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剛起，西子湖面上，兩只雎鳥飛得纏綿，時不時在水面點起波波漣漪。

“嘶，哎呀疼疼，螢娜你這是做甚？”

小樓二層，一床錦褥之下，司馬衷疼得驚呼而起。

“你這黃繼，還跟人家裝什么正人君子，虧我竟還信了，你說你昨晚作踐了人家幾回？”

馬英那撅起嘴，滿頭烏發垂下美得不可方物。

“三，三回。”

“胡說，明明是四回！”

司馬衷一臉委屈，反駁道。

“那第四回，分明是你強要的嗎，你怎能算到我身上……哎呀我錯了，你別掐了，算我頭上就是……”

回想昨夜，兩人一個常年騎馬體力渾厚，一個經驗豐富技巧嫻熟，二人直戰到筋疲力盡才算罷休，此時被中亦有余韻。

“咳咳，公子，再不回去，老爺怕是要派人來尋人了！”

樓下傳來張華一陣催促聲，司馬衷自也知曉，只是實在難以和馬瑩娜分別。

躺在他懷里的馬瑩娜亦是如此，不過此女也是果決，在司馬衷臉上親了一口道。

“黃郎快去吧，不能因螢娜耽誤了正事兒，百匹良馬螢娜已著人給黃郎備好。”

對于馬家來講，區區百匹馬倒也不算什么，此番司馬衷也沒和她客氣，開玩笑道。

“你就如此放我離去，不怕我從此人間蒸發？”

“噗，

你敢，黃郎可知昨日那羊老將軍是何人？”

司馬衷搖搖頭，馬瑩娜洋洋得意道。

“羊老將軍即是螢娜叔父，亦是荊州都督，此番奉命回洛陽，乃是為了領兵西征，平定涼州胡夷，

屆時我這叔父麾下何止數萬，黃郎你若負我，便是天下之大，恐怕也沒你容身之處。”

原來這小妮子倚仗竟是這個。

司馬衷暗笑，若是這小妮子知道她這位厲害的叔父，乃是自己父皇的臣子，以后還會是自己的臣子，不知會作何感想。

“螢娜，此玉便送與你，權當做你我定情之物。”

言罷，司馬衷把自己隨身玉佩解下遞給馬瑩娜。

古代相戀男女互送信物，最早可以追溯至秦朝，不過此時四處戰亂不休，人們哪還有此浪漫心思。

馬瑩娜好奇之下接過玉佩，只見這玉佩質地上乘雕工精細，便知此物價值雖遠不及百匹良馬，卻也是價值不菲，可見黃繼對自己亦是一片赤誠。

當下點點頭，鄭重將之貼身收好。

“以后螢娜見此玉便如見黃郎。”

可惜自己還要回波斯，籌集叔父所用之戰馬，不然可常伴黃郎左右……

……

兩人依依惜別之后，歸程的馬車上。

“恭喜殿下此番不但抱得美人歸，更是不費一錢得馬百匹，殿下此番手段，當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就是昔日那蜀漢諸葛孔明在世，亦是不能……”

“行了行了，你不就是想說本宮騙財騙色嗎，我說張華，本宮怎覺得你越發油嘴滑舌了呢。”

司馬衷被這小子一番話說的哭笑不得，勞資和馬瑩娜那是自由戀愛好伐。

“嘖嘖，臣下怎敢妄言儲君是非，只是……昨夜殿下在閣樓摟那美嬌娘，我與文通在樓下，卻是一個守著個小太監，一個守著老管家，誒，做臣子的命真是忒慘了……”

司馬衷聽他說的好笑，在看兩人果然都頂著黑眼圈，當下調笑道。

“怎的，此言看來我要說給小蝶聽啊，就說張華以后為本宮辦事，還需安排女人伺候……”

張華氣的臉色發黑，硬是不肯承認懼內之名。

“吁——你這天殺的書生，自己作死何不死遠些！”

幾人聊的正歡，就聽車夫一聲怒斥，緊接著馬車車廂內開始劇烈晃動，急剎車帶來的慣性失衡晃的三人東倒西歪。

“三德子，出了何事？”

待馬車停穩，司馬衷朝車廂外喊到。

“殿……公子，馳道上有一人攔車，欲求見公子。”

有人攔車？

司馬衷一愣，還沒等他下車查看，車廂外邊傳來一道略顯耳熟的聲音。

“黃公子，在下乃是昨日西子樓里的左思，求公子出來相見！”

“是那個做軍旅詩的左思？

他不是王鈺那邊的人嗎？”

楊濟對那人印象頗深，當下奇道。

“誰告訴你坐在一起就一定是王鈺的人了，

殿下，左思此人在洛陽小有才名，不如下車一見。”

對和自已一樣皆是寒門出身的書生，張華自然是有些同情。

司馬衷亦是點點頭，等三人下車一看，左思竟跪在馳道中央。

“哎呀，左公子這是作甚，快快起身！”

“黃公子莫要再折煞小人，小人算是什么公子，不過是那王鈺走狗而已，

如今左某被掃地出門，連走狗亦是做不得，唯有來求黃公子……”

三人對視一眼，左思將自己如何家貧，和妹妹相依為命，妹妹如何病重，需要大量錢財救治，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幾天前，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洛陽王鈺招他前來，承諾只要幫他獲得詩會第一，他便出錢給妹妹治病。

左思自然是應了下來，這才有了昨日詩會之事。

可未曾想十拿九穩的事，半路卻殺出司馬衷這么個程咬金。

等出了那西子樓，王鈺便當眾將他驅逐，他走投無路下，才想起司馬衷。

在左思眼里，司馬衷無論人品學識，皆是遠勝王鈺，

雖商賈出身地位低下，卻也因此不缺錢財，完全有能力出錢替妹妹治病。

況且，他現在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左某如今走投無路，但求黃公子憐憫，救小妹一命，左某愿為黃公子鞍前馬后。”

既然是商賈，就一定會用到賬房先生，管家之類的文職，以他之才勝任當是綽綽有余。

司馬衷一愣，他東宮僚屬，如今只有少保楊濟，少傅張華，以及那個從沒露過面的老狐貍太保賈充。

若是平常自然無事，可若皇帝離了都城，令太子監國，那這點班底就不夠看了。

更何況以后繼承皇位，哪一朝皇帝，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

可太子若大肆招募賓客，必會招來皇帝顧忌。

怎么的，朕還沒死你就準備接班了？

所以太子想增強實力，最好的辦法便是由皇帝指派東宮屬官。

比如楊濟張華二臣。

除此之外便是如左思一般，自己來投奔，

這種往往都是不惹人關注，一個半個的人才而已，皇帝也不會顧忌。

況且以張華之才，亦是對左思另眼相看，可見左思應也是有才能。

“左先生快快請起！”

扶起左思，司馬衷朝三德子伸了伸手，三德子會意，從懷中取出一粒金子，比之那日賄賂城門守將的金粒更大上一圈。

“既是人命關天，左先生拿了這金粒速去救治令妹，余下之事，等令妹痊愈之后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