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天生下來就痛失雙眼和唇鼻

降臨在隆冬的一戶安穩之家

我想，我就是他們口中的災星吧

可是他們另有所指

住在隔壁的近鄰們

他們怎能這樣認為

認為太快樂會招之不幸

太痛苦會被漸漸遺棄

而我反倒拯救了大家

使其保留了半邊臉的羞恥

和半顆心的憐憫

滿足眾多的胃

我當傻瓜最像

我演木偶最真

我是怪物不假

但我從不顯身

我每到一個城鎮

都會洗白身份

渾身渙發希望

同時也帶來危險

像星火將丘原燎盡

烘焙千奇百怪的果實

在鹿和狼的溪谷

綻開毒液與花朵

供草痞和螞蟻啃食

許多年過去

肅靜的成人禮

獨個坐在房間

等候佳音

透過房門外的眼睛

我聞見了長壽面的香腥

能有多少春秋

供我這樣消遣

若不為人

豈不兇險快哉

看臉的時代結束

天才粘上了蛛網

凡是多話的

都被地主老爺領出了門

去看了看野地

摸一摸野兔

另外見一見野人

再聽幾句牲畜的語言

末了

半路遇到了我

啞口無眼又無鼻

堪比傷殘的俘虜

我請他們讓一讓

不要再讓我受審判

我已經不自由

自由的權威全化作鳥羽

那最鮮艷的早已售空

我無所謂前方是斷崖還是壁壘

我逢此幸運

讓初雪的冷靜拍打我的額頭

我打定了主意要離家遠走

誰也不能把我挽留

歡送我的

只有舉目的星河

閃蕩蕩的星河

露出了可愛的銀牙

叫人枯索山影重重

生的渾渾噩噩

死去從從容容

先到此處落腳

再到別處化緣