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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飛返太行

蘇聯對日宣戰——抗日根據地軍民全線出擊——毛澤東提出與蔣介石針鋒相對,寸土必爭——組建晉冀魯豫中央局和軍區領導機構——蔣介石邀請毛澤東來重慶談判——我軍將領乘美軍飛機返回太行——毛澤東指示作好兩手準備

1945年8月25日上午,延安東關機場,一架美國軍用運輸機在轟鳴聲中騰空而起,向東方飛去。

這是一次非同尋常的航行,窄小的機艙里擁擠地坐滿了二十多人。他們是來延安出席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的各抗日根據地的代表劉伯承、鄧小平、陳毅、林彪等。此刻,他們都懷著急迫的心情,恨不得馬上回到各自的領導崗位。

時局變化得太快了。8月9日,無線電廣播中突然傳來振奮人心的消息:蘇聯對日本宣戰了!數十萬蘇聯紅軍以排山倒海之勢進入中國東北,向日本“關東軍”發起進攻,抗日戰爭最后勝利的日子到來了!根據蘇美英三國雅爾塔協議,蘇方對這一重大軍事行動采取了嚴格保密,沒有通知中共中央。就在兩個月之前黨的七大閉幕時,毛澤東等中共中央領導人對形勢的估計是:雖然德國法西斯已經滅亡,但徹底打敗日本侵略者尚需時日。因此七大閉幕后,毛澤東沒有讓各根據地的負責人立即返回,而是讓他們再等一段時間,以便中央研究下一步的工作計劃和人事調整。

平靜的延安頓時忙碌起來,黨中央領導人日夜緊張工作。毛澤東把辦公地點從他的窯洞移到棗園小禮堂,一面同各根據地領導人談話,一面揮筆疾書,起草給各地的電報,下達命令,部署反攻和向日偽占領區進軍的行動。他忙得連飯也顧不上吃,工作人員就把餡餅、面包、西瓜放在辦公桌上,讓他餓了隨時拿一塊吃。小禮堂四周擺上一圈長條靠背木椅,干部們坐在那里等候毛主席的召見,受領任務。

8月11日,毛澤東起草的《中央關于日本投降后我黨任務的決定》中說:“目前階段,應集中主要力量迫使敵偽向我投降,不投降者,按具體情況發動進攻,逐一消滅之,猛力擴大解放區,占領一切可能與必須占領的大小城市與交通要道,奪取武器與資源,并放手武裝基本群眾,不應稍有猶豫。”“將來階段,國民黨可能向我大舉進攻,我黨應準備調動兵力,對付內戰,其數量與規模,依情況決定。”(1)8月10日和11日兩天,周恩來同志起草了延安總部的第一到第六號命令,以朱德總司令的名義命令解放區各部隊前往敵占區接管受降。

根據中央的指示,在延安的各抗日根據地負責人也紛紛發出電報,指揮各地軍民向敵占區出擊,消滅拒不投降的日偽軍,猛烈擴大根據地。8月10日,晉冀魯豫根據地負責人,八路軍129師師長劉伯承、政委鄧小平和八路軍前方指揮部參謀長滕代遠聯名電告所屬各區黨委、軍區:“太行、太岳主力之任務,環繞奪取太原的總任務,主力集于沁源以北地區,協同王長江部主動消滅平遙、介休、孝義地區之閻錫山部,保障晉西北部奪取太原。”“冀魯豫主力之任務,相機奪取開封、新鄉、歸德三城及沿線的城市,解除該區的日偽軍武裝,并準備打擊北上之蔣軍。”“冀南主力之任務,為相機奪取安陽至元氏之沿平漢線城市,并以一部北上配合晉察冀相機奪取石家莊。”(2)

