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翌日，天剛亮，東宮太子殿。

劉喜帶著羊祜，宣了皇上口諭之后，看著驚呆了的太子暗自嘆口氣，拱手道。

“恭喜殿下，再獲圣上口諭表彰！”

跟著來的小太監趕緊把皇上賞賜的萬錢、布匹，搬到東宮。

這，這特么叫賞賜？

老子一百匹戰馬，價值至少一百五十萬啊，誰特么說捐了？

“三，三德子，昨日里本宮說了要捐戰馬了嗎？”

三德子一愣，疑惑道。

“沒，沒有啊，奴婢一直跟著您，您就說給圣上送吃食去，別的沒說啊?！?

是啊，我特么有口吃的還想著你這便宜皇帝老子呢，你特么轉過天來就這么對付我？

“殿下您可要想清楚了，皇上褒獎的旨意都下了，這捐馬之事萬萬不可收回啊，否則朝野上下，都將認為殿下是言而無信之徒?！?

劉喜勸道，隨即一拱手告辭離去，羊祜也多少清楚這捐馬之事，只能安慰道。

“殿下放心，您這百匹戰馬在本將這里，必定給您保管的妥妥的，他日尋了機會，本將再送還給您。”

司馬衷心里這才舒服些，不過也是時候跟羊祜相認了。

“羊老將軍，你莫怪本宮當日欺騙與你，實在是本宮私自出宮求購戰馬，這事兒乃是翻了宮禁的，傳揚出去少不得被人攻諂，所以那日才未如實相告?！?

一聽太子主動提起此事，便知他對馬瑩娜并無始亂終棄之心，心下寬慰，道。

“太子言重了，當日之事如今想來也不難理解，只是上次和瑩娜分別之事，瑩娜還在期盼太子能早日迎她過門。”

馬家給羊祜交付戰馬的地點，必然不會在京城，而是等羊祜率軍到了秦涼，再找一處合適地點，所以馬瑩娜至今也未能返還京城與司馬衷相聚。

想起那西域女子，司馬衷不由得心頭一熱。

“羊將軍放心吧，近幾日父皇為秦涼之事茶飯不思，待過上幾日，本宮必然會將此時稟告父皇，請父皇下旨賜婚。”

今日便是羊祜領軍西進的日子，司馬衷自然不能耽擱，當下朝楊濟道。

“楊少保，你陪羊將軍去趟你府上，將戰馬交付將軍。”

楊濟雖也心疼那些戰馬，但畢竟盛意難為，而且太子也能因此獲得個好名聲，當下點頭稱“喏”！

等兩人離去，司馬衷還是覺得憋屈。

憑什么自己三百萬錢都沒到手，先教皇帝把百匹戰馬弄走了？

當下朝一旁的張華問道。

“張華，如今掌管朝廷開支用度的，是和官員？”

張華略一思索，答道。

“回殿下，乃是度支尚書杜預，隸屬尚書臺門下。”

“杜預？”

司馬衷似乎聽過這個名字，不過魏晉時期的歷史對他來講實在是有些生僻，他并沒有什么印象。

實際上除了一些非常特別的人，比如他自己——何不食肉糜的癡呆帝皇，剩下的皆如此。

張華知道太子所想，無奈勸道。

“殿下，圣上雖答應給予東宮三百萬錢，可這錢什么時候給卻并沒說明，正常情況下，欠款撥發由陛下下令，尚書臺審批，

如此巨大的數額，左仆射必然會過問，然后此令才會傳到度支尚書也就是杜預手上，杜預再令左右民曹操辦此事，走完這些流程，怎么也得一個月了?！?

尼妹啊，三百萬，若是放到后世，一個月的利息就要多少了，這還不算通貨膨脹。

“張華，你敢不敢隨本公去那尚書臺討要這筆錢！”

司馬衷咬牙道，張華一聽立馬傻眼了。

“啊……這，這如何討要，按，按照流程就是如此啊，而且若是傳到皇帝耳中……”

尼妹的，張華不愧是個文弱書生，平時那股機靈勁兒都哪去了。

昨日太子那個便宜皇帝老子便已經下了旨意，這撥款的事必然是卡在這些繁雜的手續上了。

且不說別的，就說自己和那尚書左仆射王業就并不和睦，人家卡你半年都是輕的。

更何況，司馬衷也隱隱感覺到皇帝權威此時正被這些大臣制衡。

正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帝都下令撥款了，你個做臣子的憑什么審核？

皇帝乃是天下的當家人，你一個什么仆射竟能光明正大的審核皇帝，那皇權何在呢？

可硬闖尚書臺討要撥款這等事，必須得用混不吝的臣子，張華這種肯定不行……

“嗯？”

若說混不吝，司馬衷倒是想到一人。

“猴子，猴子？

三德子，把劉淵給本宮喊來！”

“喏！”

沒錯，就是劉淵，這潑猴，一介草民的身份便敢攔太子車駕，而原因僅僅是他欣賞太子。

你說這小子有沒有點兒混不吝的勁兒？

而且不管他懷著什么心思對自己卑躬屈膝，至少目前為止，這小子還算聽話。

不多時，劉淵被帶到。

“小人劉淵見過……”

這小子還要啰里啰嗦的行大禮，司馬衷擺擺手道。

“行了，猴子啊，昨夜住的可還安穩??？”

劉家在洛陽亦有宅邸，可作為太子車駕馬夫，自然要常住東宮以備隨時聽用，所以昨夜是劉淵第一次住在東宮，而且是和馬倌張計一個房間。

“回殿下，小人昨夜睡得甚是安穩，簡直如在自家一般?！?

“也就是說，你此時精力充沛，正無處發泄了唄？”

司馬衷一臉壞笑，一看太子如此模樣，劉淵雖不知是何事，也只能隨著點頭。

“正是，不知殿下何事召喚小人?！?

“猴子，本宮昨日里已經將父皇所購之馬具盡數交與那賈充，誰知今日卻聽說，父皇應允本宮的三百萬錢財卡在那尚書臺，不知何時才能發放，你可愿隨本宮往那尚書臺走上一走？”

劉淵之后能趁亂起兵稱帝，可見不傻，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太子所言絕對沒有那么簡單。

他只是楞了一下，便哈哈大笑。

“殿下有命，臣莫敢不從！”

一旁的張華看的是目瞪口呆，嘴里不停的嘀咕。

“瘋了，瘋了，太子瘋了，劉淵也瘋了，對，對了御醫，三德子，快傳御醫來啊！”

皇宮之內，誰人敢擅闖中樞，這特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