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想報仇，現在就動手吧。”

“重兒！”蠻南子聽他胡言亂語，生怕春分在氣頭上，真會要了他的命，“明明你也蒙在鼓里，全是你母后一手策劃，為什么要往自己身上攬？”

“蠻伯伯，我……”

“你們少在這里演戲，我不會相信你們的。”

她的天真，她的無邪，全隨上神大人的元神，一同祭在了清歡居。

蠻南子看得出，鄔玄重對她情深似海。他是混跡四海的浪子，玩世不恭，處處留情卻不專情，唯獨對春分，有少見的認真。

“你失去的是羲穹，他失去的又何嘗比你少過。”

“他失去了什么？是他魔界太子的身份，還是生他養他的恩人！“她抖動下唇，白鍛暈濕了，現出藏在背后的一雙無神的眼睛輪廓。

山林風，吹動薄衫，送來寒涼。

“重兒他……”

“蠻伯伯！”

鄔玄重喝止住他，不讓他繼續往下說。

“為什么不敢說下去？青天白日，你也知道要臉嗎？“春分扯著嗓門，挺起胸膛。脖子上的骨頭，根根分明，把她本就瘦削的身形，襯得越發瘦弱。

“要不是看在你我同父異母，姐弟一場的份上，我……”

蠻南子不敢相信他聽到的：“你的意思是，你是鄔影的女兒？”

“我們不是姐弟！”

他一句話出，嚇得兩位侍從，往后退了幾步。

“你說什么？”

“你才是真正的魔族公主，“他低下頭，林葉瀟瀟，奏出哀曲。山雀一聲長鳴，欲要沖天而去，終究震動翅膀，回到枝頭安分守己。”而我，只是一個沒有名分的私生子！”

他抓起蠻南子的手臂。

“她，她是鄔影和白琉玲的女兒。”

蠻南子張大一張嘴，著實難以相信。之前魔界發生如此之事，得知鄔玄重是蒼籬與狂魔的私生子，今日又道春分真身。

“實在是太荒謬了！”

“豈止荒謬，簡直荒唐。”

春分幅度極小的側過腦袋，聽面前二人所言。她越發糊涂，低語道：“你不是鄔影的兒子？你怎么可能不是鄔影的兒子？你在騙我，你在編故事！”

他冷峻的眼，少了人間煙火氣，似笑非笑，發出陰陽怪氣的聲調。

“我不僅不是他的兒子，我母親還把他活活害死了。”

“他死了？”

春分狂搖著頭，挪著小步，紛紛向后退。

自己的父親，連一面都沒有見著，就留下她們母女二人，元寂了。

退到石階周邊，腳下不穩，輕輕一拐，踩著一顆夾縫中的蘭草，人順勢朝后一仰。鄔玄重迅速向前跨了一大步，順著她白皙的臂彎，一把將她往回拉。不然，她該滾下青石鋪就的臺階。

飛舞的裙擺，綻開一朵湖青色的花，一個完美的旋身，落于他的懷中。

她靠在他的胸前，歷歷往昔如夢似醒。

琉璃瓦，月光照，撲鼻而來的酒氣，溫熱著她的心。

這感覺，像極了蓮華的那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