如何擴大根據地,中央有兩方面的考慮。一是向原有的抗日根據地周邊猛烈擴展,在短時期內盡可能多占一些縣城和中小城市。二是占領和切斷通向華北、東北的鐵路線,阻擋國民黨軍北上,為我們發展提供更有利的條件和時間。8月12日,毛澤東命令各中央局和分區,力爭占領11段交通線和沿線城市。其中涉及太行、冀魯豫等地區的有道清路(指河南滑縣道口鎮至博愛清化鎮的鐵路)、白晉路(山西祁縣的白圭至晉城的一條未完成的鐵路)、鄭州以北之平漢路(北平至漢口鐵路鄭州至邯鄲一段)等。控制了這些鐵路,就可以阻止國民黨軍占領山西和華北平原。進而控制北平、天津等大城市和東北地區。

延安的行動,急壞了在重慶的蔣介石。8月11日,他也連發三道命令。一是要國民黨各戰區部隊“加緊作戰努力,一切依照既定軍事計劃與命令積極推進,勿稍松懈。”二是命令淪陷區偽軍“維持治安,保護人民。非經蔣委員長許可,不得擅自遷移駐地。”三是特地命令第18集團軍(八路軍)“該集團軍所屬部隊,應就原地駐防待命。政府對于敵軍之繳械、敵俘之收容、偽軍之處理及收復地區秩序之恢復,均已統籌決定,分令實施。為維護國家命令之尊嚴,恪守盟邦協議之規定,各部隊均勿再擅自行動。”

毛澤東收到蔣介石的電報,怒不可遏。華北、華中、山東、晉冀魯豫、中原、華南大片的敵后抗日根據地,都是共產黨領導的八路軍、新四軍和游擊隊打出來的。如今勝利到來,不讓我軍去受降,是何道理?他奮筆疾書,在8月13日以朱德總司令的名義,給蔣介石回電指出:“這個命令你是下錯了,而且錯得很厲害。使我們不得不向你表示:堅決地拒絕這個命令。因為你給我們的這個命令,不但不公道,而且違背中華民族的民族利益,僅僅有利于日本侵略者及背叛祖國的漢奸們。”當天,毛澤東在延安干部會議上發表了長篇講演《抗日戰爭勝利后的時局和我們的方針》。提出了“針鋒相對,寸土必爭”的戰斗口號。

為了迎接今天的局面,毛澤東已經準備了很久。在抗日戰爭后期,他就把各根據地的主要負責人召集到延安,進行了長達兩年多的整風學習。在中國共產黨的歷史上,用這樣長的時間組織高級干部學習,是前所未有的。通過學習黨的歷史文獻,總結回顧歷史教訓,在黨的高層中統一了思想,確立了毛澤東思想在全黨的指導地位。通過學習,高級干部中的馬列主義理論水平有了很大提高,消除了山頭,放下了包袱。中央也考察了干部,為后來的任用選拔做好了準備。抗戰勝利后,這些積蓄已久的能量迅速釋放出來,一批優秀將領脫穎而出,在戰場上充分發揮了他們的才能。

抗戰勝利后的時局發展,原有的地方軍政機構已不適應新形勢的需要。中央考慮重新組合各根據地,建立新的中央局和軍區。“七大”結束后,中央就在醞釀這方面的工作,進行人事安排。

晉冀魯豫根據地是當時全國7個較大的抗日根據地之一。包括太行、太岳、冀魯豫、冀南4個分區。所轄地域西起同蒲鐵路,與晉綏根據地相鄰;東至津浦鐵路,與山東根據地相接;北至正太路、石德路,與晉察冀根據地相依;南至黃河。到抗戰勝利時,這4個分區基本上已連成一片,控制了80多個縣城,擁有2400萬人口,軍隊近30萬人,民兵40萬人左右。這個戰略區處于與其他根據地四面呼應的中間地帶,又是華北的大門,正堵住國民黨軍隊的北進之路。用劉伯承的話說,這個地方是“四戰之地”。

正是看到晉冀魯豫地區的重要性,8月20日中共中央決定:撤銷原來的中共中央北方局,成立晉冀魯豫中央局。以劉伯承、鄧小平、薄一波、滕代遠、王宏坤、張際春、王從吾、李達、楊立三、王新亭、李大章、楊秀峰、陳賡、李雪峰、宋任窮、陳再道、楊勇、李菁玉、張霖之、楊得志、蘇振華為中央局委員。以劉伯承、鄧小平、薄一波、滕代遠、王宏坤、張際春、王從吾、楊秀峰八同志為中央局常務委員,并指定鄧小平為書記,薄一波為副書記。

