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電聲陣陣，劃破長空，驚得春分醒來。

“我在哪兒？”

“春分姑娘莫怕，穿過無涯黑淵，我們就到人間了。”

她認得說話人的聲音，是北辰的貼身侍從。

眼盲之后，盡管看不見，但神奇的是，耳朵比以往好使，對聲音特別敏感。每次北辰來看他，都會讓他候在門外。偶有幾次，也讓他進屋，吩咐了幾句。

就這不多的幾次，她就把他特有的聲音，記在心里。

“北辰呢？他人呢？”

“春分姑娘不必擔心，相信四殿下定能打發追兵。”他回頭望向來路，九重天的風景，已經看不出任何熟悉。

他心里暗道：“愿天帝認骨肉情深，能輕罰北辰殿下。”

“不行，你快帶我回去，我還要救母親，她還困在無極寒潭。”

他眼中噙有淚水，努力憋了回去。

“北辰殿下，你果然了解她，”他無比佩服自家主子，能把人心窺的如此細致。“春分姑娘，稍安勿躁。四殿下說了，待你眼疾醫好，就陪你一同尋火種，救白琉玲上神。”

“眼疾。”

她豎起一雙手，放在面前，掌心對著自己。

“我的眼睛，真的還能醫好嗎？”

北辰給她喝了這么多藥，還專門打造了這綾光白鍛。看不見，依舊還是看不見。

“可以的，”梓良肯定的回復。

她沒有說話。

她并不輕信這空洞的語言。只是北辰和她已無瓜葛，他沒有義務，也不應該為了自己，再做出任何讓步與犧牲。怪只能怪自己太弱了，沒有與九重天千軍萬馬抗衡的本事，沒有與這世道對抗的能力。

她不能再靠任何人，而應該憑自己的力量。

春分感受到體內的仙靈亂竄。

“上神大人，我真的是天選之女嗎？“

最后一擊雷電，爆破了龍鱗幻化的泡泡，轟然一聲，兩人腳下失重。

待緩過神來，雷電轟鳴聲已全然不見，只剩鳥雀蟲鳴，此起彼伏。山色空蒙，幽靜草木，撲鼻潤肺。

山路泥濘，青苔打滑，望著上百階的石階，梓良道：“春分姑娘，山路亂石多，您扯著我的衣袖，以免跌倒了。”

“我們是去哪兒？是蓮華嗎？”

梓良機靈。

“我遵照四殿下吩咐，亦不知此山究竟為何山，想來應是春分姑娘口中的蓮華。“

之前聽北辰說過南山，也知道那把青傘主人的淵源。此檔口，不敢直言相告，打著哈哈混了過去。

泥土在綠松、蘭草的遮蓋下，也帶著質樸的氣息，讓人無法拒絕。

破土的新芽，抽著芽絲，野蠻生長。

遷就春分的眼疾，二人行的有些慢。

“我們到了。“

梓良常年，受北辰一言一行的耳濡目染，也帶著淡淡的儒雅氣。連說話也同自家大人一般，溫柔從容。

他提著衣袖，輕叩木門。

里頭傳來細碎的腳步聲，緊扣的門栓被抽離，門扉開了一條窄縫。一只大眼睛，滴溜溜轉著，對著門外二人打量，道：“你們找誰？“

“是誰呀？“不遠處，緊接著有人聲在問。

開門人的目光從梓良，移到了春分身上，他暗自驚了一下，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到底是誰？”

問話人也不客氣，直接一把拉開大門。看見站在青石臺階上的兩人，他自己也突然變了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