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怎么辦，”系統沉默了良久，開口問道。

毫無疑問，陳江河失敗的非常徹底，損失了機密不說，還沒有揪出來最大的幕后黑手。

不過看起來陳江河似乎不以為意。

他聳了聳肩：“我們不是還抓住了麥林這個點嘛。”

“別扯淡，”系統翻了個白眼：“用腳后跟都能看出來麥林根本不是主使。”

真說著，通訊頻道中響了起來，一名聯合部隊成員語氣慌張地匯報到：“長，長官，麥林中尉……他……不見了。”

“嗯，”陳江河并沒有意外，平靜的應了一聲，接著說道：“叫后援部隊吧。”

“是。”

“得，”系統也嘆了口氣：“僅有的麥林還跑了。”

陳江河站起了身，藥物作用已經過去了，此時在暗區留下的暗傷又發作起來，疼得他一瘸一拐走向被神秘人尸體砸爛的轎車。

“還可以，”陳江河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什么還可以，”系統問道。

“結果還可以。”陳江河淡淡地回答道。

“你管這叫還可以？”系統很詫異。

陳江河走到尸體旁邊，只見這人渾身是血，臉上還扎著幾片玻璃，黑紅的粘稠血液順著車體瀝拉到地上，像是有人朝車上潑了一桶紅油漆。

陳江河點了根煙上下掃了一眼。

現在的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在布魯克林搜刮尸體也要蒙上腦袋的雛了，這一路走來見了太多的生生死死，對于這種血腥的場面，陳江河已經有了極大的免疫力。

只見陳江河把煙叼在嘴上，扶著發動機蓋邁上車頂，用手擼開了尸體的袖子，一把把尸體手腕上的東西拽了下來：“至少我們現在知道這伙神秘人是誰了。”

表。

又是表。

系統感覺自己頭都大了：“又是叛變特工？”

“嗯，”陳江河揩了揩表盤上的血，按開了手表。

【Error】

表盤上顯示了一行黑底紅字。

“錯誤？”這種簡單的英文系統當然認識：“什么意思。”

她可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

“那伙人把表鎖死了，”陳江河并沒有多少意外。

“我試試解開？”系統提議道。

然而陳江河卻搖了搖頭：“不用費功夫了，數據肯定被清除了。”

“所以……”系統滿頭疑問：“這伙特工又是哪來的？”

“你覺得我在第幾層？”陳江河并沒有回答系統的疑問，答非所問道。

“一開始我覺得你在第五層，”系統當然知道這個梗，想了想：“但是現在看來你在第一層。”

“哈哈，”陳江河突然笑了一聲：“你以為我在第一層，其實我在大氣層。”

“什么意思？”系統一愣，接著難以置信道：“這也在你的算計之中嗎？”

陳江河不置可否地朝尸體揚了揚下巴，開口道：“你覺得是麥林給他們報的信？”

“不然呢？”系統反問道：“記錄上清清楚楚的不是嗎？”

“如果是有人故意讓他這么做的呢？”陳江河說道。

“什么意思，”系統沒明白陳江河想說什么。

只見陳江河翻出手表，指著上面的刻度說道：“你查到麥林的通訊記錄是什么時候。”

“十五分鐘前。”

“我收手機是什么時候。”

“十三分鐘前。”

“十分鐘前，我們遭到了襲擊，導致了行動失敗。”

說到這，陳江河停住了。

系統剛要問，卻突然明白了陳江河的意思。

時間點上存在著一個巨大的漏洞——從麥林報信到他們遭到襲擊中間只有五分鐘。

這個時間太短了。

要知道，這伙叛變特工的設卡點距離格拉美西公園的距離只比東出口與公園的距離短五公里，絕不可能在五分鐘之內到達這里！

“也就是說，在麥林通風報信之前，他們已經知道我們要來格拉梅西公園了？”系統順這陳江河的思路推斷出來。

“沒錯，”陳江河點頭道。

系統靈光乍現，明白了陳江河的最終目的。

關于行動地點，陳江河只告訴了兩個人，一個是中途才了解到的麥林，一個則是在他們出發前就知道的人——

“劉菲！”系統脫口而出，震驚之情溢于言表：“叛變特工為她賣命？！”