在中央局領導下成立晉冀魯豫軍區。司令員劉伯承、政委鄧小平,副司令員第一滕代遠、第二王宏坤,副政委第一薄一波、第二張際春,參謀長李達,政治部主任張際春,副主任王新亭。

晉冀魯豫解放區黨政軍領導機構的建立,作為主要領導人的劉伯承、鄧小平感到了中央對他們的倚重,也感受到身負的重任。

劉伯承,四川開縣人,1892年生。早年參加孫中山的中華革命黨,投身國民革命,以驍勇善戰成為川軍名將。1916年參加護國戰爭時在豐都縣受傷,右眼致殘。1926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同年12月與朱德等發動瀘州、順慶起義,策應北伐戰爭。1927年大革命失敗后,他與周恩來、朱德等領導“八一”南昌起義,打響了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武裝革命斗爭的第一槍。南昌起義失敗后,中共中央派他到蘇聯學習軍事。他在蘇聯伏龍芝軍事學院系統學習了蘇軍作戰理論,并注重聯系中國的實際。1930年回國后在上海中央協助周恩來培訓紅軍干部,講授暴動方略、游擊戰、運動戰等課程。1932年進入中央蘇區后,任紅軍總參謀長,指揮第四次反“圍剿”作戰,取得重大勝利。在中央蘇區第五次反“圍剿”作戰中,因反對洋顧問李德教條主義的軍事指揮,被撤去總參謀長職務。在這期間,他對毛澤東的正確路線有了越來越深刻的認識。長征開始后,劉伯承又恢復了紅軍總參謀長的職務,協助中革軍委取得突破烏江、智取遵義的勝利。1935年1月的遵義會議,他支持毛澤東的主張,擁護毛澤東擔任黨和紅軍的領導。長征途中,他和朱德到紅四方面軍工作,與張國燾的分裂活動進行了堅決的斗爭。抗日戰爭爆發后,他擔任八路軍第129師師長,到太行山區開展敵后游擊戰爭。此時,他與鄧小平開始合作,指揮部隊連續出擊,給日偽軍以沉重打擊。當敵軍對129師和抗日根據地進行大規模“掃蕩”時,他指揮部隊機動靈活地與敵軍周旋,一次次粉碎了敵人的企圖,在保存自己的條件下,在太行山區、冀南平原上逐漸開辟了一塊塊抗日根據地。他注重總結經驗,講究戰術,成為我軍杰出的軍事理論家和優秀指揮員。1943年,他赴延安參加整風運動,一住就是兩年。在1945年黨的七大上,他被選為中央委員。

鄧小平,四川廣安人,1904年生。16歲時赴法國勤工儉學,與周恩來等相識,走上革命道路。1924年入黨,1926年到蘇聯學習。1927年初回國,曾在馮玉祥部隊中做過一段時間的政治工作。蔣介石背叛革命,進行“清黨”,鄧小平也被迫離開馮軍,到漢口任中央機關秘書,參加了“八七”會議。隨后他到上海中央工作,擔任中共中央秘書長。1929年他作為中央代表去廣西,先后組織了百色起義和龍州起義,建立了紅7軍和紅8軍以及左、右江革命根據地。在當時中央“左”傾錯誤路線指揮下,紅軍離開根據地去攻打大城市,結果損失慘重,鄧小平等決定離開廣西,與中央蘇區紅軍會合。他與李明瑞、張云逸等率部轉往江西。途中轉赴上海向中央匯報工作。1931年8月他被派往中央蘇區,先后擔任瑞金縣委書記、江西省委宣傳部長等職務。因為他支持毛澤東的正確路線,反對“左”傾的軍事冒險,得罪了執行“左”傾路線的中央領導人,1933年,他與毛澤覃等人被打成“反黨集團”,遭到監禁。這是鄧小平參加革命第一次蒙受錯誤打擊,險些遇害。當時毛澤東也遭到排斥和打擊,鄧小平的遭遇引起毛澤東的關注。通過了解和考察,他逐漸熟悉了鄧小平,認為這個小個子年輕人將來是可以重用的。1943年11月,毛澤東在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談黨的歷史問題時說:反鄧(小平)、毛(澤覃)、謝(唯俊)、古(柏),是指雞罵狗;鄧、毛、謝、古中三個人已死,希望鄧要為黨爭氣。(3)鄧小平確實不負毛的期望,1938年1月,他接替生病的張浩擔任八路軍129師政委,與劉伯承師長合作,在開辟晉冀魯豫根據地、與日偽軍和國民黨頑固派作戰中起著領導核心的作用。他堅決貫徹中央指示,結合根據地工作實際創造性地總結經驗,制訂方針政策,顯示出他的聰明才智。在彭德懷、劉伯承等赴延安學習期間,他一直奉命坐鎮太行,主持八路軍總部的工作,并代理中共北方局書記,顯示了毛澤東對他的信任和器重。在“七大”上,他被選舉為中央委員。在抗戰勝利的轉折時期,他又受命擔任晉冀魯豫中央局書記和軍區政治委員。

