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本宮不近人情，關內侯也說這錢財數額巨大，只是不知推遲一日，關內侯準備給本宮算幾分利息呢？”

緩兵之計誰還沒玩過兒，若是真給他時間，讓他找到自己那便宜皇帝老子，說不定給皇帝哄高興了，逼著自己取消賭約，那特么豈不是虧大了？

羊琇臉色一白，心說這太子怎地如此黑心，哭笑不得道。

“殿下說笑了，這千萬錢財已經是窮盡羊府之財，若是再收利息，怕是琇也要進東宮為奴了。”

一聽這話，三德子下意識看了看不遠處擦拭馬車的劉淵，心說今天真是邪了，怎一個個都要進來為奴為婢的，讓咱家這真正的奴婢如何自處？

“哈哈哈，關內侯真是愛說笑，羊家家大業大，豈能連這區區錢財都拿不出，本宮聽聞，光是羊府宅邸，便是價值五六百萬……不如這樣，本宮吃些虧，關內侯就用這羊家府邸做賠，余下的錢財便皆算一筆勾銷如何？”

司馬衷本是話趕話，可說到這羊家宅邸的時候，不由得心中一動。

千萬錢財，即便是羊家拿出來也是費盡，拖得久了更是不美，倒不如自己退一步，反正自己也正缺一處太子府。

羊琇也是松了口氣，洛陽城中他尚還有七八處房產，雖都不如此處，可卻是如太子所言，比直接讓他拿出千萬錢合算許多。

而楊濟張華想的卻是，那羊府五進五出，可算是洛陽少有的豪宅，比楊濟家還要大上一些。

這樣的宅子，按照洛陽地價，確實是只值五六百萬，可關鍵是無人會賣啊！

住這種宅子的，有幾個是缺錢的？

“也罷，既然殿下看得上琇那宅子，用那宅子抵債亦是可以，琇馬上令人騰出宅院，三日內定將房契送與殿下……

今日殿下一戰，真是讓琇大開眼界，這賺錢的速度，怕也是古今第一了。”

羊琇苦笑，不過說起這賺錢，倒是讓司馬衷想起一事。

如今已經過去快三個月了，東宮那兩口大缸的醬油，應該是發酵好了。

這時代鹽鐵皆受朝廷控制，民間私鹽雖獲利豐厚，卻終不是正道，百姓餐桌上的調味品也單調的緊。

若是自己拿出這醬油配方來做，就算不至于日進斗金，可這進項也不會小。

當然，這醬油釀制會用到不少精鹽，成品價格絕不會低，但洛陽這地方，缺有錢人嗎？

而且日后，自己也可研究那制鹽之法，等精鹽產量提高，成本自然就下來了。

不過他兩世為人，皆是不喜經營之事，這羊琇為人也算公允，何不交與他來做？

“關內侯過譽了，對了，本宮無意間還發明了一樣東西，味道甚是鮮美，而且這東西在大晉乃是絕無僅有之物，不知關內侯是否感興趣啊？”

“竟有此事？”

羊琇到底是有經商頭腦，一聽太子說絕無僅有四個字，便是和太子想到一塊兒去了。

“不錯，等本宮回去以后，便使人給關內侯送來一份，關內侯一嘗便知。”

此番手里雖說有些錢財，可若沒有進項豈不是坐吃山空？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司馬衷這才離開。

等回了東宮，司馬衷使人將缸內醬油倒出，裝了八十幾個壇子。

“殿下，這東西真的能吃嗎？”

楊濟張華之前聽見太子和那羊琇所言，皆都好奇，和兩人誰也沒往這兩缸屎上想。

尤其是楊濟，以往來東宮，都是躲這兩缸遠遠的。

可此番裝壇，醬油那種特殊的鮮咸香味兒飄逸而出，讓兩人皆是大咽口水。

司馬衷朝他翻了翻白眼兒。

“不能吃本宮弄來作甚，你們不會真以為本宮喜歡攪屎吧？”

二臣尷尬笑笑，張華膽大，見缸內還有些黑乎乎的沉淀，伸了手指沾上一點兒，往嘴里一送，一共厚重的咸味伴隨著說不出是嗖是苦的味道直沖腦門兒，登時眼睛瞪得滾圓。

“嗬噗噗！”

“哈哈哈，這是醬渣，根本不能食用，真正能食用的是這些醬油。”

“醬油？”

楊濟若有所思，張華卻是反駁。

“非也，也不是完全不能食用，這其中的怪味兒和粗鹽有些相像，嗯……最重要的是太過于咸了，微臣倒是覺得，若是混入主食中，中和其咸味兒，倒是可以一用。”

用個屁啊。

司馬衷搖搖頭，前世外婆家釀完了醬油，這種醬渣都是直接倒掉。

他還記得，姥姥說這東西丟掉有些可惜，其實曬干混入農家肥也可以做肥料使用，甚至可以用來飼養雞鴨，但都要經過一番處理，弄起來麻煩極了，有時間廢這份力氣，還不如弄點兒別的。

而這時代，咸味兒可是種昂貴的味道，所以張華才這般作為。

“你就別瞎想了，等你嘗過醬油，才知道這東西根本沒法與之相比。”

司馬衷笑笑，此時也到了飯點兒，很快便有太監宮女送來晚膳。

兒臣皆不是第一次在東宮用膳，自然也不會客氣。

“取三個小碟兒來！”

三人每人桌上都是一份小米飯，一份煮菜，煮菜中還有些牛肉片兒，這對于尋常人家來講已經是不錯的美食了，可司馬衷早就食之無味。

很快，小太監送來碟子，司馬衷又命人將醬油倒在這小碟子上，香味兒飄出，張華楊濟險些流出口水。

“殿下何等小氣，每人只給如此一點點？”

楊濟苦笑搖頭，司馬衷又是哈哈大笑。

和這些古人待在一起也真是有意思，一個醬油，還特么要多少。

“此物雖說鮮美，多吃亦是受不了，方才張華之言對了一半兒，須得加入菜中，叫做佐料！”

佐料？

這形容倒是貼切。

兩人學著太子的樣子，小心的端起小碟，看著那黑亮的醬油在空中拉起一條直線，緊接著，那一大碗燉菜，原本白濁的顏色頓時被染的黑紅。

“嘿，這，這不是如墨汁一般嗎？”

司馬衷不理這兩人的大驚小怪，使筷子筷子攪動一番后放到嘴里一嘬，果然是醬油的味道，可和后世自己嘗過的又有些不同。

怎么說呢，鮮味兒少了許多，可這鮮卻是自然的鮮。

司馬衷上一世刷抖音，知道有很多醬油根本就不是釀制出來的，而是直接勾兌，鮮味不夠便加味精來挑。

那時候他便想著學著外婆的模樣自己做些，可一來住樓房沒有地方曬，二來也沒工夫時常攪拌，所以也就擱置了，不成想穿越古代，自己倒實現了那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