“嗯哼，”陳江河抿嘴點頭，指著車頂上的尸體肯定道：“至少這波特工為她賣命。”

“天吶，”系統喃喃道。

“還記得我剛才暗區出來的時候保羅跟我說什么嗎？”

系統仔細回想了一下：“他說……鎖是最近一段時間被破壞的……”

接著，系統恍然道：“是他們破壞的！”

“沒錯，其實在劉菲的計劃中，我根本不應該從暗區出來，”陳江河將自己的推斷和盤托出：“她只知道我追查機密文件的行動有了突破性的進展，但是由于我故意一直沒有向她透漏任何相關線索，所以她只能留我一個活口。”

“但是，”陳江河接著說：“在聽到我要行動后，她也意識到自己必須要展開針對行動了，要不然機密文件真的會讓我拿到，而在暗區，我們又正好陰差陽錯地撞上了凈化者，或者說正好撞上了她的部署，所以她準備借凈化者的手抓住我，然后逼問出機密文件的下落，畢竟暗區做起這一切來都很方便。”

說到這，陳江河停了一下，續上了一根煙緩緩吸了一口才繼續說道：“為了讓我永遠留在暗區成為甕中之鱉，在收到我通知的集結點同時，她讓這伙叛變特工提前鎖死了暗區的出口，不過這一點我不確定，也有一種可能是在我進入暗區的那一刻，所有的出口都已經被破壞了，不過這并不影響結果。”

“但是沒想到你居然逃出來了，”系統接茬道。

“沒錯，這嚴重打亂了她的計劃，”陳江河點頭道：“她必須想辦法在我行動之前在我嘴里套出地點進行提前部署，而當時我遍體鱗傷，這就給了她機會，她完全可以借由我身體狀況不便行動為由阻止我參加行動，讓我把地點透漏給她。”

“但是你又提前部署了醫療救助，”系統有點想笑。

陳江河太賊了。

“所以她又在我療傷的那一段時間里威脅了麥林，”陳江河說道：“畢竟與我共同行動的麥林問行動目的地再自然不過了。”

然而，把注押在麥林身上的劉菲卻沒想到陳江河沒有對她繼續隱瞞行動的確切位置，直接將格拉美西公園告訴了她。

而恰好，自己提前向麥林下達了命令。

如此一來，提前知道行動位置的人就不止自己一人了，只要將麥林偽裝成畏罪潛逃，劉菲就可以順利洗脫自己的嫌疑。

殊不知，這一切都在陳江河的算計中。

換句話來說，他是在引導著劉菲按照自己鋪好的路一步步走下去。

“這樣一來，整個行動無非會出現三種情況，”陳江河吐出最后一口煙霧：“第一種，大家相安無事，我拿到了文件，那就是麥考斯；第二種，在我們行動成功后叛變特工姍姍來遲，那就是麥林；第三，就是我們剛剛遇到的，叛變特工一定早了我們一步，提前做了部署，才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在我們后方摸掉狙擊手，并且在公寓頂端部署好速降突擊，這樣必定是劉菲。”

說完，陳江河把煙頭扔在了地上碾滅了。

他利用了信息差和時間差成功地推出來了幕后黑手，復雜而高超的邏輯陷阱讓系統嘆為觀止。

因為她意識到整個計劃的高明之處不止于此，更精妙的地方在于他們能夠推斷出來劉菲，是因為陳江河提前推演出來了叛變特工的位置，給麥林打出了一個不可能的時間差，從而徹底將麥林與劉菲區分開來。

但是劉菲卻不知道陳江河所掌握的信息。

換句話來說，在劉菲的認知中，指定麥林為內鬼是完全可行的，因為在她看來，除了她沒人能知道叛變特工是從哪里出發的，所以也就不存在時間差一說。

如此一來，只要陳江河承認麥林是內鬼，劉菲就不會對他趕盡殺絕，這樣一來，不管是國土戰略局的支援還是醫療科技部的資源，陳江河依舊能照用不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