在中央號令下,各根據地的部隊和民兵大舉出擊,攻占日偽軍盤踞的碉堡,占領一座座縣城。從8月12日到25日,山東、晉察冀、華中、晉冀魯豫軍民四面開花,根據地猛烈擴大,并占領了一批中等城市。晉冀魯豫方面,太岳軍區主力在山西平遙、介休地區作戰,冀魯豫軍區主力在河南開封、新鄉地區作戰,太行軍區主力在山西、河北交界的武鄉、涉縣地區作戰,冀南軍區主力在贊皇地區作戰。在根據地后方,政府積極動員民兵參軍,迅速擴大主力部隊,以適應新形勢的需要,迎接更大的戰斗。

蔣介石對共產黨方面的積極行動感到焦急不安。抗日戰爭的勝利,使蔣介石達到了他一生中最輝煌的頂點。他不僅得到了美國、英國的支持,蘇聯也與他的政府簽訂了《中蘇友好同盟條約》,承認他的正統地位。天時、人和,都讓蔣介石占據,惟有地利這方面不占優勢,國民黨的精銳部隊都遠在中、緬邊境和云南、四川大后方。要想用西南地區現有的破爛交通工具將如此眾多的政府官員、軍隊運送到東部沿海和平原的各個城市,沒有半年十個月是辦不到的。而共產黨的軍隊就挨著敵占區,邁開雙腿就到。蔣介石必須要想一個冠冕堂皇的辦法,阻止共產黨的進軍。于是,蔣介石在8月14日、20日和23日連發三封電報,打著“和平建國”的旗號“懇詞”邀請毛澤東來重慶談判,并表示已經準備好飛機來接毛澤東。

蔣介石的這一著確實厲害,當時全國上下渴望和平,重慶方面的輿論都表示擁護。斯大林也來電報要中共中央去談判。如何應付這個復雜局面,8月2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舉行擴大會議,分析國內外形勢,商討對策和下一步行動方針。在延安的中央政治局委員和各根據地主要負責人出席會議,毛澤東在會上作了長篇發言。他清醒地分析了蔣介石的有利條件,同時也列舉了解放區目前的有利條件。他說:“我們現在新的口號是:和平、民主、團結(過去是抗戰、團結、進步)。和平是能取得的,因為蘇美英需要和平,不贊成中國內戰。中國人民需要和平。國民黨也不能下決心打內戰,因為他的攤子未擺好,兵力分散,內部矛盾,加上解放區的存在,我們不易被消滅。”毛澤東估計今年的局面蔣介石還不會發動大規模內戰,但很可能是“打打停停,甚至可能要打痛他才能逼他讓步”“不可能設想在蔣的高壓下,沒有斗爭可以取得地位。”所以,毛澤東說:“這次談判應該去,不能拖,而且估計也不會有什么危險。只要我們站穩腳跟,保持清醒的頭腦,就不怕一切大風大浪。”

