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管！”

她用力推開北辰，沒有領他的情。帶著怒氣，一把扯下眼前的白紗。

“不用你假惺惺的對我好！”

春分一手還在地上尋找碎瓷，她摸起一片，捏在兩根修長的玉指之間，對著自己宛若天鵝的白頸。

“帶我見母親，我要見她。”

語氣里是不容置疑。

她不是在商量，而是威脅。“北辰，如果你現在不帶我去找她，我就……”她喉嚨一動，硬生生咽下一口口水：“我立刻就死在你的面前。”

白瓷貼上她的皮膚，春分鐵了心。

她知道唯有用自己做籌碼，才能讓北辰乖乖就范。她不愿自己變成一個使手腕的人，但她太急于要見白琉玲，實在是沒有他法，才會走這一步。

鋒利的碎片嵌進她的細皮嫩肉。白若冬雪，一塵不染的細頸，裂出一道紅，滲出鮮血。

她沒有停手，還在使勁往里扎。

“住手！”

他大喝一聲，讓她捏著瓷片的手，輕輕抖動，但仍沒有放下碎片。

北辰閉上雙眼，是不情愿，亦是不得不情愿。

“你真要以死相逼嗎？”

“我只知道我要見她。”

他望向春分，“何苦呢？”明知是死路一條，為什么還要鉆牛角尖。“她是我母親！”壓抑在心中的情感，再也無處安放。春分喊了出來，凄聲厲絕，皆是蒼涼。

青傘輕微晃動，敲擊著北辰的后背。

“蠻夏，連你也覺得，我應該讓她們相見嗎？”

他向來素凈的眼眸，落下長睫的暗影，蓋著朦朧淺霧。唯有杏色衣袍上的桃花，與春風相度日，燦爛不知流年過。

北辰俯下玉段軟身，雙指一拈，撿起吹到腳邊的白紗。將它平鋪展開，置于掌心。

籠紗微透，他掌中的紋路，不規則地游走著。

“放下瓷片，允你便是。”

“真的嗎？你真的愿意帶我見我生母？”

他走向春分，蹲在地上，與跪坐地上的她，差不多一般高。

生涼的手，小心地靠近著她。語氣緩而柔和，像在哄一個小女孩似的。

“你知我向來說一不二，承諾你的事，絕不食言。”他試探性的貼近她的手，見她沒有閃躲，耐心的，極其慢的，從她手中將茶杯的碎瓷，奪了過來。

這才舒了一口長氣。

“答應我，再也不要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了。”

他將薄紗，重新覆在春分的眼前。

動作溫柔，繞過她的前額，撩開一撮碎發，將白紗輕輕系于發髻下。多出的飄帶，與她的青絲，同落在香肩，隨風而動，散著輕淺的花香。

“眼疾治愈前，不許再取下。”

他溫柔的語氣，略帶責怪。頓了頓，抿緊的薄唇，重新張開。

“喊我北辰生分了，我只想做你的小魚仙。”

北辰摸摸她的頭。

薄紗將她眼中的空洞，藏了起來，卻掩不住她的傷情。春分流下兩行清淚。“對不起，我們回不去了……”每一個落字，語氣平靜，卻在北辰心口，撞擊出滔天巨響，余震綿綿。

他緊緊抱住她瘦弱的身軀。

“不會的，相信我。春分，一切都會好起來，一切都會過去的，我永遠是你凌云府認識的小魚仙。”

而春分像個沒有感情的傀儡娃娃。面容呆滯，帶著薄涼，沒有溫度。

“再也回不去了。”

她說的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