了“九一八”事變以來對日妥協。為實現國共合作抗日,中國共產黨在政策上也做出了重大讓步。中共中央在致國民黨三中全會電中提出四項保證:(1)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陜甘寧革命根據地的政府改名為中華民國特區政府,紅軍改名為國民革命軍,受南京中央政府及軍事委員會的指導;(2)在特區政府區域內,實行徹底的民主制度;(3)停止武力推翻國民黨的方針;(4)停止沒收地主的土地。
國共雙方政策的變化,成為兩黨繼十年內戰之后重新建立合作關系的前提。盡管在兩黨關系以及紅軍改編等重大問題上雙方尚未達成一致意見,但以國共內戰結束為標志,全國各黨派和人民團體表示了一致團結對外的態度,從而宣告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基本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