會議展開了激烈爭論。主要是圍繞毛澤東究竟去不去重慶的中心議題而展開。周恩來表示不愿意毛澤東去冒險。朱德則主張應該去。最后多數的意見是:周恩來先去重慶,毛澤東隨后再去。

會議結束前,毛澤東再次發言說:“我們要準備有所讓步以取得合法地位,利用國會講壇去進攻。我們很需要這樣一個時期來教育全國人民,來鍛煉我們自己。我是否去重慶?還是出去。出去的時機由政治局、書記處決定。先派恩來同志出去。我出去,決定由少奇同志代理我的職務,書記處另推陳云、彭真同志為候補書記,以便我和恩來同志出去以后,書記處還有五人開會。”他的建議得到了一致的同意。

方針既定,中共中央對各戰區的人事作了安排調整。在建立鄂豫皖中央局(后改名為中原局)、晉冀魯豫中央局并確定領導班子后,又決定陳毅到華中局任副書記,林彪到山東軍區任司令員,蕭勁光任副司令員。形勢的飛速發展令各戰區的領導人和主要將領在延安坐臥不安,急切盼望立即回到各自的崗位上去。前方也一再催促首長們盡快回來。晉冀魯豫軍區參謀長李達致電劉鄧:“組織大軍與指揮強大野戰軍,急需主要干部,請帶陳錫聯等同志回太行。”

這時,恰巧有一架美軍觀察組的飛機從西安飛到延安執行公務。中央緊急決定:劉伯承、鄧小平、林彪、陳毅、陳賡、薄一波等將領搭乘美軍運輸機返回各自地區。

上飛機之前,劉、鄧向毛澤東請示。毛澤東說:“我們的口號是和平、民主、團結,首先立足于爭取和平,避免內戰。我們提出的條件中,承認解放區和軍隊為最中心的一條。中間可能經過打打談談的情況,逼他承認這些條件。……你們回到前方去,放手打就是了,不要擔心我在重慶的安全問題。你們打得越好,我越安全,談得越好。別的法子是沒有的。”(4)

歷史出現了一個偶然的巧合。親國民黨的美國人卻用飛機將共產黨的一批重要將領送回根據地,使共產黨軍隊的行動搶在國民黨軍隊之前,占據了主動。然而我們會問:沒有一架飛機的八路軍,怎么會在根據地中心修建機場?美軍怎么會承擔運送我軍將領的重要飛行?

1944年秋天,美國空軍援華飛行隊的一架飛機在執行任務時被日軍擊傷,墜落在山西平順縣的一個山溝里。飛行員跳傘逃生,被我根據地民兵救了起來。得知他們是幫助中國抗戰的美國人,當地部隊派一個排將他們護送到涉縣129師師部。當他們經過黎城長寧村時,發現一大片開闊地,以為是個秘密機場。到師部后這些美國飛行員對李達參謀長說:“要是事先知道你們在這里有個秘密機場,我們就可以在這里迫降了。”李達向他們解釋那里沒有機場,只是一片開闊地。美國人建議我方對開闊地稍加休整,就可以作為簡易機場。美軍走后,129師就組織當地部隊和群眾平整土地,太行山中的一個簡易機場就這樣誕生了。這里成了美軍觀察組從國民黨占領區飛往延安的一個中轉站。

得知美軍飛機來延安,中央派楊尚昆和黃華同志與美軍聯絡,請他們幫助運送我方的一些人員去黎城。當然,搭乘飛機人員的身份沒有透露。粗心的美國人也不打聽,因為經常有人想乘飛機“開洋葷”。24日夜里,劉鄧等將領們分別接到通知:25日早上到延安東關機場集合,只許本人前往,不許帶家屬隨員,也不許其他人送行。

