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籬是對弈的高手,蒼諸心如此擅于謀算的老手,都栽了個大跟頭,被她反將一軍。
若非方才氣急攻心,也不會貿然出手,更不會和一個萬年的毛頭小子,費一番唇舌,爭得這般難堪。冷靜下來,她是王,他是皇子,或多或少,還是有失身份。
一撂袖子,輕吐胸口濁氣。
她氣惱的臉,恢復了往昔的溫柔,連說話的語氣都柔和了許多。
“狂魔,”素凈的嗓音,摻雜著她這個年紀應有的魅惑,唇間吐露的每一個字,都抓撓著魔族將軍,讓他無來由的皮下一陣酥麻。
“帶他回去,成親?!?
春分見狂魔抓住鄔玄重的胳膊,就要將他羈押帶回?!安辉S你帶他走!”心下一急,她不顧自己幾斤幾兩,輕叩中指,使出半吊子的仙靈。
蒼籬強壓下的怒火,還沒徹底平息,被她這不知輕重的一句,重又揚了起來。
“你不許?你憑什么不許?”
她壓低聲音,音浪仍不受控制,沖破喉嚨。“一只沒本事的賤狐貍,也配和我談不許……”她眉眼低了下來,倦懶得眼簾,似合未合。細長睫毛蓋下的投影,更加深了這份未知。縱使如此,她周身的肅殺之氣,依然震顫著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
“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她手中化出一支墨黑色的竹笛,包覆著閃光雷電。
蒼籬紅唇貼近,微抿嘴唇,收緊下頜。十根手指,玉筍般修長美麗,飽滿的指肚輕輕按壓。隨她手指靈巧變動,氣息游走在音孔之間,竹笛發出或沉或穩,或高或細的音樂,連成了一曲。
每一個音符都不簡單,毫不客氣地化作光刃,刺向春分。
“春分!小心!”
鄔玄重與狂魔僵持不下,見母親拿出她的靈器,心生雜念,一個沒注意,被狂魔將軍一招反鎖,落了下風,動彈不得。
北辰臨危不懼,身形未動,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銀塵劍已握在他的右手之中。
劍氣凜然,劃過之處,結成冰晶璀璨。
他順勢一掌,將冰晶推向光刃。
蒼籬畢竟有幾十萬年的修為,身為蒼諸心的女兒,自是承襲了不得的天賦。雖沒有萬年飛升的天恩,也沒有五百歲獵殺惡鳥的榮耀,卻還是比大多數修為者,更有悟性。
時間積累的優勢,讓她還不至于,輸給一個剛飛升的少年人。
何況,她在秋筠居的這些年,實在是孤單寂寞冷,無聊透頂了。打發這空晃的歲月,也是她不得不面對的殘忍。
除了挖空心思,盤算著蒼諸心和鄔影,她閑來更是為了加大贏面,在修為上下了苦功。
“走?。】鞄撸 ?
鄔玄重心知北辰不是母親大人的對手,急紅了眼,不顧自己還被狂魔控制,嘶聲裂肺的喊著。
今天的蒼籬,他已然陌生萬分,若是多遲片刻,他也保不齊,自己親母會做出什么,讓他意外的舉動。何況她的心里,壓抑了這么多年的仇恨,尤其是面對春分,他實在是害怕,怕她一時痛下殺手,要了她的命。
“發什么愣,趕快走?。 ?
“我們不能丟下你,要走一起走!“
北辰腦子還算正常,關鍵時刻,沒有陪春分發昏。
看著自己的冰晶敵不過對手的光刃,也不詫異,也不灰心,面色平靜如常。他輕輕俯下身軀,對著春分的方向,伸出手,將她往自己這邊拉。
抓住她細弱的手腕,與鄔玄重默契的對了一眼,朝著天際,招手飛去。
蒼籬望著落荒而逃的二人身影,扯動嘴角,露出輕蔑的笑容。
“還算有點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