延安東關機場,一架道格拉斯式運輸機停在跑道上。這時,大家才互相了解這次飛行的全部乘客。他們是劉伯承、鄧小平、林彪、陳毅、陳賡、薄一波、蕭勁光、李天佑、鄧華、陳錫聯、陳再道、宋時輪、滕代遠、張際春、楊得志、傅秋濤、鄧克明、王近山、江華、聶鶴亭。楊尚昆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情況,大家就開始登機,每個人身上背著一個降落傘。黃華事先也不清楚乘飛機的是哪些人,當他看到這么多高級將領,頓時緊張起來。如果飛行中出了問題,那還得了!他立即向楊尚昆請求陪同前往,因為他是翻譯,有情況可以隨時處理。楊尚昆批準后,黃華也登上飛機。小小的一個貨艙,被21個人擠得滿滿的。

上午9時,飛機起飛。經過四個小時飛行,發現地面上有火把和煙霧。這是長凝臨時機場在為飛機指示降落地點。飛機平穩降落,劉伯承、鄧小平等走出機艙,高興地背著降落傘合了一個影。

就這樣,晉冀魯豫軍區的主要負責人和其他戰區的將領們在美軍飛機的幫助下,迅速地從延安返回了根據地,創造了解放戰爭的第一個奇跡。遺憾的是,我們至今不知道提供幫助的美軍觀察組官員和飛行機組人員的名字。當天晚上,劉鄧就回到位于涉縣赤岸村的晉冀魯豫軍區司令部,開始指揮部隊的行動。在國共雙方開始賽跑的時候,贏得時間是何等的重要。(5)

8月26日,中央政治局再次開會,討論去重慶談判問題。毛澤東在會上宣布了他決心親自去與蔣介石談判的決定,并考慮到談判期間可能要作出的妥協和讓步。他說:“去,這樣,可以取得全部主動權。要充分估計到蔣介石逼我作城下之盟的可能,但簽字之手在我。必須作一定的讓步,在不傷害雙方根本利益的條件下才能得到妥協。我們讓步的第一批是廣東至河南,第二批是江南,第三批是江北,要在談判中看看,在有利條件下是可以考慮讓步的。……如果這些條件還不行,那末城下就不盟,準備坐班房。”但是毛澤東估計這種情況不大可能發生。因為現在形勢上是中國自己解決問題,實際上蘇、美兩國也介入了。大家都不愿意中國內戰,國際壓力是不利于蔣的獨裁的。所以重慶是可以去,必須去。領導核心還在延安,延安不要輕易搬家。由于有我們的力量、全國的人心、蔣介石自己的困難、外國的干預四個條件,這次去是可以解決一些問題的。(6)

會后,毛澤東起草了《中共中央關于同國民黨進行和平談判的通知》。在向各中央局和軍區通報了即將去重慶談判的決定后,指出:中國反動派的內戰陰謀,可能被挫折下去。如他們必欲內戰,英美蘇可能出而干涉。“同時我黨力量強大,有來犯者,只要好打,我黨必定站在自衛立場上堅決徹底干凈全部消滅之(不要輕易打,打則必勝),絕對不要被反動派的其勢洶洶所嚇倒。但是不論何時,又團結,又斗爭,以斗爭之手段,達團結之目的;有理有利有節;利用矛盾,爭取多數,反對少數,各個擊破等項原則,必須堅持,不可忘記。”“你們絕對不要依靠談判,絕對不要希望國民黨發善心”。“堅決依靠人民,就是你們的出路。”(7)

8月28日,在張治中、赫爾利陪同下,毛澤東、周恩來、王若飛等乘飛機前往重慶,與蔣介石舉行談判。舉國上下都在關注著,國共兩黨究竟能不能化干戈為玉帛,達成和平協議。


(1) 《毛澤東軍事文集》第3卷,軍事科學出版社、中央文獻出版社1993年版,第1~2頁。

(2) 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鄧小平年譜1904—1974》上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09年版,第557頁。

(3) 楊濤 王明鑒:《鄧小平歷史上的幾次反左斗爭》,載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中共黨史重大事件述實》,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277頁。

(4) 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毛澤東年譜(1893—1949)》下卷(修訂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年版,第13頁,第12頁。

(5) 楊國宇、陳斐琴著:《第二野戰軍紀事》,上海文藝出版社1988年版,第14~16頁。

(6) 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毛澤東年譜(1893—1949)》下卷(修訂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年版,第14頁。

(7) 《毛澤東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15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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